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对手

老岭山上的杜鹃花真的不错，只是现在有些难看。

纪布脸色如金纸，呼呼喘着粗气。

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秦一始背负双手，颇为轻松的看着他。

“年轻一辈第一人？纪布，你跟当年的我比起来，要差了一些。”

纪布将胸口反上来的血腥气，强行押了下去。张口说道：“你年轻的时候？看来你也知道年纪问题了。秦一始，说实在的，你不怎么高明。至少在我看来，你依然比不上黎谟安。”

“黎谟安？你真以为当年是我输了？”

“不管谁输谁赢，20年间只靠名气活着的人，好像是你。”

秦一始微微一愣，而后竟也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确实凭着一块牌匾，浪费了20年。可这20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

纪布接过话来，说道：“那便比到最后，决定一切的因素，依然是武力！依然是你的霸拳。”

“没错。”

秦一始的自信，从来都不是他曾经算计过黎谟安，而是来源于他的霸拳，他的实力。

“纪布，你真的很可惜，若是再给你一些时间，说不定，你还真有机会打败我。阳经和道经的传人……想想就觉得恐怖。不过，在厉害，在伟大，终究是别人的东西。我的霸拳，才是我自己的。”

“你曾经接下我三拳，但那是靠着别人的力量。现在，你也接另了我3拳，可结果嘛……该结束了，纪布！”

话毕，秦一始缓缓的，一步步的走向纪布。

纪布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站立着，眼中的神采，充满了不屈的意味。

‘不屈’二字，只能说明骨气，却说明不了实力。

秦一始懂，所以他会觉得可惜。纪布，还是太年轻了。他秦一始可不同于某些小说中的变态高手，喜欢虐杀天才人物（虽然他们最后的结果，都是被他将要虐杀的对象，给反杀了……），他是真的欣赏纪布。

若是秦元尊有纪布一半的聪明，一半的气运，他或许就不用死了。

带着几分可惜，几分不忍，走到纪布面前的秦一始，还是将拳头打了出去。

“霸拳无双，天地一始。”

…

秦一始的拳到底有多厉害呢？

纪布从前接的三拳，

有一刀镇万古的坦罗、有一家镇南北的黎谟安，还有世间唯一永恒的青鬼，甚至他还有天地孕育的三部天书，当然还有他突破到先天之境的加持……种种奇缘之下，竟也只是堪堪接下那遥隔千里三拳。

天下第一人，名不虚传。

如今，老岭山上，不再有师父前辈的帮助，也没有了天地之宠，纪布到底该怎样面对秦一始呢？

此前的试探，已然让他明白了，他仿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霸拳无双，天地一始’！

光听这名字，便感觉一种铺天盖地的压力，仿佛一只遮天大手，盖住了所有。

…

如此威势，如此威能，纪布没有动，也没有反抗。

秦一始看着自己的拳头，毫无阻碍的打到了纪布的身上，他惊讶又疑惑。

认输？又或者是认命？

这不像是纪布能做出的事情啊？

虽然秦一始没有跟纪布接触几次，可这小子种种手腕和心计，便让他明白，这小子是那种可以输，但绝不会认输的家伙。更何况，这小子的身上，还有一种无法理解的‘光环’。

似乎他到了哪里都有人帮助，到了何种绝境，总会跳出这样那样的人，来为他化解难题。

那这一次，会是例外吗？

秦一始仰头看向了天空，看向不知名处，他想知道，那个一直左右着他们命运的‘人’，究竟会如何选择。

是继续创造奇迹，还是会更‘合理’的给纪布一个结局。

…

‘呲’

一声如同气球被扎漏了的声音，在二人中间响起。

接着，便见纪布扬起手，轻轻的向前一推，两股磅礴至极的灵气，迸发出来。

秦一始退后了两步。

“银杏之灵，两千春秋之伟力，连接天地，刺破我的遮天霸气，不错，不错。”

纪布扬起的手掌，微微摆动。“秦家主，还不止如此啊。”

话音落，秦一始面前陡然升起一道匹练刀气。

“哦，运来你还学了坦罗的刀。”

纪布：“不是刀，是馈赠。师父的刀，是天地之赠。我的刀，是人间所赠。秦一始，你的天下第一，好像也是人间的。所以，你只退了半步。”

“哦，另外的一步半呢？”

“秦一始，你真以为我所有的底牌，在上次用光了吗？师父的刀不用说了，谟安先生的浩然气，你能阻挡了吗？那是人间的正义，你只要还在人间一天，便不能对抗，这是你的道！只要你走不出你的道，你就还得退！”

秦一始微微一笑，而后脸色微白。“人间正道……这半步，退的。”

“青鬼不义，在于他不属人间，他的道，是你的指引，也是你的冥师。面对‘师长’，你还得退半步。”

秦一始：“虽然勉强，但也说的过去。那最后的半步呢？”

“最后的半步……”纪布收回手掌，对着秦一始，真诚的鞠了一躬，平静的说道：“最后半步，便是那三挥拳，7坛酒。三挥拳暂时不说，先说那7坛酒。

酒洒坛碎，却有酒香被闻。你以酒为称，以坛做资，却独独落下了酒香，这似乎是想印证‘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的一线亢龙有悔的生机，但我知道，你是故意留给我的。”

秦一始挑了挑眉，笑道：“故意留给你，为什么，难道我想认输？我这个一辈子都在为‘天下第一’的名誉而活的沽名钓誉之徒，会想认输？”

“因为秦元尊，因为秦元浩。”

纪布说完后，转过身，略有几分悲伤的说道：“人间之情，情爱复杂为最，但尚能割舍，而亲情的羁绊，确实连接了血脉，连接了灵魂。除非能重塑身躯，重铸灵魂，否则，面对亲情，任何形式的不予承认，都是一种强撑后的掩饰。

若秦元尊真的是你口中该死的废物，那么那块由你亲自篆刻的铁牌，就不会用密文写‘父爱如山’。他的死，让你愤怒，让你心伤。

至于秦元浩，他在你心中是‘聪明’的，却也是可怜的。因为他误解了一个父亲的保护，他以为你的种种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攫取‘无子无孙’的筹码，以赢得‘天下第一’的声誉。殊不知那是你给他留下的，最后退路——若你倒了，若你输给了我，秦家该如何？唯一活下来的儿子，该如何？”

听完此话，秦一始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