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黑的洞底，一个人靠坐在原地，有些痛苦地大喘着气，他现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如果狐耳蝙蝠这时候出现，他一定会是死路一条，但是，庆幸的是，并没有。

狐耳蝙蝠并没有找到这里，而那声惨叫也确实不是他的，一切在王亚华决定一个人先上去的时候，就已经被设计好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王亚华现在的确是认为自己害死了罗煜，以为罗煜已经被那只大家伙给弄死了。

要是罗煜那时候没有回头，那么坐在这里的，就不是王亚华，而是罗煜。

“你想说什么？”

那人来回踱了几步，却什么都不说，半天，接了一个电话，王亚华只听见他连连说着“好”，似乎是他的上级给他打的电话，交代了什么事。

王亚华暂时还不明白，这些人把他抓起来，却又不把他怎么样，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说，是想拿他做人质，以备脱身吗？

没道理，要是不想被发现，他们现在就可以撤退，老吴带人，还没有那么快过来，而且目前知道的进来这里的线路，只有那个山洞，他们要是不想被发现，大可以毁了那个地方。

接完电话，那人就没有再跟王亚华多说废话，直接叫人进来，把王亚华五花大绑地带了出去。

不过，这反倒成就了王亚华的一个意外惊喜。

不知道是这里地址有限，还是别的缘故，这群人就这么让王亚华见到了孙别，几乎是将他们关在了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中间隔了半堵墙，不过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人是见到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了。

孙别的手被绑在了身后，脚也被绳子绑住了，嘴里还被塞了布条，蹲坐在墙角的位置，灰头土脸的，没办法动弹，也没办法说话，只是看见王亚华的时候，眼神动了一下。

带王亚华进来的人最后只是瞥了一眼那两人，就走了，似乎并不担心把王亚华和孙别关在一起会出什么问题。

王亚华靠着墙，那堵矮墙，由于手脚被束缚住了，所以他没办法翻过去，只能眯着眼睛，盯着孙别。

很久，一个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一个是没办法开口说话。

“你是孙别？没错吧？”

明明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事实，在真正见到孙别的时候，王亚华却还是想要在确认一遍，他想看到孙别自己承认这个事实。

而其实对于他就是孙别这件事，孙别自己也是才意识到，对于之前为什么会误以为自己是苏弋，甚至就这么顶着苏弋的身份过了这么久，他居然没有一点印象。

一年前，除了那场火，还发生过什么？苏弋和他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孙别自己都很想知道。

许久，孙别才盯着王亚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王亚华很满意，至少孙别没有要跟他说谎的意图。没错，很好，就是这样，事到如今，坦诚一点，对谁都好。

“这里的主人，你见过了？”

孙别没有反应，算是见过吗？他既没看清那人的脸，也没有真正意义地面对面过，他印象里的，仍旧只是那个嘶哑的声音。

“他是谁？”王亚华迫不及待想要确认一些一些事情，问出口了才发现自己有多愚蠢，孙别根本就说不了话，“他是苏弋，我说的对不对？”

孙别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静静地坐着，很久，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空气中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抓我们过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苏弋，没错吧？”

孙别的毫无反应，让王亚华有些气馁，不禁又追问了一句，这一次，换来的却是孙别否认的答案。

他将头向下垂了一点，以至于王亚华看不清他的神情，虽然他好像是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唯有一点他能确定的是，一年前的火场里，他明可以救苏弋，但是他没有，他像一个胆小鬼一样地跑了。

不但是那一天跑了，他甚至丢下了过去的一切，丢掉了自己的身份，进而抢占了苏弋的身份和苏弋的家人，在这个城市，苟且偷生。

只要他还有一点良知，他就该知道，那些愧疚，那些痛苦，都是不能忘的。

“不是？还是不知道？”王亚华眉毛倒竖，一脸凶狠的样子，倒不是他要发怒了，只是他实在是习惯了不苟言笑的样子，严肃惯了，一不留神就这样了。

就这一点，是他跟罗煜最大的区别，罗煜面善，跟谁都能聊得开，他不能，他习惯了严谨，也不喜欢在工作时间跟人说笑。

孙别的头埋得更低了，王亚华说的两个都不是，他既不是不知道，也不是那人不是苏弋，而是他不想说。

哪怕就当他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吧。

苏弋因为他才成了这副样子，也因为他，才会走到这一步，杀人是要偿命的，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就算是有原因，就算那些人本来就是注定了要死去的，但是没有人会相信。

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孙别一个人想了很多，如果一年前火场里面被迫害的人不是苏弋，而是他，那么现在的苏弋就该过着最简单的学生生活，就像他过去的一年一样，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躲在黑暗中的挣扎。

这一切就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论之前的命案会不会被归结到苏弋的头上，但他现在绑架孙别，劫持警官，就足以证明了他是在犯罪。

就当孙别是在袒护苏弋吧，如果可以，他打心底里希望苏弋能赶紧抽身离开，从此不要再出现，更不要被警方抓住。

“还记得罗煜吗？”见孙别一点反应都没有，王亚华就暂时岔开了话题，见孙别点了点头，才又道，“他死了。”

孙别猛地抬起头来，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罗煜死了吗？怎么死的？可转念一想，罗煜莫名失踪了这么久，本来就不寻常，被人杀害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此刻，唯一一个不知道罗煜已经出现了的人，大概也只有孙别一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