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难解之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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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门下省在收到魏了翁的表章后,第一时间便呈放到了陆俊的面前,魏了翁能识大体,没在这件事情上给陆俊为难,实在让他很是欣赏,毕竟他此行代表朝廷,要真是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陆俊想要重用于他,也恐怕会有所顾忌。

御书房内,陆俊端坐在御案之后,史弥远与宣缯则躬身立在案下。皇上这个时候召见他们,也无非是为白鹿洞的事,两人在来之前,就各有打算,只是皇上没开口相询,谁也不想主动站出来。

“魏了翁的进奏,两位爱卿有什么看法,”陆俊今天的打扮很是特别,白色的束身龙纹长衫,腰紧玉髓扣,头发只是随意挽了个髻,和朝上的气度迥然两异,若是出到宫外隐于街市,浑然是一翩翩公子。

史弥远偷偷拿眼扫了扫宣缯,见他正目肃颜,一时搞不清他的意图,略一思量,踏前一步拱手道:“陛下,魏了翁到了南康军,却妄故自己宣昭使的身份闭门不出,如此而来,朝廷以他安抚儒林的初意全然无存,臣以为,该当下旨严加斥责,”

“史相说的及是,这个魏了翁,朕派他去安抚儒林,他倒好,躲进蒋文焕的宅子不露面,这是蒋文焕给朕的进奏,你们也看看吧,”陆俊抽出抵报放在案上,史弥远接了过去细细扫了一遍,而后又转手交到宣缯手里。

蒋文焕在表章中也没说什么逾越的话,也许是被儒林们闹的烦了,好容易盼到了朝廷的旨意,可谁知魏了翁去了,不但不出面,反而还把他推了出去,这会上折子,也不过是冲朝廷发发闹骚罢了。

史弥远趁宣缯低头看表章,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到这会,他还不表态,史弥远心里着实没低。

“陛下,臣倒以为,魏了翁这么做确是事出无奈,大概,朝廷里现在再没别人能比他了解仕子们的心思,如果他被迫出面,万一被人抓住了话柄,到时候,不止是他,就连朝廷,恐怕也很被动,与其这般,倒不如不见为好,”宣缯拱手将表章递回案上,蒋文焕此折纯粹是在诉苦,这种官场手段,宣缯可是见的多了,无非是表明自己有多勤勉,依此做为邀功的借口,

“陛下,此次白鹿洞兴开讲义,倒不失为一次绝好的机会,如果能趁此时机,宣朱程后人进京嘉许,再充以观阁之职,前番清风的影响定然不消自灭,皇上的意思,老臣也听宣大人提过,可毕竟事分大小,关乎社稷,还望陛下体谅老臣一片苦心,”史弥远跟着进言,生怕等会被皇上说的死了,自己反而被封了口。

宣缯轻瞟了他一眼,这么赤裸裸的言辞,其袒护之意不须言表,这明摆着是拉拢儒林,收回目光,他静看皇上表态。如果皇上真的应了,他自然无话好说,可一但皇上另有心思,那他这个做臣子的,自然是要为上分心,不到万不得以,他是不会轻易去得罪儒林仕子,

原本是为一己私利,可到了他的嘴里,听起来却是意正严词,这史弥远实在是个人才,内政军事皆处理的头头是道,可其心不正,贪恋于权柄之中,要来又有何用,默然一叹,陆俊却是为他可惜。

“程朱之道与事功一派多年的纷争,朕也曾有所耳闻,说来说去,大家都是心为社稷,企盼我大宋千秋万代,但古往今来,一派学说之兴盛,全赖于时世,究竟可与不可,后世自有公论,就算朝廷认可了哪一方,到得后来,却是错的,那朕岂不是成了别人嘴里的千古笑谈,”哀声微微一叹,陆俊站了起来,绕过几案走到窗前,回廊的尽头,翠儿正与几名宫女伏耳私语,想是说到了痒处,几人一阵捂嘴偷笑,其娇媚的模样看在眼里,陆俊不觉自语道:“不管他程朱叶适,只要其理上得天心,下得民意,能保我朝国富民强,朕就算封他个郡王,也是不难,其他都是空谈,如果他们只想一味争宠而故意挑起事端,就算是太后,怕也不会容他,”故意把杨后搬出来,就是为了防止史弥远在这讨不到什么好处,而跑去缠扰太后,现他二人的关系何其微妙,陆俊可不想在这时候出什么岔子。

“皇上圣明,”宣缯躬身一唱,先其一步断了史弥远的后路,后者一看,也知再难进言,为了拉拢仕子而与圣意相背,绝对不是他的本意,为官多年,孰轻孰重,他哪会不明白。

“万岁,倒不如宣调魏了翁回京,白鹿洞在这个时候办讲义,臣看来,他们倒象是在给自己造势,只要朝廷一动,他们必定闻风而起,可反之,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其势自颓,现在留魏了翁在南康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宣缯也是考虑了半天,才说出此理,在他看来,白鹿洞的讲义根本就是办给朝廷看,到时候皇上嘉许,他们自然是借势而上,可万一皇上再行党禁,其后果何如,实在不可想象,当时他保举魏了翁,也是看中了他的名声,但不料,易延庆却来了这一手,只是这时机来的太巧,早不办晚不办,偏偏是在朝廷准备安抚儒林的时候搞什么讲义,摆明是有人在中谋划,等宣昭使到了地点,再被他们往里面一卷,朝廷纵是不想出面怕也不易,宣缯想到这里也是一叹,幸亏这魏了翁还算聪明,他这个当朝中书如果冒冒然出现在儒林中间,恐怕到时候就算他缄口不言,别人也会拿着他的身份作些扭曲圣意的锦绣文章。

史弥远见皇上表面是两不偏帮,可实话却是偏袒事功,这妄谈空想历来都是理学的弱点所在,这天下人人皆知,照这么看,圣上对理学一派似乎与先帝一样并没什么好感,见宣缯有意顺着皇上进言,史弥远这会也有了别的心思,万一这白鹿洞的事情真的闹大了,做为宰相,他也不好善后,与其日后生祸,倒不如现在就撇个干净,遂站前进言道:“陛下,宣大人此言甚是,与其让魏了翁留在南康军,倒不如回朝的好,”

“回朝倒是不必,”窗外翠儿夸张的笑颜看的陆俊直摇头,见史弥远改了口,他一时心情大好,转身笑道:“朕打算让他就在两浙一带就近督办博学院诸事,再来,各州府所设之义学,名目虽多,但其效不大,曾有臣言,说此类义学大多都是空设,不过是为了逃避赋税而巧立名目罢了,正好趁此时机,一并查来,如真有其事,必要严办,”

白鹿洞的事情,陆俊并不担心,反正事情的主动权,全掌握在朝廷的手里,只要他能坚持己见,就算旁人再兴波澜,也是无益,史弥远的举动,只是为了些须名声,于大局无损,现在他考虑的,却是杨后那边的动向,要当这螳螂背后的黄雀,想想容易,做起来,实在不易。

陆俊一直所关注的与金和议之事,现在还是僵局,金人想在兴元府增开榷场,史弥远倒是没什么,可宣缯却是态度强硬,借口兴元府乃是兵家重地,要么金国将附近的军队后撤二百里,要么此事绝不妥协。

牵扯上了军务,史弥远反而不好开口,因为这是明摆的事实,兴元府本来就是扼守南北之咽喉,易守难攻,榷场一开,每日进出的客商何止百千,这么些人,万一混有细作或是有行伍之人混迹在内,根本无法防范,宣缯此言,确是实理,史弥远就算有心促成和议,可在这个问题上,他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皇上,枢密院检详赵彦橚来了,说是有枢密院的紧急公文,听说史相在此,便直接送进来了,”福喜走了进来小声通禀到。

“哦,宣他进来,”陆俊应了一声,既是枢密院的公文,定是军务,他对这方面本就好奇的很,如不是顾忌史弥远,早就有心试上一试。

赵彦橚四十出头,四方脸,一袭绯色官袍龙行虎步,不愧是在军中待过多年,身上全然没有半点宗室子弟的架子。

“臣赵彦橚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彦橚并不常入宫,所以陆俊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一些由他执笔的抵报中,但今日一见,却是难免心生好感,

“爱卿请起,”陆俊看的很是仔细,见他和礼起身,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赵彦橚任湖广总领时,因查办军中贪墨而声名鹊起,陆俊也曾专门调阅过相关的卷宗,如此刚正不阿,倒是御史的好人选,但现在枢密院完全掌握在史弥远的手里,倒不如让他在那当根骨中刺也是不错的安排。

起身后

赵彦橚起身后,先是冲史弥远和宣缯各自行过一礼,然后将手中公文递到了史弥远的面前,“史大人,这是利州府的紧急公文,请大人过目,”

史弥远瞪了他一下,说道:“在皇上面前,哪有我先过目的道理,你……”

“史卿家,既是送达枢密院,理当如此,爱卿不必介意,”陆俊心里虽然不大舒服,但赵彦橚并没有做错,见后者脸色紫红,他冲之笑了笑,心中颇有几分嘉许之意。

史弥远一边接过公文,一边沉声问道:“可曾校核?”

“已经校对无误,确是利州公文,”赵彦橚此时已退到一边,见他问起,忙上前答话。

史弥远抽出公文,随手一抖,字数仅是寥寥几行,匆匆阅毕,他却是眉头皱如沟壑,见皇上正拿眼看他,忙郎声回道:“陛下,西夏使者已经抵达利州,现正朝京城而来,”

陆俊听后不由一怔,西夏与宋已是多年没有官方往来,此时谴使来宋,却是所为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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