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泉州游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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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为田舍郎,夕登天子堂,”自从宋代稳固确立了科举以后,科举在社会上的地位日益重要,成为众多仕子们“鲤鱼跃龙门”的主要途径。而对一些家门破败的青年寒俊甚至是唯一的出路。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流传千古之名言,又有几人知道其本是大宋皇帝告于天下的权学之言,从宋真宗亲自所书的《劝学文》中不难看出,大宋朝廷对于人才的培养和一贯的重视之意。可惜的是,好马常有,但伯乐难寻,就算你囊尽天下英才,空置其不用,奈何可叹。

宋代贡举自太祖朝创立殿试制度,便分为解试、省试、殿试三級。士子若要报考解试,可以在开科之前一年持家状到所在州府报名应举,并请三人担保其家状无误,符合参加贡举考试资格的要求。经审查,只要不是犯徒罪以上,家有期丧未满三月或身背废疾之人,都可以参加当年八月举行的解试。

解试合格者,再由州府发給解状,并需有五至十名担保人。经礼部贡院审查合格,即可以参加礼部举行的省试。

再说殿试,宋代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制度,这就是特奏名,如有人连考不中,考官便会将其的姓名另录一单,递于宫内,以示嘉许,而遇到这种情况,朝廷一般都会加以录取,权为特奏。

余官巷,南起凤起路东段,北至百井坊巷。吴越时名净住寺巷,内有净住寺,初名慈光。宋绍兴年间成为礼部贡院。

虽然现在离三年一考的礼部省试还有月余,但各地的仕子已经蜂拥着朝京城而来。距贡院最近的贯桥一带便成了大家首选的落脚地。

穿过贯桥,直对桥面的便是祥乐坊,乃是临安**汇集之地,坊口立有一高大的木制牌楼,上书坊名,左右高挑彩绣红灯。打此经过,鼻息间尤能嗅到淡淡的脂粉气,去年的京城花魁黄安安,便是坊内最大的天香楼第一红牌。

在宋代,男子逛妓院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相反,才子佳人相识于**倒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一大雅事。此间往来于妓院的多是读书人,而读书人又分两类,一类家有万贯之财而胸无点墨,另一类,家无余粮却腹有经纶。对妓院的老板来说,有银子的就是大爷,只要有钱,他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供于案上。而对于**女子,胸怀满腹诗文、心有锦绣文章的才子,才是她们最为喜好的对象,不时与你秋波暗送,做做佳人会才子的美梦。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这都是**千古不变的真实写照,依此来看,祥乐坊建在贡院附近,倒是惠者两利之事。

许云文带着小厮刘星脸色冷峻的步上了贯桥,他此来,是为其弟云武,老父年迈,他却还有闲心与狐朋狗友混迹**,来不及稍事休息,问明了其弟所在,便带着刘星寻了出来,从他正面看去,礼部贡院高高竖起的旌旗上悬挂着的红灯在风中微微晃动,这寓意着“状元及第”的标志,此时与祥乐坊的街灯相对,倒真有些耐人寻味。

晃身错过一伙刚刚买醉出来的仕子,许云文叹息着摇摇,轻轻念道:“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大少爷,等会见了小少爷,你可千万别发火,兄弟俩在外面斗气总是不好看,”刘星见他面色不善,小心的说道,虽然他还没见过许云武,但骨子里,已经认可了他主子的身份。

“你倒会做好人,”许云文无奈一笑,

“少爷我……”刘星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自己少爷被人扯住了胳膊,

“这位官人一看就是个惜花之人,咱家的姑娘可是最喜欢你这样面善的相好了,来来……”守侯在街口的龟公老早就瞄上了许云文,见他象是在往这边而来,忙跟了上来就往自己门脸里引,

“我家少爷在里面已经有相好了,”刘星见势不妙,争着喊了出来,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怯怯的偷偷看了少爷一眼,见许云文正瞪着自己,显然是大出他的意料。

既然人家都说了,龟公自然是无法用强,不过看着大鱼眼睁睁的溜走,确实让人心有不甘,一咧嘴嘟囔着转回刚才站立的位置,看他这阵势,下一个上门的主顾绝对想跑也跑不了。

许云文冲着刘星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虽然是在给主子解围,但一想到这小子不懂装懂的样子,刚刚冷下来的面孔随着呵呵一笑,顿时烟消云散。

虽尚是白昼,但整个祥乐坊却是处处都能听到笙竹之乐,稳重内敛的许云文,再加上对男女之事刚刚有所察觉的小厮刘星,主仆二人走在这充满诱惑之色的街坊间,一个闲庭若步,一个手足无措,混杂在一拨又一拨买醉人的队伍中,确是有些富家公子出外寻欢的味道。

“少……”刘星被临街楼上那一个个胡乱飞来的媚眼搞的有些慌乱,正待向许云文诉苦,却见少爷已经止住了脚步,正在那打量着右手边那装饰华丽的高大门楼。

“天香楼……”许云文低声念道,这座耸立于坊中,有如鹤立鸡群的巨大建筑,就是临安城赫赫有名的天香楼,有如此气派,倒也没委屈了花魁的名头,许云文淡淡一笑,心里忽然涌出丝念头,他倒真有些渴望见识一下这京城花魁黄安安,看她到底是如何让自己兄弟为她如此之着迷。

天香楼大厅是个直通顶层的高大天井,厅中摆有座席数十张,空闲处,则有各种花饰盆景点缀其中,置身其间,颇多惬意。大厅左右,各有一弧形楼梯盘蜒而上,而楼分四层,各号房间又由回廊连成一环,处处朱漆彩纹,粉灯高悬,确是奢华之极。

许云文刚刚踏进厅内,迎面就是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惑人的轻笑声,天香楼的老板花四娘竟是亲自出来迎客了。

面若桃花,双腮染霞,一身明黄蜀锦连衣,前襟抹胸半露,直看她,发结垂云髻,头插连步摇,虽已年过三十,但花四娘盛装而行,看似却与少女无异。

“这位官人怕还是头次来我天香楼吧,奴家看着可是眼生的很,”花四娘百媚千生咯咯一笑,顿时惹的旁人心跳不止,若是换了别个,她才懒的出来招呼,但今天也不知怎的,对着面前此人,她却犹如飞蛾扑火,只是瞬间一眼,便让她禁不住莲步许移,挡了上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许云文呆了一呆,如此天香国色,却是**中人,实在可惜,脑中此念一闪而过,他立即回过神来,暗道句惭愧,不经意间避开花四娘的桃花眼,鼻中哼了一声,说道:“这位姑娘倒是好眼力,本人确是头次上这天香楼,不过姑娘切末错意,在下只是为寻人而来,倒让姑娘受累了,”说罢,许云文抬脚就要往里走。可花四娘那是这般容易打发的,嘴里娇呼一声,伸手就把他拦了下来,

“这位官人莫不是头次来这,今天说来找爹,明日又来找娘,若都象官人这般,那我花四娘这生意还怎么做的,”说着说着,花四娘面颊绯红扑哧一笑,没摆出冷面,自己倒先是乐弯了腰,手中团扇半掩,露出媚目含情脉脉的盯着许云文。

见人家说的有情有理,许云文倒也不好再生事端,开门做生意,谁没个顾忌,更何况对方是一女子,总不成直闯进去,口舌一结,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既是姑娘这般说法,倒是在下唐突了,刘星……”

刘星躲在许云文的身后正看的目瞪口呆,听少爷相唤,赶紧应了一声,等主子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忙从怀里摸出一张钱钞递到花四娘的面前,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见过眼前这阵势,光是这天井的气派,就早已让他望花了眼,更别说楼上那莺莺燕燕们放肆的笑声,

虽是张面值百贯的大钞,但花四娘却也不在意,轻抬柔荑接了过来,冲许云文盈盈一笑,忽举手喊道“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点给官人带路,”她这泼辣劲,配合着天仙般的面容,倒别有韵味,许云文思量之间,心中尤生几分失落之情。

花四娘的话音刚落,一个精灵的小子便闪了出来,嘴里打着吆喝,伸手从花四娘手里拿下钱钞,换上一枚会帐用的**钱,打手塞到了刘星的手里。

“四娘,在下实是为寻人而来,直求四娘行个方便,替我留意一二,”天香楼房间过百,真要寻个人,怕也不是易事,许云文见对方收了银子,心中稍定,于是开口相求。

“瞧你一本正经,难道奴家这楼里的姑娘竟一个也瞧不上?”花四娘掩嘴娇笑连连,一个媚眼抛出,软软的说道:“官人莫不是想让奴家作陪,如果官人不嫌弃,奴家可是求之不得,”花四娘媚眼如丝,说着话便将身子贴了上来。

许云文一时不察,竟被她撞了个满怀,作势愈推,却怕闪了这柔弱的佳人,无奈两手微撑,脚下一错,这才勉强避开了尴尬的境地。

花四娘略显幽怨的瞥了他一眼,美目含情,幽幽道:“官人就不想好好的爱惜奴家吗,哎,”轻叹一句,她又接道,“说吧,官人是要寻谁,若真是在这,奴家哪会不与你方便,”媚眼依旧,但心里的滋味却再不相同,“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自己一**女子,却哪里还有未嫁时,一念至此,感受着许云文儒雅外露的气度,四娘更是心中酸苦。

“有劳四娘了,不知名扬楼许云武可是在此吃……吃酒,”本是想说吃花酒,但面对如此佳人,许云文终是忍不住连连心软,话到嘴边,忙又换了过来,

“许云武……”花四娘想了想,“唔”了一声,笑道:“却原来是他,就不知官人与他是……”如果不问个清楚,万一是仇家找上门来伤了客人,那天香楼这招牌可就算是砸了,花四娘神情里带着许疑惑,看着许云文。

“我乃云武长兄,因家有急事,不得以,冒昧前来,”

“嗨,还以为是谁,敢情都是自家人,你那兄弟正在楼上,奴家这就带官人前去,”花四娘伸手就要挎许云文的胳膊,却见他闪,吃吃一笑,不再纠缠于他,转身在前带路。

此时客人已然不少,每走几步,花四娘都要稍停脚步,应付着不断上前打诨的客人,如此停停走走,许云文虽感为难,却也无良策,只得面色坦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转上三楼,花四娘指着名曰“镜花阁”的一处雅间,说道:“你那兄弟便是在此,别怪四娘多嘴,里面尚有几位显赫公子,官人进去后可勿让四娘为难才是,”按理说,花四娘是不应该如此冒冒然将一个生人带了上来,许云文的来意她也猜到几分,但四娘心有它念,却实在不忍薄了他的面子。

许云文一听,皱皱眉头,既然这花四娘都能称之为显赫公子,依她的见识,恐怕来头也不小,心中稍一打算,释然一笑,低声道:“多谢四娘提点,云文感激不尽,”

“云文,许云文,”花四娘默默的念了一遍,双眼有如涟漪轻泛,对着眼前良人浅浅一笑,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你拥我,我抵你,好似腾云;融化我,吞噬你,春宵万金……”一位仁兄正在行酒令,

但他这词着实不雅,花四娘暗啐一声,换了笑颜盈盈走了过去,“几位公子这可真是好热闹,”

史文瑞坐在上首,见是四娘,哈哈一笑,招呼道:“四娘来的正是时候,不知安安姑娘可是好了,”,侯了一天,可黄安安借口有恙在身,不出来见客,这史文瑞不免有些着急,

“就是,安安姑娘若是无恙,四娘你……”许云武猛的看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大哥,顿时吓了一跳,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许云武强打起精神从席上离开,

“我也是刚到,父亲正在家里等你,让我来带你回去,”许云文板着脸,本想狠狠的训斥几句,可花四娘有言在先,他不能不有所顾忌,

许云武怕兄长再出激言,尴尬的回首一笑,装作不在意,扯着大哥的胳膊冲席上介绍道:“这是我家兄长,一直在福广行商,难得回来,小弟怕是要先告辞了,”

“对的对的……两兄弟好好回家热闹热闹,史公子,我这就上去看安安,若她好些,奴家立刻让他出来服侍几位,看这屋里热闹的,不是宰相家的公子,就是尚书家的少爷,我这天香楼的面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咯咯……”

花四娘不愧是此中老手,连吹带捧的,就把这些人的身份给亮了出来,许云文一听,对着四娘微微一颔首,算是谢了她的好意,不过云武结交的这些朋友,让他有些吃惊,瞪了他一眼,缄口不语静看其变。

史文瑞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许云文,听四娘如此说辞,仰头哈哈一笑,端起酒盏走了过来,“既是大哥远道而来,云武兄还是快些回家的好,不过,相逢既是有缘,在下史文瑞,许掌柜家的商行如今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号,今日得见兄台,薄酒一杯权当接风,许兄可是要给小弟这个面子,”史文瑞终日混迹在花月之地,人虽轻狂,但其心却是玩耍性格,俗话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本就喜欢结交三教九流,许云文如此背景,他又怎会轻易放过。

“如此,在下叨扰了,”许云文抱拳一笑,接过酒盏一饮而尽,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自是小菜一碟,若不是众人俱是背景显赫,恐怕他早就拂袖而去。

见大哥饮过杯中酒,云武暗暗松了口气,他对兄长最是敬畏,这次又被抓个正着,心里也是不住的叫苦。

“奴家这就去看安安,几位就在此等好消息吧,”花四娘抿嘴一声媚笑,说完一手挽着一个,将两位许公子就势带出了门外。

到了门外回廊,花四娘吁了口气,朝二人各自抛去媚眼,冲许云文娇斥道:“行了,奴家该做的也做了,官人该怎谢我,”

许云文一出门外,便换了张冷脸,却不料这四娘口出此言,顿时心里苦笑,“在下谢过四娘,改日,改日……”连说两次,下面却不知如何出口,任他三头六臂,见了这花四娘,也只有讨饶的份,

“云武……”

忽然一声低唤从身后传来,许云武回首瞧去,脸上却是一喜,匆匆喊了声:“孟将军,”

不知怎又跑出位将军,许云文转脸看去,却见此人外露刚毅,身材健硕,却不失沉稳,心中一时疑惑,虽感意外,但也镇定自立。

“大哥,我来与你介绍,这位便是孟珙孟将军,现任步军司都虞侯,与父亲私交极好,”后一句他是凑到大哥身前说的,就怕大哥又生误会。

“噢,这便是许公家的大少爷吗,果然一表人才,”孟珙脸色泛红,嘴中呼散酒气,看来喝了不少,他最近和王谦交从甚密,每日里吃酒打猎,虽感无奈,可也不得不做,刚刚在屋内有些烦闷,出来透气,却正好撞上许氏兄弟。

见是父亲熟人,许云文也忙拱手执礼,“在下许云文,浅字少青,得遇将军,实感三生有幸,”

摆手连摇,孟珙大不在意,爽朗一笑,说道:“少青多礼了,我与乃父虽是缘分不浅,但你我之间,休再说这客套话,大家年若相仿,大可平辈论交,”仔细一再打量,孟珙轻轻点着头,连声道:“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少青此来,许公可总算是得出困地了,”

“哟,孟大将军,可是你老眼界太高了,奴家在这,竟是摆设不成,”被冷落半天,花四娘心生怨尤,手中团扇一舞,趁势靠在许云文的膀上,对着孟珙就是接连炮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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