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泉州游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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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文,”

许名扬听见唤声,回头一看,大儿子云文正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不派人告诉爹一声,”

“孩儿是辰时到的清河码头,多年没来京城,正好趁机会到处看看,”许云文笑着上前扶父亲坐回太师椅,撩起下摆退了两步,然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冲父亲磕了个头,“孩儿不孝,让父亲受累了,”

“好,来了就好,来了……”许名扬哽咽着用手拍打着膝盖,一时间老泪纵横,真要忙起来,反倒没这么多的念想,可现在儿子就跪在眼前,一下子,再也控制不住。

许云文见老父动情,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滋味,安慰了两句,正好麻五带了人进来,许名扬这才背过身去,悄悄用袖子沾了沾脸颊。

从建康赶回来报喜的是个三十几的汉子,头一次见大掌柜,显得很拘谨,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他们总共去了三十多人,原本是没抱多大希望,但天从人愿,竟被他们找到了一条矿脉,这种天大的运气突然降临在大家的头上,事隔多日,他还是禁不住心头乱跳。

“好,你们总算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去建康的所有人,每人奖五百贯,你先休息休息,我明天就派人去建康准备开矿事宜……”,许名扬这次可是出了血本了,他这难得一见的大手笔,不但麻五愣了,就连许云文也是一惊,在他印象中,父亲在生意上每花一文钱,都要掂量半天,看来这生意越做越大,这脾气竟也跟着变了不少。

趁着父亲与来人闲聊,许云文得空也瞄上了桌上的矿石,父亲刚才之所以那样入神,皆因此宝,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块,入手极沉,单从外貌上看,谁由会想到这东西的好处,在信里,父亲也曾与他提过圣上准其私下里探矿一事,不过当时探矿之难,没人不知道,所以他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刚到京城,竟遇上这么桩喜事,倒是个好兆头。

得了东家这么大的赏赐,那汉子只是咧嘴一笑,与赏钱比起来,他可能更看重那条矿脉,干了这么多年的探矿手,每日在洞里担惊受怕,可不盼的就是这一天,自打干起这卖命的营生,他还是第一次有所斩获,比起那些终其一生都在苦苦找寻的人来说,他们这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了。

悄悄打量着许名扬的脸色,这汉子试探着说道:“老爷,可这矿……按规矩是要报给官府的,开与不开,还说不得准,咱们这冒冒然的……,会不会有点太急了……”东家出手阔绰,底下人也跟着上心,就怕是东家花了代价,可到头来,官家一纸令下或收或关,那他们这些下人也是不服气的。

许名扬见这汉子生性淳厚,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对了,现在探了有多深,”

见掌柜说的如此自信,汉子暗暗咂舌,生意人买卖做的越大,和官府肯定会有某种形式上的妥协,但开矿这种大事,许名扬也如此决绝,倒让他有些意外,恭敬的欠了欠腰,随口回道:“已经下了十五丈了,按现在的情形看,再下个三五十丈,绝无问题,”汉子也是早有准备,在这个年代,一般的矿井能够深入地下一百五十米,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毕竟在这会,还没有良好的换气与抽水设备,再往深里打,风险就太大了。

许名扬也很满意,转身将桌上的矿石拿在手里,不停的掂着,笑道:“云文,这可就是你老子以后的本钱了,”

他这话说的含糊不清,麻五立即就联想到了财源滚滚,但许云文深知父亲禀性,知道父亲这是在为家族挺入官场而做准备,想到此间,倒是无奈的笑了笑,他出外行商多年,生意人之间互相落井下石早已司空见惯,更不消说官场中无时不在的暗地冷箭,就因如此,他才甘愿为父亲挑起了家族的生意,而将父亲的期望托付给了弟弟云武。

其实就依他的成就,在官场中谋份差使,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但难就难在他对于官场上的种种猫腻实在觉得厌烦,要他去与别人耍什么心计,真还不如赚银子的痛快,许名扬和儿子对视一眼,心里莫名的叹了口气,重重的念了句“可惜,”。

“父亲,怎么没看见云武?”许云文也许从父亲眼里看出了什么,不禁出声问道。

许名扬经他这么一提,猛的看向麻五,后者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再想溜走已是晚了。

“二少爷去哪了,是在店里还是去作坊了,”

麻五喏喏道:“小的不知,好象是和几个远方南边来的仕子出去了,大概去习书文了吧,二少爷最近可是勤奋多了,夜里经常见他屋里亮着……”越到后面,连他自己都有些编不下去了,故意看向一边,希望能绕的过去。

“真的?”许名扬恢复了平时的严肃样,拿眼瞅了过去,顿时和刚才判若两人,许云文也是不大相信他兄弟能有这般刻苦,略含深意的笑看着麻五,看他怎样来圆这谎话。

“老爷,我……”麻五一副哭相看看许名扬,又再看看许云文,父子俩同时朝他看过来,他真是欲哭无泪。

※※※

大内皇宫西南角,有一处独立的院落,里外三进,其貌不扬,从外相上看,和宫里恢弘的建筑相比显的有些普通,但就这么个小地方,却掌管着整个南宋的行政体系,这就是中书门下省,也叫政事堂,而京官们则更喜欢称它为明堂。

因为地处皇宫大内,政事堂的警戒并不怎么严密,只是在外面添了几个禁军哨位,但此处既无高墙,又无深壕,倒是谁都可以来此晃上一晃。

今日政事堂的坐堂是参知政事宣缯,按朝廷制度,他和史弥远两个人轮流执掌衙门公务,每天一换,相印的归属也是同例行之,如遇大事则聚到一起协同商量,这也是皇家为了防范一家独大而节制朝臣的手段。

宣缯刚刚去了趟国子监和工部衙门,葛洪这两天告病在家,博学院分科之事工部的意见非常重要,他要亲自过去才能安排的妥当。

才走进政事堂的范围,玄缯老远就看见几个秘书郎围坐在石桌边谈的正欢,心中一时火起就愈过去教训两句,自己才走开一会,竟就偷起懒来,在肚里琢磨好说辞,脚下又加了把劲。

“宣参政,”

见有人叫,宣缯扭头一看,却是带御器械耿津随意的站在右手处一颗柳树下,手里拿着块帕子,正在那擦拭他那把蓝鞘弯刀。

宣缯笑着走了过去,打先问道:“耿郡马,怎么今是你当值吗?”,耿津可和一般武将不同,身为外戚,宣缯应付起来也加着小心,轻不得,重不得,

耿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将刀插回腰间,也抱手回了一礼,

“怎么耿郡马有空来这明堂,皇上那……”

宣缯话还没说完,耿津插话道:“自然是皇上在那,耿津在那,宣大人还不快些进去,”

“皇上来明堂了?”宣缯脱口问道,回头再想,恍然明白过来,定是见皇上驾到,那几个秘书朗不得已才退了出来。

见宣缯若有所思,耿津笑道:“参政怎还不走,”

宣缯一回神,赶忙道了声谢,转身急匆匆的往里走去。耿津看着他推门进去,这才又转身靠在柳树上闭目假寐。

政事堂门厅里正中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大宋详勘,也就是疆域图,也许是为了不忘记国耻,被金人占去的部分在图上也被划进南宋的范围之内,不过在实际分界线上用红线勾勒了出来。

西至利州路,东至淮南东路的楚州,宋金两国绵延千里的对峙,对谁都是压力不小。

陆俊把手按在地图上,眼神瞄向了西夏,虽然现在这些党项人处于蒙古的羽翼之下,但谁又会想到,短短三年之后,成吉思汗的铁蹄就将踏遍西夏。

说起来,西夏国主遵顼也算是一代枭雄,但他太过自信,一味的亲近蒙古,为此不惜连番发兵劫掠金境,就在前年,蒙古四杰之一的大将木华黎率兵围攻陕西凤翔府,西夏也派出步骑10万随同木华黎攻城,而后遵顼见围攻失利,不经木华黎的同意,擅自撤了兵。为此激怒了木华黎这位被成吉思汗西征前封的代国主。可惜,报复还未展开,木华黎便病死在军营中,不过,逃过了一劫的西夏换来的却是蒙古人越来越重的盘剥与压榨。得失之间,恐怕遵顼也在糊涂之中。

光看地图又有何用,陆俊忽然觉得有些烦闷,转身在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西夏正是战马的绝好来源地,如果就这么被蒙古人占了去,他实在心有不甘,可奈何宋与西夏之间的兰州与凤翔,还在金国的手里,而想要借道吐蕃出兵,路途之遥,恐怕朝廷现在还不敢冒这个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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