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国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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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经历的最充实的时光——”“眼镜”突然沉吟起来,他伸手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有点不知所措。

“是的,最充实的时光。”胖胖的主持人眯着眼睛,脸上铺着一场淡淡的微笑,“人生最理想的状态,便是能够充实地度过每一天,像早晨的露水一样,金莹剔透,能量在身体内喷涌欲出。尽管大多数人都囿于世俗的困扰,可是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刻,至少有那么一刻,你的状态完全饱满,像一滴露水,充满了能量。”

“我,我——”“眼镜”脸上有些为难。

“你有的,你一定有的。”主持人语气像催眠一样,“想想看,你一定能够想到那一刻。”

“眼镜”抬起眼镜望着天花板,片刻之后,又用手推了推眼镜,长吁了一口气:“我记起来了。我不知道算不算,不过我觉得就是这种状态了。”

“是的,你一定有的!”主持人微笑着鼓励道,“来,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好吧!”“眼镜”似乎下定了决定说下去,“我所经历的最充实的时光,是去年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晚上。那天晚上我蜷缩在被子里面,感觉寒冷像包饺子一样把我包裹起来。外面下着雨,我一整天都没有出去,就窝在租来的房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比我更百无聊赖的电视剧,看了一整天,直到我的感觉已经有点模糊,我不知道电视剧的画面是从电脑显示器出来的,还是投影在白白的墙壁上。我有点精神恍惚。而悲哀比精神恍惚更清晰地穿刺着我的神经。我的人生就像四周的白色墙壁,单调的让人绝望。我。。。。。。”

“负能量是恶魔,我们要将他们驱赶出我们的身体。”主持人插话道。

“我很绝望,感觉像悬挂在绞刑架上,下一秒钟我就要下地狱了。”“眼镜”深吸了一口气,搓了搓双手,“我的右手在光溜溜的身体上游走,然后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腹部,停留在肚下三寸的地方。那东西萎缩成一截,像一截烂了的橡皮管的,有点冷冰冰的。我的手放在那里,慢慢地感觉,感觉——感觉到手掌中的那一截烂了的橡皮管开始慢慢地热乎起来,然后我开始不停地搓揉,有点歇斯底里地搓揉。那东西开始充满能量,变成一截橡皮棍,又像是一枚准备发射的*,慢慢地在发射架上抬起头,慢慢地抬起,直到完全地竖立着。寒冷依旧包裹着身体,但是却有一股热量在腹部下面开始聚集,我的右手开始加快频率,整个身体直挺挺地躺着。然后。。。”

“眼镜”似乎有点羞涩,很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我大声地*起来,一股滚烫的液体急剧地喷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了几条断断续续弧度不等的抛物线,然后分散坠落在了白色的被褥上,像雪地里盛开了几朵矢车菊。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整个天空都白茫茫的一片,空荡荡的的没有任何生物。而在液体喷薄而出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身上不再寒冷,一股暖意瞬时包围了我的身体。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中,每一个毛孔都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股力量从天而降,我浑身变得非常充实,我能听到脉搏强劲有力的跳动,我能感觉到血液在肌肤里哗啦啦地流转,我能看到一粒种子在发芽、抽枝、长大、结果。我就像。。。就像一粒露珠,浑身充满了能量。”

“眼镜”说到这里,眼睛里泛着光,似乎沉浸在当初的兴奋当中。

“非常好!让我们一起用掌声,谢谢您的分享!我们收获了很多。”主持人点了点头,开始带头轻轻地鼓掌。

我也跟着轻轻地鼓掌。

这是国学社每周四的例行聚会,我参加这个聚会已经半年了。主持人每周都集中一个议题供大家讨论,这一周的议题是“充盈人生”。呵呵,充盈人生!我听到了一个男人在谈手活,而我,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在别人的手活中去追求自己的充盈人生,呵呵。如果这就是充盈人生,我十五年前就找到了。

我脸上带着微笑,跟着轻轻地拍掌。

主持人摆摆手,示意我们停下来,然后说道,“随性,跟着身体自由地旅行,无拘无束,无色无相,得大自在。”

有几个人跟着念道:“无拘无束,无色无相,得大自在!”

“对,像一粒露珠,浑身充满了能量。”主持人道。

我依旧没说话,除了第一次简短的自我介绍,加入这个聚会半年我没有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默默地坐在靠着门口的角落,默默地听着每个人的分享,一声不吭。聚会在这半年中来,差不多换了一半的人,不过我还坚持参加,只要没有出差,我一定会在周四的晚上七点半准时地出现在这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呆上一晚上。我一句话都不会说。我不确定这样的聚会是否真正是我想要的,更不确定如果我选择不参加这样的聚会又会怎样,我没有这样试过。

类似这样的聚会,我还有另外三个:每周一晚上的英语俱乐部,每周三晚上的冥想打坐,还有每周日晚上的踢球——我不会踢球,就做门将,除此之外球队里也没有其他的位置给我——还有周四的国学社。只要不出差,我每周有四个晚上在不同的地方度过。我所寻找的不是露珠,而是肥皂泡,那些五颜六色的肥皂泡,轻轻地飘在四周,然后又一个一个,噗地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需要的,就是那些五颜六色的噗地一声。不是肥皂泡,而是噗地那一声,有质感的噗地那一声,而不是轻烟一样的肥皂泡。

生活太单调了,我需要寻找丰富一点的内容。也不是要刺激,就想过的充实一点,有型一点,能够知道自己的生活是正方形还是三角形,能够看出是红色还是绿色还是白色或者黑色之类。

我真希望我也能感觉到充盈,像“眼镜”一样。或者,在周扒皮那一阵阵夹杂着香气的臭味中找到充盈。

坦白地说,周扒皮对我不错。这个叫做查理?巴贝尔的德国人,赢的大多数员工对他的尊重——不是对他头上那顶GMO帽子的尊重,而完全是对他这个光头的尊重——包括我,周扒皮这个绰号就是我对他尊重的具体体现,这个具体体现就是他的敬业。其实我也很敬业,我一直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这份工作,所以周扒皮对我的好我也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

问题是,我已经越来越难以在工作中找到那种兴奋的感觉了,也无法在周扒皮的香臭味中找到任何刺激。而且尤为严重的是,当我下了班躲进公寓的时候,我变的更加的孤独和落寞,比COCO Park任意一位坐在角落里的单身男女都寂寞,不是生理上,而更多是内心。我的内心长满了草,却没有成为绿色的草原,而是一片荆棘丛生的杂草。

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寻花不问柳,一脑子崇高的理想和纯洁的思想,在深圳这个城市中想着能够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八年下来,卡里每个月的工资由三位数变成四位数,再变成五位数,可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跟自己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这么多年下来,我依然不抽烟不喝酒不寻花不问柳,思想也依然如柳下惠一样纯洁,不过所谓的理想,就跟政客们对选民的承诺一样,像屁一样慢慢地消失了。

当我走在深圳的街头,白衬衣黑西裤的,迈着匆匆的脚步擦过一样匆匆而过的人群的肩膀挤着地铁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方向,没有任何感觉。我跟地铁不熟,跟街道不熟,跟邻居不熟,跟匆匆而过的人们不熟,甚至跟周扒皮也不熟。我跟这里的一切都不熟,跟这个城市的一切都不熟。不是不熟悉,其实周围的一切你都认识,而是找不到感觉。这种感觉,用英语来说叫feeling。比如说,当一具美丽的身体光溜溜地躺在你的面前,你的老二却焉儿吧唧,勃不起来。这就是feeling,就是这种感觉。我找不到感觉。

所以我在夜晚的时候走出单身公寓,寄希望与一群陌生人当中去寻找。礼拜一晚上跟一群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嘴上在Hello心里在骂着Fucking bitch;周三晚上去一个幽静的房间里枯坐,脑袋里还想着今天NBA里LA的那场混账比赛;周四的时候,我去听人家讲hand job,在别人的兴奋中寻找自己的满足感;然后礼拜天,站在偌大的球门前看着场上的队员们你来我往。我厌恶这种感觉,我又需要这种感觉。人在动着,脑袋就会少很多问题,因为大脑没空去想——如果每个人都一天工作24小时,这个世界会简单很多——可是一旦静下来,比如说你在自己的单身公寓,整个夜晚就面对着一堵白墙,你难免会胡思乱想。

原谅我,我走神了,当别人还依旧沉浸在兴奋当中的时候,我走神了。经常这样。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来,朝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望扫了一眼,发现一个生面孔。一个从没见过的生面孔,一个女人,白衣素裙,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这种场合有女人,可大多是人老珠黄、或者提前人老珠黄的女人,难得有这么清新范儿的。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女人看到了我的目光,朝我微微一笑,眼神似乎有种比微笑更难捉摸的东西在里面。我跟着笑了笑。一笑而过的人多了,没什么特别。

散场的时候,那女人凑近我身边,伸出手很主动地道:“你好,我叫白素素。”

“威特。”我不想搭讪。

“你叫威特?”白素素看到我没任何表示,有点失望地把手缩了回去,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副斯文的表情,“嗯,很Man的名字,跟你长的一样Man。”

“哦,我当你是夸我了。”

白素素噗嗤一笑:“怎么,好像你情绪不太高?我看你一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嘴巴一撇,懒得回答。

“十年修得同船渡,相识就是一种缘分。”

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那就是说,我要想跟你同床,得等上一百年了。对不起,我等不了那么长,也没兴趣等。

见我没说话,白素素继续说道:“刚才的分享内容挺好,人生虽然那么多不如意,可总是会有充盈的时刻。片刻的美好人生,胜过一辈子的平淡了。”

“我经常有这样的人生!”这话一说,我突然有种快感,身体的某个部位像着了电一般,有点蠢蠢欲动。

“挺好啊,随性,跟着身体自由地旅行,无拘无束,无色无相,得大自在。”白素素毫不思索地接口道。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今天晚上,我其实一直在观察。”白素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哦?”我眉毛向上一挑。

“我也有参加其他的分享会,比这还精彩,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介绍你去。我觉得你很适合。”

“对不起,不感兴趣。”我一下子泄了气。

参加这样的聚会有一个原则:出了门之后谁爱是谁谁,我一个都不认识。

“你会感兴趣的。”白素素说这话的,眼镜后面两粒眸子放着光芒。

我心理咯噔一下。这样的眼光可是跟斯文没有什么关系。

“你会感兴趣的。”白素素重复了一遍,“这是一个高端人士的聚会,所有人都要有里面会员的邀请才能够进去。我也是朋友邀请进去的。”

我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我们这算什么朋友?

“我觉得你挺符合条件的,这么Man!” 眼镜后面两粒眸子还在放着光芒,“我可以介绍你进去。不用任何费用!”

凭什么?我开始犹豫起来。我有点不太想参加这所谓的狗屁国学社了。上周是一个老男人在讲古,拿着一本百喻经,念得人昏昏欲睡;这周讲手活;下周呢,下周或许该讲屁民的自我修养了。我有点找不到感觉了。如果,换一个新鲜的,正好。

可是凭什么呢。

白素掏出一张纸写了个电话号码给我:“我等你电话!”

你这么肯定我会打你电话?我的手缓缓地接过这张纸片,塞进了衣兜里,然后转身走了。

“等你电话哦!”

听这声音,我会以为她不是白素素,而是白素贞。Shit!!(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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