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喧闹山寨旁的一座安静的小山丘上，孔林埋头走在前面，袁之日跟在他身后几丈远处。

“孔林兄，不知你找我究竟有何事啊？”袁之日不愿再走，于是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前方的孔林。其实他心中清楚地明白孔林叫自己来是为何事，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你问大爷，难道你不知道大爷为何叫你过来？”孔林跟着停下脚步，转过身，双目喷火，盯着袁之日。

“嘿嘿，孔林兄说笑了，我要是知道，那干嘛还问你呢！”袁之日做贼心虚，脸上虽哈哈地笑着，脚步却不自觉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

“干嘛问我？说得好，大爷还没问你呢，你倒先问起大爷来了！”孔林毫不客气，抬起他那碗口般大的拳头，猛地向着袁之日冲了过来，“你倒是跟大爷说说，你是怎么样把大爷我出卖，让大爷去当那个什么鸟朝天寨寨主的？”

孔林的步子迈得极大，三步迈完，便冲到了袁之日身前。距离拉近之后，他的大拳头瞬间击出，直奔袁之日面门打去。不过袁之日早就防着他突然发难，此刻眼见他的大拳头挥了过来，袁之日急忙侧过头，躲过他这一拳。可饶是如此，孔林拳头带起的拳风还是呼得袁之日脸颊发烫，耳膜生疼。

尽管躲过了孔林一击，袁之日却不敢趁势反击。此刻孔林正在气头上，若是他再反击，去跟孔林对打，那岂不更是火上浇油！是以袁之日闪过之后，急匆匆地往一侧快步逃跑。好在他身边不远处就有一棵低矮的小树，袁之日绕到树的另一边，借树来躲避孔林的追击。

“孔爷，孔大侠，别发火，别生气，听小弟跟你解释啊！”袁之日躲在树的那一边，摊开双手，赔着笑脸，点头哈腰。孔林不依不饶，绕着小树追赶袁之日，可袁之日绕树转圈窜得飞快。两圈追下来，孔林居然没能追上。

“解释，好，你解释！就算要解释，那也得等大爷打完你一顿再解释！”既然追不到，那干脆就不追了。孔林高高抬起右腿，憋足力气向那棵树蹬了过去。

“孔爷，别！”袁之日急得直挥手，想要叫孔林别这么做。可孔林铁了心，一腿蹬出，哪还会收回？这棵小树也就只有袁之日的小腿粗细，哪里能承受得住孔林如此大力的一踢！他一腿蹬出之后，那棵树“咔嚓”一声，应声而断。袁之日躲闪不及，被这棵树茂密的枝叶压在下面。好半晌功夫，他才将那些压在他身上的树枝清理开。可此时袁之日抬头一看，孔林已经堵在了自己身前。他那魁梧的身躯，冷峻的面容，甚至将夜空中的明月都给完全遮挡住。

“呵呵，孔爷，息怒！”

“息你个头！”孔林怒极，一拳对着袁之日砸下。袁之日此时逃无可逃，不得不战。他急中生智，身体往前一探，让孔林的大拳头落到身后空处，待卸去他拳头的力道之后，袁之日左臂一揽一绕，缠住孔林的右边胳膊。孔林右臂被制，也不挣脱，随即击出左拳，袁之日以右臂将其向外格挡，挡住之后他故技重施，顺势一绕，再用右臂缠住他的左臂。

“孔林兄，冷静，冷静一下，你听我说嘛！”袁之日的双臂和孔林双臂纠缠在一起，彼此都动弹不得。眼见孔林手动不了便想动脚，袁之日就势往前一贴，彻底跟孔林贴在一起，不给他以抬腿的空间。

“你说……个屁！”

袁之日身为习武之人，力气当然不小，可这样就想轻轻松松制住孔林那可是异想天开。孔林憋红了脸，两条手臂甩来甩去，不一会儿还是挣脱了袁之日的束缚。正当孔林想要用抽出来的手继续攻击时，袁之日却提前一步动作。他揽着孔林的腰瞬间绕到其身后，随后他往孔林的背上一扑，趴到了孔林背上。扑到背上之后，袁之日双腿缠绕到孔林腰际，两脚一钩，两条手臂更是死死环扣住孔林的脖子，无论如何都不放松。

“可恶，你这个混蛋，快给大爷下来！”袁之日这招式就像恼人的蚂蟥一般，死死地黏在孔林背上。孔林背着袁之日，站在地上直转圈，可是打又打不到，甩又甩不下来，可把他气得难过，“娘的，有本事从大爷背上下来，跟大爷大战三百回合，黏在大爷背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挨骂就挨骂吧，总比挨打要好得多。袁之日一声不吭，死死地黏在孔林背上，任其叫骂，他仍是无动于衷。

“好，你不下来，你不下来可就别怪大爷心狠手辣了！”孔林恼羞成怒，也不废话，他高高跃起，然后重重落下。不过他落地可不是用脚落地，而是在空中横过身来，以背部落地。

“呵，呵，呵，孔爷，你好狠的心呐！”袁之日哪料得到孔林突然会来上这么一手！孔林以背着地，压在下面的自然是黏在他后背的袁之日。袁之日被这样重重地摔到地上，而且上面还压着个大块头的孔林，立时被压得几乎散了架。可尽管如此，他仍是死死地环扣住孔林，不肯放手，也不从他背上下来。

“你小子行啊，摔成这样还不放手！好，等我起来再给你多来几次！”

“小弟哪敢放手啊，这要放了手不得吃孔爷的拳头嘛！”好在山上土地甚是松软，袁之日受伤并不严重。稍微休息一下，便又重新缓过气来。

“喂，你这臭小子快放手，是英雄好汉的话就起来，跟大爷我大战三百回合！”孔林挣扎着想站起身，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由站变躺容易，但由躺再站起来却是难如登天。有袁之日趴在他后背做手脚，他居然完全没办法背着袁之日再站起来。

“嘿嘿，孔大侠，您才是英雄好汉，小弟连个卑鄙小人都算不上。再说了，小弟现在右腿还有伤呢，若是我下来跟您打，那岂不是您乘人之危，胜之不武？小弟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之人，怎能让您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呢？”袁之日腾出一只手，噗噗扇开孔林伸到身后，想要将自己拽下来的手臂，继续说道，“孔大侠要想小弟下来，可以！孔爷要想小弟跟孔爷打一仗，也行！不过嘛，比斗比什么，那得由我来定！”

“行行行，你他娘的快下来！黏在我背上，甩都甩不脱！”既然孔林如此说了，袁之日便松开四肢，慢腾腾地从他身下爬出来。可袁之日才刚放手，孔林即刻站起身，翻脸不认人，“你这个混帐，居然……”

“孔大侠，你可是大侠，不能言而无信啊！”面对孔林一拳呼来，袁之日不闪也不避，而仅仅是嘿嘿一笑，神情甚是得意。显然，他抓住了孔林罩门，自然肆无忌惮。

“好，你……那你说，你要跟大爷比什么？”被袁之日那样一说，孔林只得无奈地收回挥出的大拳头，“甭管比什么，大爷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小弟的腿受伤了，孔大侠是知道的。那如果要比，当然要比一个对双方都公平的才行！啧，所以我想嘛，要比就比……”袁之日贼眼滴溜溜一转，“撞拐脚！”

“什么？撞拐脚？你说跟大爷比撞拐脚？”孔林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完全难以置信。

撞拐脚乃是一种竞技玩乐，比斗双方都要抬起一条腿，以一条腿着地支撑身体，然后用手托住另外一条腿，然后双方以抬起那条腿的膝盖互撞。哪一方先将另一方撞倒，哪一方就获得胜利。这种竞技方式全国都有，只是不同的地方叫法不一样，而撞拐脚正是江南地区的通俗叫法。不过这个游戏通常都只是小儿嬉闹时才会玩，可现如今，袁之日居然说跟孔林比这个，难怪孔林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对啊，就是撞拐脚！怎么，不敢跟我撞？”袁之日抬起受伤的右腿，用手托住脚踝，以膝盖对准孔林。然后他左腿一蹦一蹦，绕着孔林跳来跳去，虚张声势，口中还念念有词，向对方挑衅，“来啊，起来啊，怎么，不敢跟我比，怕撞不过我是不是？”

“撞就撞，不知死活！大爷撞拐脚从小撞到大，还没见过谁撞得过大爷！”禁不住袁之日的再三挑衅，孔林抬起右腿，同样将膝盖对准了袁之日。撞拐脚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