听到声音，看到来人的卡罗琳身体很明显的颤抖一下。

被欺负惯了，看谁都感觉像是要对她动手。

“你，你是谁......”

她怯懦的开口，身体向后退去，没有什么用来防身的武器，只好更加用力的抱紧手里的书包。

眼前这个发出男人声音的人，脑袋被黑雾所笼罩，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时末并不回答卡罗琳的话，而是一步步，缓缓地朝她走近。

卡罗琳便一步步后退，很快后退到墙边，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末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要干什么？”

她的声音稍稍嘶哑，带着痛苦过后的模糊味道。

时末却在那棵野草面前蹲下来，伸手轻轻在野草上，“你觉得它什么时候会开花？”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似的，不说话也可以，想要说话，随便找一个话头，两人就可以开始从这里聊到古往今来。

只是卡罗琳并不愿意配合，她只要一个人待着就好，不需要朋友，朋友只会让人失望。

“我要走了。”

她试探着转身，发现时末完全没有去阻止她的意思。

“它无法开花了。”

那个古怪的男人这样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卡罗琳，在门边停下脚步，只是没有转身，静静等着时末解释。

“如果换一个环境，它还是有可能在冬天的初期开放，只是有人将这家工厂买下来，它会被当成杂草铲除掉，扔进焚烧厂，烧得一干二净。”

“我会把它带走，种在它可以开放的地方。”

“你可以为了它努力，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做一些事情呢？卡罗琳。”

这个古怪的男人准确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

她的语气里满是畏惧。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肯定知道自己的遭遇，他又要像那些人一样，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她，鄙弃她，咒骂她。

“卡罗琳，可怜的卡罗琳，我觉得你会需要温暖。”

时末轻轻地挥手，卡罗琳身上冰凉彻骨的水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暖，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棵野草的花朵如果开放，就会散发出这样的香气。

她忽然鼻子一酸，抱住自己蹲下，流了很久，以为终于流完了今天的分量，没想到却要在这里流下超出计划的眼泪。

“你是不是想着，忍到毕业这一切就结束了？然后把自己的懦弱正当化了呢？”

她感觉有一只宽厚而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很害怕的同时，心里却竟然还有开心？

“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对不合理行为不敢反抗的这种特质会跟随你的一生，这样子，就是一辈子的下等人了，难道你今后一生都想要低着头苟活吗？”

然而这个男人的温暖，并没有达到让她的心重新热起来的时候，就将彻骨残忍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明明身体已经不冷了，她却依旧开始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介于学校的氛围，你可能无法反抗，但是现在有记录水晶这样反抗的机会送到你面前仍然不抓住的话，就和明明猪圈已经打开，却不会出来的猪一样，这不就自证了自己是下等人吗？既然愿意做下等人，你直接去当贵族的奴隶，至少吃喝比贫民好，而且可以理所当然的忍受贵族欺侮平民，不是更好吗？”

卡罗琳变得越来越清醒，她重新又回忆起曾经的种种，被逼去偷东西，被逼迫在卫生间里拍下脱光衣服的录像，被人偷了东西，被人当面抢走东西扔进厕所。

愤怒经历了一次一次的压抑，终于到了要爆发的极限。

“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生存方式呢？害怕反抗不合理，所以才谄媚着，想着至少能够被温柔一点对待就好了，原来如此，或许这样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吧，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样的话......”

时末将黑雾的脑袋凑近到卡罗琳的耳朵边上：

“趁着你的‘朋友们’还没有生气，赶紧过去乞求她们原谅自己，让她们肆意将自己当成玩具发泄比较好，你说呢，可·怜·的·卡·罗·琳·同·学？”

语气轻佻，能够让人很快就回忆起心里最痛苦，最难以接受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你到底又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尖叫着将时末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甩开。

眼里充满着绝望与痛苦，还有不甘，不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欺负我才好？}

“很好，就是这样，大声地喊出来，为什么一定是你呢？大家为什么一定要欺负你呢！？”

那个男人的语气越发兴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朗诵气势恢宏的诗篇，如今的感情已然酝酿到位。

“那么，为什么不反抗回去呢？去吧，我支持你这样做，看看记录水晶，里面有好好记录着她们做过的一切！”

不知什么时候，时末的手里出现了记录水晶。

那明明是存在于卡罗琳书包里的东西，如今却在他的手上。

但卡罗琳却并不觉得是时末拿了他的东西，时末拿着她的记录水晶，就像是拿起属于自己的录像带一样自然。

他开始播放。

这颗记录水晶原来真的不是卡罗琳的。

从她们第一次对卡罗琳试探着做出不合理举动时候的录像，为什么竟然会有人将这些都记录下来？

然后是教唆她偷东西的一幕，警察将她带走，还好看她年轻只是口头教训。

可即使只是口头教训，警局依旧联系了她的奶奶。

奶奶躺在病榻上，生着气，喋喋不休，让她在床旁边站好，用擀面杖在她的腰上，背上，臀上，不留一点力气的使劲。

明明奶奶被服侍的时候，没有这么大力气的，平时不是喝粥都需要她的吗？

“我要反抗。”

卡罗琳的心已经被仇恨完全蒙蔽。

“当然可以，我支持你。”

“可是他们会让那些混混把我抓到墙角，脱了我的衣服，对我......”

【作者题外话】：今天后面的章节会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