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纹丝不动。他一瞬不瞬盯住她。

她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臂已经牢牢圈起她，像一只铁箍。

她慌张地转回去，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

“你……”她的话只说出了一个字，她的唇，已经被他牢牢霸住。

“接吻……”他慢吞吞地说：“是夫妻间最基本的教程，难道你不知道？”

她似乎瞬间清醒过来，狼狈地移开了自己。

她背过身，他看到她的身子微微弯下去。

他笑了一下，紧绷的面上的笑，有些怪异。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习，我们慢慢来……”他继续。

她很快地整理了自己。“我已经让成律师起草了……”她沙哑着声音。

他走近她，捏住了她裸露的肩。“七年前，我就了你的意思。从现在开始，一切要听我的……”

心瑟倏地转回了身：“罗御锦，你到底要怎么样？！”她的脸庞红的反常。

“不怎么样，我只是提醒你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只是简心瑟，你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罗太。真真实实的，不再是挂名……”他抱起了臂。

“你发什么神经？！”心瑟完全蒙住了。

“法律可不认为我这是发神经！顺便告诉你，我对结婚其实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不愿结来结去。你，最好合作！我保证，我的耐心有限……”他掏出了电话，拨出去：“湘竹？罗御锦。可轩在……轻微过敏，放心……”

她眼睁睁望着他打完电话，神色自若。

“走吧，这儿不再有我们的事。你知道萧湘竹，她会第一时间飞车赶到。”他到房间里给她取了包。

“还愣着干嘛？你是不是存心想让别人的未婚妻看到你这副样子？”他冷嘲热讽：“你自己愿意制造误会，我可不愿多做解释……”

心瑟夺了他手中的包，摔门而去。

御锦沉坐在沙发里。他望着壁上的钟。

他抿了一口酒。缓缓转动着酒杯。

空气中是几乎已经和他合为一体的香味。淡淡的。

他蹙眉。想起来，这些香氛蜡烛，是那年他到意大利，跟当地一些家居香氛系列接洽带回的成果。

那时候，他正着手打造锦鑫。

虽然带了少量样品回来，因为手头忙于更多头绪繁琐的事情，他把那些蜡烛扔在后备箱后竟淡忘了一些日子。

有一天，他跟其彦从P大接了两名女学生。一起吃了饭，原计划是去ARIA，又感觉怪无聊。其彦自告奋勇说带他们去个好地儿。

到了，他才知道是给可瑜新排演的剧目——《希尔薇娅》捧场。

中途他来了个电话。出了现场，他在楼梯口边打电话边绕着圈子。

在静听对方的时候，转过身，他看到剧场里又走出一个人，同样举着电话。

对方显然比他专注的多，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她背着身。

楼梯上晕黄的灯光里，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修长的影子，及膝白裙，裙的下摆微蓬。黑丝绒般自然飘坠的长发，盛开在洁白的裙上，优雅的像一茎吐蕊的水仙。

不知是他受舞台灯光的影响，还是当时楼梯的昏黄光晕的结果，那天的影子，停留在他记忆里的最初，就是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儿。

两人近乎同时地收了电话。他捏着手机。

她回身，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他。

“四哥……”她低低叫了声。

贴服的黑发下，她的小脸出奇的白皙。像白瓷。

她那会儿正念着大学。很多年前，他的记忆中，她总是喜欢在右侧的发上用粉色或浅蓝的卡子固定了刘海。额上的发丝就此弯过一个十分美好的弧度。

他在外头的那些年，幽暗微潮的地铁通道里，他有时的目光落在周围花花绿绿妖娆惊艳的封面女郎上。总是奇怪的有一个白皙光洁的额角一闪而过。

他嗯了一声，大步上来。

帮她抬了遮光的门帘，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去。

她的位子离他们并不远。一个人。

因为有事情，他回去就离了场。

先送了人回学校，他开车去锦鑫。

六月夜晚的天气，说变就变。路上，他就看着瓢泼大雨倾下来。

路面上很快积存了饱满的雨水，他放缓了车速。

因为雨势前所未有的凶猛，路上的交通凌乱起来。很多底座较低的车子熄火在路上。大街上随处可见被弃置的车子和艰难在水中跋涉的路人。

他将车子停在高架上，耐心地燃着了一枝烟。

心里模糊想着那个遥远的他呆过十年有余的城市，那个城市，有着全世界最棒的排水系统设计。因为对建筑设计天然的兴趣，他对那个庞大的地下系统做了足足几个月的研究。

雨水稍减的时候，他已经电话解决了所有事情。

其彦来了电话，他的车子在路上熄火，问他事情办完没有，让他“顺路”去接一下。

“×××！出租车简直成了稀世珍宝……”其彦在那端破口大骂。

他知道，那个家伙因身边“不便”，必不敢冒着明目张胆的风险叫家里的司机。

“就算看在瑟丫头的份儿上！”其彦突然来了句：“好不容易可瑜那家伙被香车接走了，剩下丫头一个在这儿搭我的车，我还偏偏不争气……”

他笑骂了一句，堵了其彦的啰嗦，下了高架。

赶到宣武的时候，几个人果然滞留在路上。

她坐了前排。

其彦和女生坐了后头。

他自动往了长安街的方向。

“嗨，我说，你这车上又添了什么香……”其彦的鼻子毒，每回上了他的车就如带进了警犬。

他知道那个家伙的所指，不为所动。

旁边的座位上一声轻轻的喷嚏。

难怪，刚刚上车，他就注意到她额前湿润的发。应该是出剧场的时候没有遮挡……

是红灯。他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了干燥的毛巾。碰巧就瞧见了那些香氛蜡烛。

把毛巾递给她，他顺手再给了她一只精致雕印的盒子：“帮我试试这个香……”

她微微讶异地抬起了黑白分明的眸。

他突然觉得车子内外都围进了一汪水。脚下踩了油门，车身四周飞溅起恣意的雨花……

很多天后的一个下午，他已经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的时候，秘书接进了一位简小姐的电话。

他那时正伏在一侧的墙上看着锦鑫的整体规划图，并没有怎么在意来电人的称谓。随意地拿着电话，他的注意力还在图上。

“四哥……”她细细的声音，那样的细，他却一下就辨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瑟瑟？”

她嗯了一声：“四哥，没有打扰到你吧……”她对他，一向都是小心翼翼。敬而远之。

“四哥，那个香……很好。”

他这才想起了那天的事情，问：“怎么好？”他自己都听出了自己的故意和为难。

她犹豫了一下，应该是想了一想：“宁静、平和、优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