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寨主？”

“是换大寨主还是二寨主？”

“屁话，要这么说肯定是换大寨主！”

“对，换大寨主吧！”

“谁他娘敢说换杨庆大哥我老狗就跟他拼命！”

……

“诸位，换哪个寨主不是由你们来讨论，而是我说了算！”袁之日踱着步，随后手一指，指向张天，“就换他！”

“要换大寨主啊！好！”

“这样最好，张天成天跟我们杨庆大哥为难，我早就想换了他了！”

“要是把大寨主换了，那由杨庆大哥坐回寨主之位就行了！”

一听说要换掉的是大寨主张天，包围的人群明显松了一口气。张天的手下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上山没多久的新人，对他远没有杨庆手下对杨庆那般死心塌地。若是袁之日说要换掉的是二寨主杨庆，只怕这些人铁定不从，立时会抄起家伙跟众军士厮杀起来。

“嗯，嗯……”张天哑穴被制，只能强行哼气表达抗议。现如今的情形很明了，就是官军想要取代他张天的大寨主之位。可是朝天寨众人并没几个跟他张天有过命的交情，此时袁之日说要换掉张天而非杨庆，居然没人敢为他站出来反对！

“不过，你要是把这厮赶下去了，难道由杨庆接替他的位子？”孔林亦是非常好奇，于是他扭过头，轻声地询问站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袁之日。但是袁之日只是回了他一个坏笑，并没有立即回答。

“你们大寨主换了，但并不是由二寨主接替。你们的二寨主杨庆，仍然是二寨主。至于你们新的大寨主，我早就安排好人选了！”袁之日稍微停顿片刻，待所有匪人都诧异不已交谈起来之后，他忽然手一指，指向孔林，“你们新的大寨主，就是他！此人乃是江南大侠孔林，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武艺比之你们原先的大寨主张天更是胜了十筹有余。更重要的是，他并非是大明朝朝廷中人，所以大家对他可以完全放心！”

“是他！”

“他是新的大寨主？”

“那人是谁啊？”

“是，啊！是我？”孔林呆呆地愣了片刻，然后慌里慌张地抓着袁之日指向自己手臂，将其一扭，扣在袁之日的背后，“喂，死瘸子，好端端的你叫我做什么大寨主啊，这事你可没有事先跟我说啊！”

“孔林兄息怒，孔林兄莫怪！”袁之日如灵蛇蠕动，从孔林手中挣脱出被反扣的手臂，然后顺势一扭，倒将他的手臂扭转到身后反扣住，“当务之急是要先稳住他们，我之所以说你是他们新的大寨主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先当着他们的面答应下来，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骗谁也不敢骗你呐！”既然商量妥当，袁之日便松开孔林手臂，转而面向周围彷徨不定的人群，“至于你们原先的大寨主张天，你们也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要他的命，甚至都不会刁难他。非但如此，我们还会带着他去辽东前线，封他为官，让他建功立业！除他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原来在山寨中该干嘛还是干嘛，我们都不会再干涉一分！”

“哇，好啊！”

“真是这样？太好了！”

“你是说，杨庆大哥仍是我们的二寨主？”人群中某人这样一问，立时引得众匪微微有些紧张，深怕袁之日出尔反尔。

“二寨主？二寨主当然还是你们的二寨主，这还用问嘛！”袁之日一说完，周围立时欢呼声一片，大家雀跃起来，开心不已。毕竟众人最担心的就是杨庆，此时得到肯定回答，他们才将心头的大石彻底放下，“对了，还有，老忠，你也还是朝天寨的军师参谋，留在寨中该干嘛干嘛！”

“诶，谢将军，谢将军！”

“好了，各位，换过寨主之后，那以后你们山寨既无外忧，也无内患。张天寨主随我们去辽东，二寨主杨庆仍在寨中，在场众位也得到了一个更好更强盛的山寨，我们此行也算完成任务，可以回去复命。所有人都得到益处，你们说，这笔交易划不划算？”

“划算！”

“很好！”

“非常好！”

“来，既然这样，那大家就跟我喊起你们新寨主的名字，孔林，杨庆；孔林，杨庆……”

“孔林，杨庆！”

“孔林，杨庆！”

……

众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而孔林亦是很识趣地走到杨庆身边，一手揽着杨庆腰际，搀起流血过多的杨庆，另一手高举着大刀，响应大家的叫喝。

“喂，说点什么豪言壮语啊，反正越是鼓舞士气团结一心的就越好！”袁之日高举着右拳，悄悄地走到孔林身边，胳膊肘一捅，给他以暗示。

“兄弟们，兄弟们静一静，听我和你们杨庆寨主说两句！”孔林扶着杨庆上前几步，尽力摆出一副严肃不苟的模样，“我孔林是习武之人，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不过兄弟们尽管放心，我既然入了山寨，成了寨中之主，那一切自然都会为山寨的利益着想，绝不会和朝廷有什么蝇营狗苟之事，坏了寨中兄弟们的感情。我以后一定会和二寨主，还有老忠一起，为了朝天寨的美好未来，齐心协力。也希望大家能够谨记今日之祸，以后定当要团结一心。唯有如此，我们朝天寨才能长久发展，越来越好！”

张天说到兴起处，一把拉过了一边的老忠，三人一起，排成一排，气势非同凡响。

“好，大寨主说得好！”老忠受宠若惊，急忙附和着孔林的讲话，第一个鼓起掌来。众人受到带动，立时纷纷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如此一来，孔林就算是正式取代了张天，入驻了朝天寨新一任的领导班子。二寨主杨庆身受重伤，说不了话，所以孔林的上位仪式也就到此为止正式结束了。杨庆的手下匆匆忙忙地上前扶起杨庆，为他上药疗伤。除杨庆之外，寨中还有好几十号重伤的弟兄，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双方的火并并没有放火烧屋。不然如此干燥的天气，火势一起，不烧完是不可能停止的。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忙完，那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救治伤员了。一时间，朝天寨又陷入一片手忙脚乱的景象。不过好在有老忠，他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有他组织，这一切才得以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至于袁崇焕这边，目的达成，事情解决，大家立时都轻松不少。两名军士奔跑上前，解开绑缚刘佩甲的绳子。松绑之后，刘佩甲从容不迫地褪下匪人衣裳，重新穿上军中戎装跨上汗血宝马。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刚刚还是为人所制的刘佩甲，一穿上胄甲骑上汗血宝马，即刻就变回了那个勇冠三军的刘将军。

“佩甲，委屈你了！”刘佩甲毕竟是自己手下的爱将，眼见他之前的那副模样，袁崇焕免不了会有些心疼。

“没什么，应该的！”刘佩甲仍是面无表情，不苟言笑。

眼见大事已了，寨中匪人也都收了对众军士的敌意，各忙各的去了。见此情景，袁之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得意洋洋地步行到袁崇焕的马前，弹了个响指，脸上笑个不停。

“嘿嘿，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三天时间，替你降了一个山寨，还为你收服了一员猛将。怎么样，你儿子这件事做得漂亮不？”

“还行吧，要是他没瘸那条腿就更好了！”语不惊人死不休，袁崇焕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立时臊红了袁之日的脸。

“瘸那条腿？哎哟，是啊！”袁之日立马撑着自己的右腿，学着东街剃头的彭拐子，装出一瘸一拐的可怜模样，“你儿子为了这件事牺牲如此巨大，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都得在军中给他个一官半职吧！总不能，总不能还是让我……”

“行啊，跟着佩甲慢慢混吧，他说给那就给！”

“啊！”袁之日听他爹这样一说，立马低垂着头，哭丧着脸，伤心无比，“就算不给个一官半职，那至少也别让我跟着他啊！孩儿怎么说也是有功之臣，那不给官职总得给点赏赐吧！”

“想要赏赐？那就等你在战场上立了功之后再说吧！”袁崇焕一勒马缰，调转个方向，不再去看他。如此可真急坏了袁之日，他的嘴角抽搐个不停，完全无可奈何。

其实朝天寨之祸患他远在一月之前便已经得知，所以袁之日特地在大路放火，将大家引向小路，为的就是前来收服朝天寨，让自己在进军之前立上一大功。这样的话，他一来可以向他爹进一步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二来嘛，这件事要是完成得漂亮，他也好向他爹邀功请赏，求个小职位做做。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想跟在刘佩甲手下混的。可是袁崇焕虽神情颇为赞赏，口气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松。机关算尽，到头却还是没得什么便宜，如此怎能叫袁之日不泄气！

“死瘸子，有事找你，跟我过来！”孔林黑着一张脸走到袁之日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上走去。

“唉，算了，没赏赐就没赏赐吧！不过我还真是羡慕你啊，有个这么——出色，这么——聪明，这么——厉害的儿子！”袁之日笑嘻嘻地转到他爹面前，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赶紧撒腿向着孔林的方向跑了过去。而袁崇焕，只能看着袁之日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