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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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知是谁先说的这句话,不过无论是谁,绫罗想他一定是没遇见对的人对的事。

这一路锏一直抓着她的手,好像生怕她反悔,不肯放开,连打盹的时候都是如此。绫罗偏过头细细看他的脸,嘴角微微翘起,睡得安详而孩子气,那双闭起的眼,没了令人头疼的固执,柔和了一脸的线条。手在他的掌心动了一下,就被他敏感的握紧,仔细看看,发现他睡得仍熟,真是,连动都不能动下。绫罗摇头,却带着些许甜蜜。

他们是夫妻,是相属的蝶,各用一半的翅膀,相拥飞翔。即使飞向的地方是赤红的炼狱,是死亡的黑影,仍无法阻断两人的相依。以前的她,总是踉跄的跟随,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跟不上前方的身影,可是现在,她把目光转向交缠的十指,一个人终于肯拉起她的手,牵引着她前进,再也不怕被遗忘。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绫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汹涌的情感,只是想着如果可以这样牵着手一辈子,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那该有多好。头缓缓靠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肩膀,他脖颈处温暖的提问渗入她的皮肤,一辈子,有多长?

一行人马,急切的向西北行进,大风刮起漫天的沙尘,也不能使其放缓脚步。

没有旌旗,没有铠甲,蓝衣布衫的百余名年轻男子手提长剑,排成四列,训练有素的快速前进,而队伍的中央,是一辆普通的双马马车,窗户被黑布封的死紧,看不出里面有任何动静。

这就是奉丁罗之命护送锏和绫罗去君城的队伍,为避人耳目,轻装简行动作迅速,不过在绫罗看来,这样更加引人注目,不过在昭国地界,也没什么大不了。

君城,毗邻昭水,是昭水之上唯一过河之地。而昭水是昭国与宣国的共同西北边界,昭水之南两国以鹿山山脉为界。昭水水势凶猛,多是万丈山涧,根本无法攀登,所以守住了君城,就是守住了昭国的西北国界。所以昭国的大半兵力,由丁罗带领驻扎鹿山东麓,以抵御吞并了宣国大半国土的血皇,还有少数兵力由北将军秦风带领,守在昭国与显国的交界,天山。天山,顾名思义,山比天高,飞鸟不过,这也是血皇先向西吞并连峰国飞云国,再出兵宣国绕道攻打昭国的原因。不过天山有两个崖口可供出入,秦风要守的也只是这仅容几人并排通过的崖口。

日前接到老李的线报,血皇在露芽山呆了四日之后,又率领狼军缓慢向南推进,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各个城主相继开城投降,只有一个例外,廖城城主戴宇仁放火烧城,以城殉国。听到这个消息,锏瞪大了眼睛,却无法评说半句,绫罗倒是淡淡一笑,“这个戴宇仁,为了成全自己的忠烈竟拿整座城的人陪葬。”

是的,这样的乱世之中,人命比草贱,是卑微的活着,还是热烈的死去,谁对又是谁错,又有谁能够说清呢?

血皇的震怒可想而知,他要的是整个宣国,而不是一座座死城,他要的是以精巧的技艺冶炼绝世兵器的宣国。

扑火,救伤,他向世人展示仁慈,宣国的城主杀了自己的子民,而狼军要救民于水火,而另一方面,血皇寻了廖城方圆几百里,挖了戴宇仁的祖坟,依云川人的传统,这便是让这个家族永远消失于云川大地。他向整个云川下了招降书,凡归顺者,便是显国国民,同是显国国民,一律平等对待。

这就是血皇,他明白,要打赢这场战争,首先要赢得的便是民心,而要一统云川,更要先统一民心。

队伍仍然悄声前进,天色更加昏暗,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一场大雨将至。只是这马车之中,丝毫不为车外肃杀之气所动,依旧温馨中浮动丝丝暗香,绫罗靠着锏,也睡得熟了。

翘河左岸炊烟四起,一座座圆顶军帐驻扎其中,旗杆上,一面红色旌旗上黑色蛟龙张牙舞爪,在狂风中呼呼作响。一座金色大帐坐落于营地的中心,门口两个重甲侍卫手握粗重长枪,气势吓人,却见着来人收敛神色,端正立好,恭敬道,“兰妃。”

面前的女子面容清雅,穿一身月牙白素色长裙,没有束腰,长发只用一只珍珠发簪简单的打个结,却不减其华贵之气。

这个女子便是响彻云川的文女雪兰,今天的显国的兰妃。血皇近年来四处征讨,她亦伴随左右,是夫妻,是伙伴,也是指点江山的军师。

雪兰微微点头,然后径直走进大帐,走向桌案后那个玉冠男子。

“回来了?”伏案研究地图的男子没有抬头,却已知她已经走近停立在面前。

“是的。”雪兰从衣袖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白玉瓷瓶摆在桌上,正好放在他手指滑过的地方,君城。

鱼鸢拿起瓶子,看见压在瓶底的两个小楷,然后抬头对雪兰一笑,“辛苦了。”

“不会。”雪兰回他一个同他一样的淡淡笑容,然后转身在旁边的小案上倒上一杯清水,端到他面前,“你已经两天没有服药了,先吃药吧。”

鱼鸢看着雪兰手中的水杯,却没有接过,反倒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盯到她最后自己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不准备告诉我吗?”鱼鸢看着雪兰敛去笑容,一张脸逐渐冷下来,自己打开瓶盖,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合水吞下。

雪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阵忐忑,却又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我不知道皇上说什么。”

“是吗?”鱼鸢又喝了一口水,把瓶子收入怀中,“你明天就回京吧,让林护卫送你。”

“什么?!”雪兰一惊,诧异的抬眼,“我不回去!”

鱼鸢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一手抚上她的肩,一手覆盖她的腹部,“你还是安心回去养胎。”

雪兰已经怀有四个月的身孕,微凸的肚子掩盖在那件松垮的裙装下面,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我很好,现在我不能离开。”

“难道你想在战场上生下孩子吗?”鱼鸢问的仍然很温柔,手掌仍缓缓的在她腹部按摩,一下一下划着圈。

他说的对,她不能在战场上生下孩子,她需要给孩子一个很好的环境,只是,“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待打下宣国战事告一段落?”

“战事不可能告一段落,雪兰,你一定要见绫罗吗?”

他不看她,却字字说中她的心,她在他的手下一阵战栗,却听见鱼鸢惊喜的声音,“瞧,好像孩子动了!”

“是的,我一定要见绫罗。”被他点破,仿佛增加了雪兰坚定的决心。

“没想到你们姐妹的感情还这样好?”

“我有话要亲自对她说。”

看着雪兰的一脸决绝,鱼鸢嘴角轻微上弯一下,拿起朱丹狼嚎,轻轻在图上一勾,“那好,我们去找她吧。”红色圈住的,是两个字,君城。

君城其实很小,人口不过数万人,又有一半的驻军,其他的百姓也多为军属。这里地处山谷,并不适宜生产,却因为其独特的地形,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绫罗他们被安排在此地的守军的官邸内,在西院劈出一个独立的空间,不允许他人的随意进出。在这里,在此刻,绫罗是最高指挥官,可惜,显然有人不服气,在陈术将军的眼里,她明显看到了挑衅。

看来,要打外面那一仗,她先要把里面这一仗做得干净利落。

“绫罗,你说我们真的能抵抗住血皇吗?”越往西来,就越能感受到战争的恐慌,那些逃难的难民成群结队的蜂拥向昭国,昭国各驻军领命封锁城门,却有一些将领禁不住心软,偷偷放行,闸门一开,就如泄洪,再也阻止不了。

“血皇,他也不就是一个人吗?”绫罗在院中四处转转,其实就是个寻常小院,没有任何花哨之物,看来陈术是个简朴之人,加上他在君城风评不错,性格直爽,一心为国,所以对她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样的行军速度……”锏没有说完,可是言语间已布满担忧,血皇,狼军,在云川就是一个让人发抖的梦魇。

“是人就会有弱点。”锏的担心正好提醒了她,她需要的第一步就是把血皇和狼军从神坛上拉下了,恢复他们人的本质,鼓舞全国士气。人和神作战,未战就已经先输,而人和人作战,谁输谁赢还未决定。

锏的担忧之色并未随着绫罗的解释而稍有平复,那蜂拥而入的难民,那一双双惊恐不安的眼睛,总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报!”院子门口,一个小兵高声叫道,打断两人的思绪。

“什么事?”锏旋身问他。

“陈术将军有急事禀报。”

陈术?两人疑惑着对望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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