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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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院落成以后,织妤与洛清住在了一个院子里,唐诏与常慕岭还有逸辰住在一个院子里。用过晚膳,织妤从房间里抱起画帛往唐诏屋里走了去。

“唐诏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唐诏一如既往的坐在灯下看着书册,应了一声门没有关,织妤便推开门进来了。

这几年来唐诏的个子一个劲的往上窜。也许因为天天相见的原因,织妤从前没有注意到唐诏与四年前相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的眉宇之间稚气早已脱落,身量也是十足的大人模样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变的比以前深沉。自己真是粗心,怎么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呢?

“唐诏哥哥,你来看。”说着便将画帛往他的案几上一放,一一展开了起来。

“这是……”唐诏困惑的看着自己面前展开的画帛上一个个巧笑倩兮的女子。

“这是全枳县年纪合适的女孩子的画像与生辰,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织妤,你这样……”唐诏的脸上一下子红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妹子居然在清姨之前先跟他说起媒来。

“这是我从县令那里拿来的,据说是官媒那里的,你看你一天到晚也没有怎么出门——就连各个踏青出游的好时节也没有去外面走走,哪里有机会认识女孩子。你来看看,哪个不错的我先把她家的情况记下,回头跟清姨说说。你看,清姨一定是太忙了,没有想到你的事情,你别怪她啊。”织妤一边说着,一边一张一张的摊开手上的画帛。

“织妤,你!你!”唐诏的反应远远超过了织妤的想像,她不解的看着脸色通红的唐诏,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唐诏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在唐诏的心目中,虽然织妤已经及笄了,但还是一个小女孩。如今这个小女孩居然拿了画像来让他挑选。

“我怎么了?”织妤好生奇怪,以前就算她做了再过份的事情,唐诏都会帮着她瞒过娘亲,这次她哪里做错了,怎么让他如此生气了?难道他猜到了她这些是偷回来的?糟糕,秦律她不是很熟悉,偷盗是不是也有连坐啊?

“你……你已经行过笄礼了,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婚事?”唐诏问道。

“我?我当然不可以嫁,我要是走了清姨一个人怎么办?她要是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的。”

“对啊,所以……我也暂时不想娶。”

“这哪里一样呢,你是娶进门来,你又不会走,还会多一个知冷暖的人照顾,多好啊。”织妤觉的她这个哥哥有些古板的可笑了。以前就知道他的那些知乎者也的想法,不过这可是婚姻大事啊。

“我也想专心帮着清姨,把丹药提炼的更多一些!总之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再提了!”唐诏的语气难得这么的坚定。

“可是……”

“就这样了,你不许在清姨面前提起!”唐诏从来没有在织妤面前摆出做哥哥的架式,所以织妤虽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他给这样挡了回去。

唐诏心里升起了一股子莫名的烦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就这样长大了。织妤好像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似的,甚至反过来为他这个做哥哥的张罗起来。他应该觉的欣慰不是吗?但是他却觉的很不舒服,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算了,反正她也不过就是提提,唐诏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明天就把这些还回去吧。织妤想着,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织妤刚刚踏出常宅,便看着一辆马车远远的驶了过来,常宅是在半山腰上,又不是属于翻山的大道,但凡往这边走的,多半都是到他们家里来,于是便住了脚步,看着那马车,果然,从上面走下来的是半个多月前曾经来过他们家的连云。

“连老板好。”既然在门口遇上了,织妤主动的行了一个礼。

“织妤姑娘?太好了,常夫人在家吗?我这特意改了个早,就想来找她。”连云看到她一脸的兴奋。

“嗯,我带你进去吧。”织妤想着,清姨当真神机妙算,知道这个连云会再来,眼下果然就来了。

“常夫人,前些日子你说盘点一下,再商量商量给我答复,不知……不知……”连云不安的问道,虽然说上次洛清相当于是拒绝了他,但是因为话里没有说死,始终还是有一线的希望的。他想了又想,还是又跑了这么一趟,过来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哦,你说的那件事啊?我看了看,我们大概不需要这么多的丹砂了,不过嘛,丹矿可能还会需要一些,你看不如我们从你那里买一些丹矿如何?如果连老板愿意的话,我们以后都可以从你那里购买。”

“这……”虽然与想像之中有所差别,但连云衡量了再三,眼下的确没有更多的选择了,虽然说卖丹砂只能算是一笔一笔单独算,但先卖了一些总是好的。

所以干脆的点点头,“那就麻烦常夫人跟我去取吧,不知常夫人要多少呢?”

“织妤,跟我一道,把马棚里的马都牵出来,把马车装满,大概是四十八石吧,也好算帐”

四十八石,按眼下的价格来算就是一下子可以有一下子有了四十金了,这对于连恒的丹砂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所以连云很高兴的便答应了。

洛清领着织妤,牵了马,一同去到连云的丹矿场上,看着矿工把丹矿一筐一筐的搬到了马车上又点好了数量,便把银两给了连云,在他的千恩万谢之中运回了赤帝流珠的仓库里堆放着。

“织妤,你去跟周吉说说,他大哥是石匠,让他尽快给我们准备两个磨来,价格上面的,他说多少便是多少,都是老熟人了。清姨去东市看看,买几头牲口回来,你要是方便,跟周吉说完之后也再看看研磨场上要再放两个石磨要如何摆放,还有之前你用水车运来的水也顺便给做两个,现在我们把矿找回来了,要自己加快研磨。我明天先问问周吉与黎辰的意思,看能不能先让弟兄们加点紧,这天气热起来了,日头也要长一些,大家一起努力努力,看能提高多少量。这买人的事我也随时盯着。行了,我们分头行事吧。”

织妤大概明白了洛清的意思,研磨丹砂的形成跟磨有关系,跟天气有关系,也跟人有关系。现在她有找回来了大量的丹矿,在人力不变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便是配上两套石磨,两个骡子。至于人手,也要观察一段时间才知道。并且也要看有没有合适的了。

想起来也是好久没有去过研磨场了,不知道大家都过的好不好?

在研磨场把洛清的想法跟周吉一说,周吉表示没问题,晚上回家就跟自已的大哥说一声,保证优先把她们要的石磨打磨出来。

织妤又在研磨场上晃了几圈,四下看了看要如何摆至石磨。四处走走,看看,又是比划。不知不觉之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的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一般。“糟糕!”她突然大叫着坐了起来,早上明明是想着要去县令府上的,结果遇到了连云,然后就带着他去书房见清姨,然后就……她把那些画帛随手放在了书房里,后来又跟着洛清去牵马,买矿,收入仓库,观察石磨的摆放。然后就彻底把画帛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那些画帛现在应该还在书房吧?

只是晚了一天而已,王夫人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吧?

她可不想自己的脸上被刻上小偷两个字。

所谓的作贼心虚大概就是像织妤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她怀里抱着画帛,进入县令府上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聿叔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也没有问,直接打开门便友好的对她笑笑让她进去了。

她来的时候多了,连路也不用王聿带了,自己就能走着去诗黛的房间。所以王聿只开了门便没有再管她了。

但是织妤总是觉的怕别人问起她手中的东西,一直小心的把它抱的紧紧的。

一路往诗黛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记得这边转过去便是大公子凌皎的院子了,不由自主的她往那边看了看。王凌皎有没有发现他的东西不见了呢?听凌皓的意思好像他也不是很愿意成亲,但愿他没有在意吧。

刚刚探了探头,却一下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皓?”

躲在屋外的凌皓回头一看,连忙对织妤作出一个禁声的动作,织妤知道,这小子八成又在那里偷听他大哥的事了。

小心的走了过去,学着他一样弯着腰躲在柱子后面的一丛植物中。

里面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了。

“凌皎,你一向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给弟弟妹妹做了好榜样,不像你那个弟弟,成天不懂规矩。怎么在这件大事上却不听娘的话了呢?”这个声音是沈淑茹。她口中那个不懂规矩的弟弟自然就是此时此刻正躲在外面偷听的凌皓了。织妤在心里笑笑,看来王夫人对她的儿子很了解嘛。

“娘,我真的不知道画帛去哪里了。”这是凌皎的声音,嗯?画帛?织妤看了看自己手中抱的紧紧的画帛,他们是在说这个?

“凌皎,你之前不让娘守着你看,说要自己想,让我给你时间,好了,我给了你时间了,这都过了两天了,现在怎么样,你连画帛都没有看过,不但如此,你还把画帛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没有了画帛就可以不用再选了吗?娘是尊重你,才让你自己来挑选。好!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由娘与你爹商量着就给办了。”

“娘,你要我说几次,我不想这么早成亲。如今帝国初成,需要大量的人才,我一直潜心于秦律,就是想像爹一样,以已之力保一方平安,为帝国做出一番事业,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成亲这件事晚几年再说也不迟。”

“晚几年?你爹当初还不是先与娘成了亲,成家立业,先得有个家才能谈到立业的事!你看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把画帛偷偷的藏起来就算了吗?这是你做的事吗?简直跟你那个弟弟一样,越来越不懂事了。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要是还是没有答复,娘就直接跟你爹商量了。”

“娘……”

脚步声渐渐的近了,“快,不要说话,快藏起来!”凌皓压低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很有经验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织妤简直怀疑自己要被王夫人当场捉住了,这么一大丛植物根本就躲不了他们两个人,何况她的身形还要比凌皓大一些。

但王夫人却看也没有看这边,直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呼……”凌皓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织妤也跟着他立了起来,这才发现诗黛并没有在这里,“诗黛呢?”虽然说可以说话了,但她还是轻声的说着,毕竟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好像并不怎么光彩。

凌皓扁扁嘴,“上次就是因为去找她才让我错过了一场好戏,今天一见娘往大哥的方向走来,我就知道有事发生,所以一刻也没有离开的跟在了后面。”

听他的口气,还在为上次没能偷听到而遗憾。

“凌皓?”两人说着话,都忘记了此时屋子里还有一个凌皎在,说话的声音把他从屋里引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他这个弟弟此时正在他的院子里,不用说,刚刚一定是躲在这里偷听。

完了!

织妤下意识的把东西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这样子算不算是捉贼捉赃啊?他刚刚才被王夫人冤枉了,现在马上就要发现偷东西的人是她了。

“织妤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凌皎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对于他这个弟弟在这里他再理解不过了,但织妤怎么也会?

织妤曾经的顽劣在枳县几乎没有人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是一个能干懂事,会帮助大家分担的好孩子。特别是在王颉一家经过王夫人他们的不断表扬之后,凌皎完全没有办法把偷听这件事情与织妤联系在一起。

“我,嗯……刚刚经过这里……被凌皓拉了过来。”事实大概就是这样吧,她没有说谎……

凌皎没有说话,织妤好不容易聚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抱着的画帛上。就连凌皓也发现了,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完了,这下她可解释不清楚了,她的脸上会被刻上贼吗?

“给我吧。”凌皎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来。这一点上他跟沈淑茹太像了,永远这样的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织妤认命的将画帛交到他手上,心里想着,如果真的要犯黥刑能不能求他别让常家的人连坐啊。这么温柔的他会答应吧?

“娘果然没有说错,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你才会做的出来。”凌皎的目光扫向凌皓,说了这样一句。

织妤一愣,很明显凌皎是自动认为是凌皓拿的,只是顺手塞在了她这个客人手上让她当挡箭牌。

凌皓被大哥冤枉了,但他也听出凌皎的口中并无责怪之意,所以无所谓的耸耸肩,也不打算解释。

“大哥,我还有事,先去找妹妹了,你们慢慢聊啊。”说着机灵的一溜烟跑掉了。

织妤觉的自己现在好尴尬,也不知道刚刚凌皎是为了帮也解围还是真的是认为她是被凌皓拉进来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刚刚她的确是偷听了他与王夫人的谈话。而且是这么私人的对话。

但眼下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样子杵在了原地。

“不好意思,让你笑话了。”没想到开口道歉的是凌皎。

“没有,不会。”织妤直觉的回应着,又觉的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如果自己被人撞见那样的一幕也会觉的很不好意思吧。

“要是有空的话,可以陪我说几句话吗?”凌皎突然开口。

其实这不过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作为一个女子是不应该与男子单独相处的,织妤经过上次慕岭的那次事件之后不得不重视了这些民风民俗。但是她现在本身也在县令家中,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吧。

何况她刚刚才躲在人家的屋外偷听人家的事情,这拒绝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见她点点头,凌皎遣了人准备了一壶茶放在院子里,盘腿坐了下来。

凌皎的院子里种着满满一墙的金银花,时值花开时节,白的似银,黄的似金。金银相映成趣,绚丽多姿。随风摇曳,一阵阵的花香扑鼻而来。

“把姑娘留下实在是冒昧的很,但我心里有事,想要找个人说说,一来正好看织妤你了,二来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想你大概能够了解一些我的想法。”

看的出来凌皎的心绪很乱,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道,“我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对于秦律有所了解。在诸子百家之中也比较倾向于了法家,所以我想帝国初立,正是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时候,并不想太早被儿女私情所束缚。但是娘亲似乎并不是这样想……”

凌皎的这番话织妤之前从他与沈淑茹的对话中也可以听出一二。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你想要有所作为,想做什么呢?”织妤问他。

“跟爹一样成为一方百姓的庇护。”

“那你做了什么呢?”

“我……”

“身为一个秦国人,对公孙秧与苏秦的事迹很熟悉吧。公孙秧胸怀大志,先从卫国来到魏国都城安邑,一时找不到接近魏惠王的机会,投到了魏相公叔公门下,好不容易得到推荐机会却没有被魏惠王看重,辗转到了秦国,投到了宠臣景监门下,成为一名食客。在景监不辞怨劳的再三举荐之下,先后三次见到了秦孝公。第一次的‘帝道’;第二次的‘王道’,都不被采用,反而让秦孝公对他无比的失望。直到第三次的‘霸道’才让秦孝公真正的看到了他的才华,才有了最后改变整个秦国命运的‘变法强国’之路。”

“再说苏秦,先不说他的出生与坚持,单说他从鬼谷出来之后,先去了东周显王那里,说自强之术,周显王疑他话中空疏无用,将其拒之,他变卖家产前来咸阳见秦惠公,却又被拒,狼狈归家时,父母辱骂,妻嫂不屑。他头悬梁、锥刺股的研习,一年后奔赵,被拒,转而投燕,终于被燕文公所重视,至此之后六国封相,何等风光。求士之路从来就不是容易的。如果你想为帝国做些事情,那么你是怎么做的呢?”

见他没有说话低着头若有所思,又说道,“我对秦律并不懂,但依我来看,你所需要的便是一个推荐。你可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跟王县令细细的说透,让他帮你推荐。相信你只要坚持自己的想法王县令会支持你的。若是无用,你明年及冠之后也可以自行去往咸阳,去那里找找机会。但跟父母的沟通很重要。”

“多谢织妤姑娘的指点。也许我并没有跟父亲大人说的明白吧,也许他认为我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吧。我会好好的跟他谈谈的。”

“妹妹,诗黛妹妹。”诗黛正在因为两天没有见到织妤而显得闷闷不乐的,听到凌皓的声音更加不舒服。索性假装没有听见。

谁知此人不依不扰的绕到了她的面前,“嘿!诗黛妹妹,愿赌服输哦,你还记的前日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哼!说不定织妤姐姐家里有什么事呢?她又不像你,整天无所事事。”诗黛才不愿意叫他哥哥呢,明明娘亲说的是她先出世的。

“你的织妤姐姐已经来了呀,现在就在大哥的院子里!”凌皓不无得意的说到。

“织妤姐姐来了?那她怎么没有过来找我?我去看看!”诗黛正要往大哥凌皎的院子里跑去,却冷不防被凌皓给拉住了。

“干嘛?你胡说骗人怕被我当场拆穿吧!”

“我问你,你是不是很喜欢织妤啊?”

“要你管!”

“你是不是很想她陪着你,可以天天看到她呀?”凌皓也不恼,继续说道。

“关你什么事。”诗黛还是没有好气。

“笨蛋啊你,你想想看,如果她嫁给大哥的话不就住到大哥的院子里来了?不就天天可以看到她了。我跟你讲哦,现在他们两正在院子里说话呢,你别去打扰他们,你要不相信就远远的看上一眼。”

凌皓自信十足的说到,诗黛将信将疑的跟着他站在凌皎的院子门口往里一探,果然见到织妤与凌皎面对面坐在金银花藤架下。

“怎么样?还是哥哥聪明吧。”凌皓得意的对诗黛说着。

跟诗黛与凌皓的期望刚刚相反,再接下来的日子里反而织妤来他们家的时候更少了,因为她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忙碌,研磨场上的磨送来了,她领着人又是去山里砍竹,又是搭建水车,将水引流,在没有买到新的人手之前也时不时的去矿上帮帮忙。

在夏天正热的时候,赤帝流珠来了老熟人。

“陆老板?何老板?你们两怎么会一道过来的?”

“常夫人,姬姑娘好。陆老弟前些日子来咸阳找到我,约着我一起来的。”何力先答道,

“对对,我这次经过咸阳,想着去看看何大哥,正好约着他一起来这里拿货。”陆秦补充说道。

陆秦运回去的丹砂的还算不错,这些丹砂不比他以前从咸阳买来的差,甚至可以说更好了,但是价钱却比从前便宜多了,就算算上来一来一往的路上花的钱与耽搁的时间来算也是值得的了。

这些丹砂卖完以后,他也算是小赚了一笔,所以决定以后就来枳县拿货了。这一次他特意多准备了几辆马车,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在经过咸阳的时候想起了何力,两人之前一同去枳县又一同回来,前前后后一起相处了三四个月,也算是交了一个朋友。所以他便去拜访了一下他。结果一听他的计划何力也有此安排,两人便结伴而行,一同来了这枳县。

“常夫人,这一次,少说也要装个两三百石,这才不枉此行啊。”

“都是老熟人了,一定照办,正好我们常家年初把院子新建了几间,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这里住下?”这两个人当真与常家有缘,之前是因为他们第一个从咸阳远到而来救了赤帝流珠的急,现在又是第一个住进新宅子里的人。

谁知两人却相视一笑,“我们已经在县上客栈住下了,常夫人不用客气,咦?今天没有见到常家表少爷呢?”

洛清知道两人心里想着什么,连忙让织妤前去请来常慕岭。

因为是老熟人了,所以也没有什么价格上的谈判,都按着往常的习惯。

“不过这一次嘛,除了丹砂以外,还有一事要拜托常夫人了。”

“不知何事?”

“上次临走的时候夫人送了我们各自一块丹饰,不知是否还记的?”

他们一提洛清便想起了,她当初是从玄姹那里拿了两块丹饰,至此之后每一个从赤帝流珠但凡第一次前来采买丹砂的,她都送了一块丹饰,最开始的两块是章翔渊送的,后来她执意要给银两。本来她有她的打算。对她而言或多或少的从他手上买点丹饰,也算是对他的一种鼓励了。而且凭心而论这些丹饰的确精美,作为做丹矿的人来说她送给这些商人一个小小的丹饰算是一种特色,别的地方所没有的。这样的话那些人以后更容易记的她。第二点来说她也希望这些人把这个丹饰戴在身上以后走到哪里就能够带到哪里从织县把它给带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让更多的人来欣赏,也算是不辜负翔渊在这方面的热情了。

听他们开口提到这丹饰,洛清心头一喜,看来是有希望了。

“当然记的,这丹饰是可是别无分家呢。”

“的确如此,我戴回去后,不管是家里人还是采买的人见到后都觉的很精美,这丹饰戴在身上一则美观大方,二则也是有着丹矿所独有的宁神静气的作用。所以这一次我们都希望单独买上一些回去,既可以当作礼物送给朋友,也可以放在铺子上卖。不知道夫人是否可以引荐一下?”

“当然当然,不知道两位计划这此要在枳县留几天呢?”洛清心中一喜,看来玄姹的丹饰有大希望了。

“还是跟上次一样吧,留个两天,毕竟我们是要回去做生意的。”

“那我帮你们约一约,明天一早便让丹饰的老板带着一些丹饰来客栈找你们,不知道是哪家客栈?”

“哦,多谢,还是上次那家祥云客栈。”

“对了,我们也有要炼制丹药,不知道两位老板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丹药吗?那倒是不错的,取一些来看看。”

自从两年前唐诏第一次成功的提炼出丹药以来,这两年来他一心钻研,丹药的提炼成功率是越来越高了,观之形状色泽也是越来越好。所以洛清终于在丹药积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开始积极的向商家们推荐了。

好的丹药才是一个丹矿赚钱的最终所在。

正说着,织妤领着慕岭前来,洛清把两位老板交待给慕岭,便起身跟织妤说让她前去玄姹找章翔渊让他准备丹饰之事,而她则前去炼丹房里把唐诏叫过来。

织妤一听丹饰有机会成交,心里也是很为翔渊高兴的。立即愉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高高兴兴的往玄姹去了。

“嘿,翔渊,看到我高不高兴呀?”织妤直接去了玄姹的丹矿场上,反正她知道一般情况之下翔渊都在他那间堆满了选出的丹砂的房间里潜心的研究着丹饰。按理说雕刻也和炼丹一样是属于技术活,也有相对于其它矿主来说隐秘的关键技术不能随便让人看了去。不过在整个枳县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像他这么着迷于丹饰,丹饰又不像丹药,它每一块都有所不同,就算是看了这次的也不一定知道下次个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而且又不比丹药的利润大。所以没有人会来打这个的主意。再说翔渊也懒散惯了,又没有把织妤当成外人,所以她便可以在这个矿场上来去自由,甚至直接走到和她研磨丹纱毫无关系的丹饰打磨雕刻的房间里了。

“织妤?你来看我吗?”翔渊一边高兴的丢开手中的工具,一边往织妤身后探去。

“别看啦,清姨怎么可能来这里嘛。”翔渊的心思一眼便让人看穿了。“怎么,你看到我就失望了。告诉你!看到我是有好事哩!”

织妤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看着堆在一角的几块丹饰。“这些是今天雕刻出来的?”

屋子里除了翔渊以外还有一位师傅同样的专心在雕刻着,半点没有受他们的影响。

织妤随手拿了一块起来打量着,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翔渊这么认真做事的样子。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这些劳动成品堆积在一起。

“对了,你看,你之前送给我的那一块,我有戴起来哦。”织妤说着解下腰间的那块雕刻着“灵儿”的丹饰。从她发现这个对蛊蛊和灵儿没有影响了之后,她便自然而然的佩戴了起来,也有两年了。取下来后与手上刚刚拿过来的丹饰放在一起,“嗯,翔渊你对我还真是不错呢,果然连我这个外人也一眼就看出这一块要精美的多了。”说完把丹饰放回去,好奇的又捡出几块来看,“翔渊,你平时都刻了些什么啊?”

她随手拿的几乎都是一些山水风景的图案。

“什么都有啊,反正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的想到什么便刻什么了,有时候是上古的吉祥图案,有时候是花花草草,有时候是山水,有时候是动物。怎么?认识了我这几年了,你现在对这个有了兴趣?”

翔渊一边摆弄着手上的工具一边回答她说到。

也算是吧,从前都没有注意过这些,因为一直有事忙来忙去的,也跟大家一样把这个不赚钱的东西当成了小玩艺儿没有上心。

“我感不感兴趣不要紧,关键是有人感兴趣就行了!”织妤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清吗?”很显然翔渊的脑子里果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生意与赚钱这件事情。

“唉……我说见到我就有好事吧,我这次来啊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还记不记的差不多一年前我说清姨要在你这里买两块一般质地的丹饰,最后你却送了两块上佳的给我?”

翔渊当然记的,不过他的脑子里出现的信息是:那是洛清离开枳县几个月后回来的日子。

“告诉你吧,这些日子清姨从你这里买去的丹饰都当作礼物送给前来赤帝流珠采买的商人了。今天就是那两个商人再一次来这里拿丹砂,他们也问起了丹饰的事情,清姨说让你明天一早多带一些丹饰去到县城里的祥云客栈找两个从咸阳来的商人,分别叫做陆秦与何力的。反正他们应该住的挨着的房间,你一打听都能问到。他们说了要买的哦,你多带一些过去让他们选。这些从咸阳来的商人说不定能够把你的东西带去咸阳吸引更多的人的注意。到时候你就不用发愁生意的事了。”织妤越说越开心,就好像这些钱是她们家可以赚到的一样。

翔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织妤再一次给他带来了生意。“真的吗?真的有咸阳的商家专程来买我的丹饰?”翔渊高兴的手舞足蹈。

“不是专程来买你的丹饰,是来采买我们的丹砂,顺便买你的丹饰。”织妤纠正他。

“不管怎么样,太好了!”翔渊的快乐也感染了织妤,从心底为他高兴着。

而这一边洛清同样在为丹药的事情忙碌着,事隔经年,终于又将丹药重新推出,她的心里想起了为了丹药而发生意外的亡夫,感慨万千,转眼已是七年了。时光如水,一去不回头,七年过后,她终于可以看到希望了。

“周师傅,唐诏。”洛清一进入炼丹房便向两位招呼道,一如既往的,他们正在专心的配制着炼丹炉中的各种配料。

因为洛清平时偶尔也会过来巡视矿场各处,当然也包括炼丹房,所以两人也都友好的点点头算是回礼了,又转向眼前的配料。

“唐诏,你过来一下。”洛清朝唐诏招手示意。

“唐诏,你说说,这几年来你炼了多了颗丹药?”

唐诏不明所已,但洛清问了,他便回答道,“从两年前成功炼制了第一颗丹药以来,我与周师傅一起不断的研习,现在丹药差不多已经过可以达每炼十颗便能成差不多四五颗的样子了(战国末期,秦朝时期炼丹还在摸索起步的阶段,中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这种成功率已经算是高的了。)算起来应该有近百颗了。”

“那这些丹药药效如何?”

“开始炼出来的时候,经周师傅的观形,闻味觉得有九成把握可以强身健体,调整人的肌能,以达到延年益寿的效果。为保证无差错,唐诏自行服用了一颗。服之,味微苦,但有泌人微凉的感觉,服后当时没有什么感觉,次日便觉的丹田之中如有一股气息上涌,身体感觉很热,而后更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不管如何劳作也不觉的累,这种感觉可以维持几天,但是一天比一天差之。几天后便没有特别的感觉了。后来炼出来的丹药经周师傅观形查味与之前无二致,顾想作用也是差不多的,算是成功的吧。”唐诏解释说到。

“这些丹药现在在何处?”

“都收在一个盒子里。”说着唐诏从房间一角的案几上拿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在洛清面前打开,果然里面布满了丹药,大小色泽都看起来差不多,但每一颗单独看时又有所不同。光是看着这些丹药便让人觉的很神奇。“千年之气,一日而足,山泽之宝,七日而成”。果然不同凡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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