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座，这仗打得不值啊！敌人，敌人疯了！他们都是疯子，我们，我们只要守住城门口，不就行了吗？”一个年轻的少校忽然跪倒在已经冻结的血色地面上，对张自忠嚎道。

这个少校，正是被郭成国下令作为第539师种子留下来的参谋。

心中叹息一声，张自忠面上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问：“你们师长的遗体呢？”

郭成国战死了，而听一个名叫姜山的下士说，他是为了救自己才牺牲的——“师长把我拉开，然后，然后他被敌人击中了，师长，师长对我说，让我活下去，替他活下去……”

姜山一边说一边哭，而在少校和他哭出来后，城门洞里的那些伤兵，眼睛里开始闪现泪光，他们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仗打成这个样子，张自忠嘴上不说，心中其实也开始打鼓，怀疑欧阳云的反攻命令是否正确了。攻守相易，在缺少重武器的情况下，进攻一方肯定要艰难一些。而且，战前，他真的没想到反~华联军能够打得如此顽强。

扫视众人一眼，尽管因为天色的原因，张自忠并不能看清每个士兵的脸，但是，他依旧郑重的说：“兄弟们辛苦了，你们今天的功绩，华国亿万民众会记得的。身为军人，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如果有必要，需要我去死，荩忱也会义无反顾！”

荩忱正是张自忠的字。换做其他人说这么一番话，也许会有人觉得他是逢场作戏。但是张自忠说出这番话出来，却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何欠妥之处。张自忠带兵的特色就是凡事亲历亲为，比如说在军营时候的早操，即使他贵为远东军区的总司令官，他依旧跟着一帮大头兵一起跑操，单此一项，在整个华国国防军中，便属于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张自忠在北门城门洞里慰问伤兵的时候，他的对头霍奇斯，此时却在为“大力丸”带来的后遗症所困扰而愁眉不展。

张自忠所不知道的是，扎维京斯科的反~华联军之所以如此悍不畏死，乃是大力丸连续催化的效果。一颗大力丸的作用时间是两个小时左右，而为了保持战斗力，霍奇斯严令，所有参与进攻的部队，每隔两个小时就必须服食一颗大力丸。大力丸的作用原理，乃是让人的神经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从而变得无所畏惧。而人长时间保持高度兴奋的状态，其结果就是，一旦药性失效，那么就会好像身体被掏空了一样，变得萎靡不堪。不仅如此，是药三分毒，况且是兴奋剂这种违禁药物。一次服食过量的话，就会产生严重的致幻效果。致幻会产生什么作用，听听满城的枪声就知道了。这些枪声，很多就来自那些出现幻觉的士兵，而此时的他们，是没有是非判别能力的。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枪声传来，霍奇斯听到，本来就坐立不安的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对自己的副官说。

副官很快返回，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少将。副官说：“报告司令官，一个士兵拿刺刀到处乱捅，已经被执法队给处决了。”

“司令官，晚上不能再战了，”少将接着说：“服食大力丸的话，晚上，部队太容易失控了。”

“晚上肯定不能再战了，晚上太容易造成失控了，”一个少将对霍奇斯说。

“北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霍奇斯问。

“华国人只是守住了内门，并没有持续发起进攻。华国人的损失不小，司令官，明天的战斗肯定会更加激烈。”

“总司令官让我们最少守到后天，你觉得我们能守住吗？”

“我们遇到的是一支华军劲旅，想要守到后天，只能依赖大力丸。不过，如果一直依靠大力丸，就是我们能打赢这一仗，这支部队也废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华国人会这么厉害呢？真正奇了怪了，相隔不过十年，华国人就好像睡醒了一样，居然，居然变得勇猛如斯。”

“司令官阁下，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讲。”

“您记得拿破仑的那句名言吗？”

“你的意思是，华国人已经睡醒了吗？”

“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是，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不，不对，按理说，华国人不应该如此拼命。我觉得，这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夜晚降临的时候，童正昊和唐金率领的迦那大联合国军，此时已经出现在距离桦城不足五十千米的地方。击落了三十三艘米国飞艇，缴获了大量的补给，对于这支部队来说，不仅极大的提升了士气，而且也彻底了断送了他们再投向反~华联军的可能。围着一堆篝火，童正昊和唐金就着地图，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下一步行动方案。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继续利用东路军的身份给反~华联军一个突然袭击显然不可能了，那么，具体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这支三万人的部队的作用呢？没等他们商量出结果，一封来自瓦夫斯基的电报，让他们有了现成的行动方案。

“五点半的时候，桦城遭遇敌军袭击。远东第二集团军的侦察兵在桦城东边发现了大量的敌军——”当一个狼牙念完电报，童正昊将地图卷起来，对唐金说：“看来，这一次我们必须连夜行军了。我们走前面，你们的人，还望约束好纪律。”

雪夜行军，在缺少足够照明的情况下，对于任何一支部队都是一大考验。狼牙们摔打惯了，童正昊倒不是很担心，但是联合国军，他就不敢打包票了。

朱可夫在远东第二集团军发起主动进攻的情况下分兵两路，这确实出乎了瓦夫斯基的预料。不过，因为一个名叫拉林夫斯基少将立功心切，想要赚城，战事的进展，却是完全偏离了朱可夫设计的轨道。

拉林夫斯基，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苏鄂人。而他指挥的，正是那支负责唱苏鄂民歌的“特种部队”。

朱可夫将这支部队依旧留在桦城城外，本来是指望用以迷惑和拖延瓦夫斯基的主力部队。而现在，因为拉林夫斯基的“愚蠢和幼稚（朱可夫语）”，这却成了他一串战略调整中的败笔。

拉林夫斯基仗着麾下有一支完全由苏鄂人组成的部队，想要假扮远东第二集团军官兵赚开城门，结果却事与愿违，不仅徒然给了守城部队立功的机会，而且，还提前暴露了朱可夫的计划。瓦夫斯基接到桦城留守部队的报告后，有所警觉，立刻下令外围的侦察部队扩大侦察范围。然后，在佩皮斯的大军距离桦城还有大约十五千米的时候，提前侦察到了他们的踪迹。

接到侦察部队的报告，瓦夫斯基真的吃了一惊。在远东第二集团军的战略中心转移到松城后，桦城的战略地位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可问题是里面还有大量的物资，松城距离桦城有三十千米左右，乘坐火车的话，倒是能够提前到达，可问题是，他手上只剩下一个军的守备部队，如果将这个军调走的话，那就必须召回外面的进攻部队。如此一来，岂不正好中了朱可夫调虎移山的计策？

朱可夫的名气太响了，瓦夫斯基和图戈哈尔左思量右思量，一致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情急之下，便想到了童正昊和唐金的迦那大联合国军。

呼伦贝尔行营，欧阳云接到张自忠和瓦夫斯基的战报，他只是稍微看了看便放到了一边。

远东第五集团军的伤亡数字确实有点惊心动魄，不过，比之江铁掌刚刚传回来的电报，又不算一回事了。他最担心的苏鄂人的航空母艇部队，终于露出了獠牙。出乎他意料的是，敌人并没有进攻雪城或者其它城镇，而是一路东进，此时已经到了希洛克一带。

“毛子航空母艇部队的第一个攻击目标会是尼布楚吗？”欧阳云似自语，又似在问单人雄。

“也许是和朱可夫的主力部队会合。我听说，苏鄂人的航空母艇除了能够搭载战机，下面还有足够大的空间用于搭载补给物资。也就是说，它们也许并不存在补给跟不上的困难。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主动发起进攻，这一招走对了。”

“侯博士和铁林飞那边还是没有进展，难道真要遍地烽火？！”欧阳云说，眉头紧锁。

“也许，我们可以让大夫人那边给苏鄂人一点压力。”

相比远东打成烂仗，此时顾恋云的女子志愿军西路军，已经在曼尼普尔打开局面。

只是——欧阳云想了想说：“治标不治本。”

“小长官，恕我直言，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实在不行——”

欧阳云看向他，摇头说：“别说了，我再想想。”

关于如何应对苏鄂人的航空母艇战术，铁林飞其实提供过一份可行性极高的建议。而其理论基础，就是薛仁贵他们提供的支援小山镇作战时的实战经验。严寒气候条件下，金雕和白鳍豚并不是没有起飞条件，只是，战机的折损率和飞行员的伤亡率会比较高。不，是相当的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