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否认的是，摇摆在神魔两界之间的钟无忌，确实是一个特殊存在。

以郝仁兄的了解，这位格篱首领，非人、非神，也非魔，谁也不知道他的根脚，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适合隐藏在黑暗深处，挖掘不为人知的秘密。

归元也问过格篱出身的丙十二，不过，格篱等级森严，纪律也极其严明，即便同在一个小组的队员，也很难知晓队友的身份和底细，更不用说越级去窥探首领。

当然，去找钟无忌也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无异于深入魔窟，但归元总有一种感觉，在钟无忌身上，或许能找到关于苏姒父母的线索。

施歌主动请缨，要跟着一起去，他是怕自己父母叨叨，你瞧瞧，双胞胎妹妹都要出世了，你单身汪，对得起施家列祖列宗吗。

他这点小心思，也就蒙蒙憨直的柳不成。

于是，归元索性将橙子也一并带上，五人之中，就剩下橙子没有出过差，确实得出去散散心，神武天境再好，老待着，不也腻味。

柳不成愣了愣神，到不是不想去，就是怕万一遇到强敌，拖了大家后腿，毕竟论起攻伐之术，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菜。

“橙子你就放心吧，咱们仨要护不住你一个，还谈个卵子的匡扶天道。”

施歌话糙理不糙，神武威名可不是浪来的。

听说宝贝徒弟又要出差，老不死和老不残特地赶来送行。

“乖宝啊，可怜可怜天下师父的心吧，着急抱徒孙嘞。”

“是吧，宝啊，老大不小了，连孤凉的手都没摸过一下，传出去，师父面上无光嘛，这次，无论如何，要带个媳妇儿回来！”

施歌浑身脑壳疼得厉害，自己这俩师父，真是越来越八婆，催婚催得比父母还残暴。

“呃……好哒，徒儿晓得了，两位师父放心吧，这次徒儿会打着灯笼找孙子，哦不，找媳妇儿……”

本以为二老得到宽慰，这就打道回府，没想到临行最后一句话，差点将施歌呕出三升童子精血。

“乖宝啊……都已经是黄金剩斗士了，这次啊，咱就别挑了，是个母的就行啊……”

……

九天崩塌之前，为了追查魔尊踪迹，郝仁兄到过格篱的总部地下城，虽然天地颠覆，但地下城并没受多大影响，是以找起来并不困难。

四人自然变了身，都是一身栏子装扮，又有黑罩蒙头，只露出眼睛，谁也瞧不出谁来。

格篱还是从前的格篱，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由此，不得不佩服钟无忌的御下能力，外面天翻地覆，似乎丝毫影响不到这群像工具一样兢兢业业的栏子们。

走进主堂，看到墙上密密麻麻的管道口掉下来一份份纸卷，施歌都不由得感慨，术业果然有专攻，单以刺探这门专业而论，格篱的业务水准已经超出三界之外。

而柳不成则是专心观察每一个细节，譬如如何分工，如何分拣情报，又是如何汇总分析，全部默记在心里，等回到天境，推而广之。

四人正准备混入递送分**报的栏子中间，一个黑衣栏子走到四人身边，欠身拱手道：“掌令有请诸位入内一叙。”

归元诧异，没想到变身又乔装，居然还是没能逃过钟无忌的眼睛。

栏子将四人带进内堂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钟无忌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钟无忌，似乎早就料到四人会来。

“诸位神尊有礼，钟无忌等候多时。”

既然都已经被人认出来，归元四人便也不再伪装，纷纷现出真身。

“钟掌令，是如何知道我们会来？”

归元的疑惑，自然也是大家的疑惑。

钟无忌风云不动，既没有智珠在握的骄纵，也没有料人之先的欣喜，让人瞧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比活死人还要活死人。

施歌最是讨厌这般装哔，暗自在那里都囔，装神弄鬼的两面人。

声音不大，但恰好能入钟无忌的耳，饶是如此被人揶揄，脸上照旧古井不波。

“世间万事皆有推衍算法，而正巧，钟某精于此道，所以，我是算出诸位要来。”

昔年大神紫微能推算万载，这钟无忌能算出有客来访，倒也不稀奇，况且，在他这个位置，不管选择站在哪边，总归要有点异能才能站稳脚跟。

“哦？不知钟先生可算得出我们此来，是为了什么？”

“这个，勿须算，钟某这里只有秘密，除此意外，别无其他，想来，各位来此，为的就是钟某所掌握的秘密吧。”

换在从前，郝仁兄尚可用神界尊使的身份压一压钟无忌，可如今，双方立场相异，情势自不能以从前论之。

唯有施歌依旧是火爆性子，恨不得将眼前神界叛徒摁在地上一顿勐踩。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信不信胖爷砸了你这地下城，一把火将你所有秘密烧尽？”

“信，不过，天蓬神尊，这吃里扒外的说法，恕钟某担当不起。”

“特么不是吗？以前效忠谁，现在又给谁当走狗？”

眼看施歌情绪激动，归元连忙示意柳不成拉住他。

至少此时看上去，钟无忌脸上毫无愧色，这样的人，要么没有脸皮，要么，脸皮极厚，已经能够承受各种难度的文学攻击。

“天地倾覆之时，诸位都在场，可曾记得当时钟某说，我，不效忠于任何人，我只效忠于大道。”

经这么一说，归元想了起来，好像当时钟无忌确实是这么说。

郝仁兄只负责出剑，不负责辩理。

而柳不成当时已经是昏死之相，更不可能听到钟无忌所说的话。

但细究起来，所谓效忠大道，其实有含湖其辞之嫌，抑或是当时情形，谁都不会去细品大道背后的含义，至于，这个大道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钟无忌自己知道。

归元心头忽然有种假设，钟无忌效忠的大道，会不会根本就不在神、魔、人三界，而是超然于天地之外的某种神秘力量，比如，苏姒娘亲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