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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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了一天,筋疲力尽的我躺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就想一闭眼便地久天长,再不醒来。

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声音在耳边萦绕,那感觉就如同妈妈的手在抚摸我。

突然,天地安静得瘆人。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声音消失了。我原本是不想动身的,却禁不住汗水一股一股地渗出来。没办法,睡意已经被闷热的空气驱散了。我无奈地爬起来走进卫生间冲个冷水澡。按了一下电灯开关,电还没有来。我摸出一条大裤头套在腿上,提到腰间,光着胳膊就往天台上走去。

晚风是清凉的。举头可以看见夜空中月亮那淡淡的光晕。学校对面的小区有着淡淡的灯光,我感觉那是一颗颗星星。

“又是只有学校停电!”我嘀咕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老杨打给我的。

“老弟,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

“没事,宿舍停电了,我正在天台上乘凉呢。说吧,什么事?”

“哦哦,那就好。我女儿明天就到株洲了。”

我打断他的话,惊讶地问:“你女儿?”

“我媳妇嫁我的时候带来的孩子。”

“哦,你是要我接一下她吧?”

“嗯嗯,我和媳妇可能要到开学才到学校。这段期间我想你帮我照看一下她。她今年考上了你那个大学,想提前了解一下株洲。”

“没问题,举手之劳。不过我在实习,可能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别在意啊。”

“哪能!她大概明天早上7点到株洲火车站。”

合上手机,我想了一下,还是给习经理发了条短信,决定请一天的假。毕竟答应要帮人家,就得做出个样子。一个女孩子,初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首先得先陪她找个房子,然后陪她买买日用品什么的吧。虽然我是在房地产经纪公司工作,但是我还是想自己去给她找房子。毕竟用公司的房子是要交佣金的。老杨家里并不是很富有,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很快,习经理给我回了短信,同意了。只是,他顺带着还不忘调侃我:“小丁,好机会哦。”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自从发生了颜婷那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再去交女朋友,准确地说,我已经很少去和女孩有什么接触。也许是怕了,也许是累了。我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时间和空间,喜欢孤独。我越发地觉得,孤独是自己给自己的,因为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就选择了孤独。孤独在很多情况下是非常有益处的,他可以给你更多的理智,让你看得更透彻。

“砰!”地一声巨响,把我从迷离的思绪里拉了回来,然后,我就听到了汽车尖锐的长鸣声。

“轮胎爆了。”我说。

这样的情形我见过很多次。那些超载货物的货车的主人为了能够多赚点钱,在晚上把车子开得飞快。这将导致的结果,爆了轮胎是最轻的,撞死人把自己撞死的事件时有发生。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危害性,只是为了那几张红色的票子而已。没有谁比谁伟大,没有谁比谁高尚,只有谁比谁有钱,谁比谁有权。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甘心这种不公平,所以他们碌碌无为,有人不甘心不公平,所以他们就要去拼命。值不值得谁也说不准,高尚的人并不一定比自私的人可爱,君子并不一定比小人必要。

我往前走,尽量靠近可以做自由落体的地方。我望着横亘在路上的汽车,路灯拉长了汽车的影子。风急速地吹动着,吹得我咯吱窝的毛发左右摇摆,痒得我难受。我低下头,望着深深的楼下,楼下的花花草草,高树矮树都是黑乎乎的一团。我突然就想到了于雨跳楼的这件事,不知道她跳楼的那一瞬间是后悔还是快乐。我试了几次,还是没能鼓励自己跳下去。我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

这晚将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我原以为在这样一个不眠的夜晚我将会想到颜婷,谁知道我想到的竟然是于雨跳楼的这件事。

只是,我想的究竟是于雨跳楼这件事,还是于雨这个人呢?

风掠过我身,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早上,我在叽叽喳喳的手机铃声里醒来。朝着自己的头上浇了一桶冷水,灌了浆糊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

我起的很早,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看不见一丝亮光。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爬回宿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电,只是刚刚醒来的时候,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着,我才知道来电了。我之所以要起这么早,是因为我要为今天的行程做一个计划。我不知道我这种在做一件事前搞一个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在还拥有颜婷以及之前的岁月里,我是不知道计划为何物的。

窗外渐渐地发白了。我穿戴好衣服,把做好的计划揣进裤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数字是,6:00。

时间并不充裕,接人的人,总是要比被接的人先到才行。我锁好门,就往公交站牌走去。公交站牌已经站满了人,这状况让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我是非得要坐这趟公交的,要不然我就要迟到了。有时候,我就想,株洲是一个非常轻松的城市,可是为什么株洲人还要那么拼命呢?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拼命,才能让他们有了很好的物质基础,这些物质基础给外人的感觉是他们活得很轻松吧。总而言之,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站牌上的每个人都把脖子升的老长地朝着公交车会驶来的的方向。那一刻,让我不禁想起了鲁迅先生描写中国人看中国人被屠杀的场景。太阳照得让我觉得背后发烫,我本来就是容易流汗的体质,此时,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我正想抖一抖衬衣,制造点风让自己凉快凉快,公交车正缓慢地驶向站台。

“T60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然后,大伙就一窝蜂地朝着公交车打开的前门涌去,像被人驱赶的鸭群。

这一刻,我完全地放弃了作为一个大学生该有的素质。素质是什么?素质就是闲得蛋疼的时候拿出来显摆的,关系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就得靠边站。我深知这个道理。当公交车驶出车站的时候,堪堪挤上公交车的我看着依旧等在公交车站愁眉苦脸的男人女人,内心甭提有多么幸福了。我的耳边,仿佛隐隐约约间听到那些愁眉苦脸的男人女人在说:“咋整,上班要迟到了。”

“公交车会来的,迟到是必须的。”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他们。公交车上虽然很挤,可是因为有空调,所以很凉快。这让我觉得随波逐流是非常有必要的。人多的地方一定会有好处的,比如此时,炎热被隔绝了,清凉笼罩了一切。

建筑物,花花草草,高树矮树飞一般往后闪着。

终于,在半个小时的行驶结束后,我到了火车站。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拿出手机,6:40。

火车站落得个清闲,基本上就看不到什么人。这个时候是运输的淡季,也是运输公司大把赔钱的时候。奇怪的是,运输公司却非常喜欢这样的淡季,因为赔钱,所以大赚一笔。这个在我们平常人眼中不可能存在的逻辑,他们就结结实实地做了。原因很简单,他们伸手向国家要钱。

我找到了出口处,在角落里安静地等着。这里虽然没有空调,但也没有阳光,所以并不很热。

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出口处涌出了一群人。我茫然地望着经过我身边的人,寻找那个陌生的身影。

“嗨,你是凡梦哥吧?”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是。”我转过头。眼前看到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白色的T恤,蓝色的牛仔裤下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我盯着她那双不停眨动的大眼睛问:“你是洛雪?”

“你好丑啊!”她兜着性感的小嘴,突然就送给了我这句话。

我1米65的身高,而她起码有1米68,我后退了一步,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对她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平常都不敢对着镜子看自己,感觉自己是在面对一个怪物。不过嘛,没有照镜子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帅了。”

“呵呵。”她噗嗤一声,被我给逗笑了。

“你真有意思!”

“饿了吧?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先带你去吃个饭。”我接过她的行李,走在了前面。

我一边走一边说:“老杨真是的,介绍个丑八怪接你,真苦了你的眼睛。”

“你知道就好。”她走前一步,和我并排着走,左手不经意地挽起了我的右手。

说句实在话,虽然我和颜婷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但是我对女生的了解也就仅仅只限于颜婷。

我不知道洛雪喜欢吃些什么,依照我的一贯的作风,我准备带洛雪去麦当劳。在我的潜意识里,女孩子就算是不喜欢去麦当劳,至少不会讨厌。

突然,洛雪紧了紧我的胳膊,我转过头,定下了脚步。

“咋了,洛雪大美女?”我问。

“你要带我去吃什么啊?”

“麦当劳,喜欢吗?”

我去的这家麦当劳,是在14楼。我和洛雪找了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下,汉堡包,可乐,鸡翅鸡腿,薯条一并放在了玻璃桌上。

“ZZ真美!”洛雪透过窗户望着外面不禁感叹起来。

巨大的落地窗把ZZ市中心全都包容进来了。不远处是ZZ市最著名的的湘江风光带。沿江风光带上有着许多只风筝,红红绿绿各式各样的风筝在蓝天白云间竞相舞蹈。

“确实很美!”我同意地点了点头。

“讲讲咱们的学校吧。”洛雪一边把油淋淋的鸡腿往最里面塞,一边问我。

我笑着看着她,抽出一根薯片塞进嘴里,缓缓的说:“如果你想要真的学点什么,它就是高中。如果你只是想要拿一个毕业证,它就是学前班。这就是你要上的这所大学的现状。”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我,问:“那在你它是高中呢还是学前班?”

“都不是。”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说。

她干脆放下手中的鸡腿,正襟危坐地问我:“那是什么?”

“大美女,你不怕被我的丑陋污染了眼球?”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无数次地问过我自己,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所以我就打趣地这样反问她。

“小气鬼!”她气鼓鼓地兜着脸蛋,把脸扭到一边不看我。

“小气鬼?”我故意笑出声来诧异地问。

“就刚刚说你长得丑,你到现在还记得,你说你不小气吗?”她转过脸望着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盯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大美女,快点吃哦,一会儿要陪你找房子去呢。”

“你不是在房地产公司实习么?直接介绍一间给我不就行了?”

“那需要好几百的佣金。”

“哦。”

很快地,桌子上的食物都被我们吃光了。看着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我便对她说:“洛雪,要不你先到我宿舍睡一觉,我去给你找住的地方,你睡醒了,我也就给你找到了。”

她打了个呵欠后,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凡梦哥。”

回到宿舍,我才开始觉得头大。我一直是睡在地上的,被子都好久没有嗮了,发了霉的被子也肯定不适合用。

“没事,凡梦哥,我就睡在地上。”洛雪握着我的手对我说。

我把席子摊在床上,虽然没有垫的东西,至少总比睡在地上好。

“你先好好休息,坐火车应该休息不好吧?”

“是啊,困死了。”

看着她睡熟后有着淡淡红晕的脸蛋,一瞬间,我几乎看得痴了。她比颜婷要漂亮,关键是她白皙光滑的皮肤更加摄人心魄。

“做个好梦。”我在心里叨唠了一句,转身准备出门。

“凡梦哥,你一点也不丑。”听到洛雪的话,我还以为她没有睡着呢,转身一看,才发现是她在说梦话。平稳的呼吸,安静的睡姿,朦胧的梦,缠绵的一觉。

“傻丫头。”

我以为凭我对学校附近的了解,找到一个性价比合适的房子会易如反掌,事实却是如此的不尽人意。

“不好意思啊,昨天刚刚租出去了。”

“1500一个月,没得少。”

“这是上一个租户弄得,她是卖蒸菜的,所以弄得有点脏。”

我揉着酸软的腿,看着就要落山的太阳,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凡梦哥,你在哪呢?”

“还在找房子,你饿了吧?等我一会儿。”

终于,我无力地拎着盒饭回到宿舍。

“要不你今晚先住旅馆吧?”我气喘吁吁地问。

“先吃饭,一会儿再讨论吧,凡梦哥,我快饿死了。”

没有辙,我把饭递给她,无奈地说:“好吧,先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洛雪在我毫无预感的情况下来了句:“凡梦哥,我不想在外面住,反正你室友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我就住在这吧?”

“住这?”我差点把口中的饭喷了出来。

“是啊,一会儿再去买张凉席不就行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我。

看着她眼睛中狡黠的目光,我感觉野兽进了美女的贼船。

“凡梦哥,你上来睡嘛!”洛雪趴在床上,朝我招手。

“不了,我在地上睡习惯了。”我一边铺席子,一边回答她。

“凡梦哥,上来睡嘛,我想和你聊聊天。”软软的声音,撒娇的表情,我无法抗拒。

我把席子铺在室友的床上,和她头对着头睡。

“凡梦哥,我听我杨叔讲过你的故事。”

“是嘛,老杨是怎么说我的。”

“他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痴情的人啦!’”

“不会吧?”

“他说自从颜婷和你分开后,你就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也把酒戒了,他说你说就是因为酒害得你把颜婷弄丢了。”

屋子不是很黑,窗外还有对面小区的灯光。室内除了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声音,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绿绿的草地上,颜婷和我十指紧扣,面对着面。

“为什么会爱上你?”我抬起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沉思了会继续说。“因为我的心是这么告诉我的啊。”

“油嘴滑舌。”颜婷故意皱了皱眉,翘起嘴角。

“要不然咧?”我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

“凡梦哥,你怎么了?”洛雪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我假装淡定地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你想追我?”洛雪怪笑道。

“小丫头片子!”我在她的头上敲了敲。

“不过以前倒是有个男生对我表白过。”洛雪轻松地说。

她的轻松的话语,让我觉得非常的羡慕。一个人如果能够这么平和地去面对过去的感情,她就不会被过去的感情所困扰了。因为想得太多,因为放不下,所以午夜梦回,总是会对月垂怜,独自流泪,黯然神伤。

“然后呢?”

“然后?”洛雪顿了顿,继续说。“他向我表白之后,我就问他:‘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他回答:‘因为你很漂亮。’我就说:‘你这个答案我不满意,咱们就有缘无分吧。’”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咧?”

“不然我就没有机会了,不是吗?”

“呵呵呵。”

淡淡的灯光,透过窗户,落在我们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感觉就像是已经成为永恒。爱上一个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爱上呢?这个问题谁能说的清?谁又能道的明呢?有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有没有一个无限接近于标准的答案呢?我想,当一个女生这样问一个男生的时候,也许她并不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也许她也不是非常肯定这个男生究竟爱不爱她她爱不爱这个男生吧?爱这件事,终究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情,估计造物主在造人的时候也不曾考虑到会有这么样的一个问题出现吧?人类一切苦恼的根源大多来源于此。若是能青灯古佛,木鱼晨钟,也许这一切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了吧。

“洛雪,我明天要去上班了,所以接下来我就不能总陪你,你自己想去什么地方玩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我说。

“没问题。”洛雪眨巴着大眼睛,淡淡的灯光下,水汪汪的,像是一潭幽静的水。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抢先说了出来。

“什么事?”我疑惑地问。

“不要叫我洛雪,也不要叫我大美女,要叫我雪儿。”她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

“答应你了,大美女!”我答。

“叫雪儿!”

“洛雪大美女!”

“叫雪儿!”

“你真麻烦,好,雪儿,晚安。”我表示无奈地投降了。

“晚安,凡梦哥。”

淡淡的灯光,刷在玻璃窗上,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这个夜晚,陪在我身边的,多了一个美女,她不让我叫她洛雪,也不让我叫她大美女,她只让我叫她雪儿!

“徐哥,昨天有没有签单的?”我低声问坐在我旁边的徐哥。

“没呢。干咱们这行的要的就是耐心。”徐哥回我。

“深有体会。”我大幅度地点着我的脑袋,说。

“小丁,昨天过得怎么样?”胡哥的大嗓门穿破了空气,直接刺进我的耳膜里。

“还能怎么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苦笑着回答他。

“感受颇丰啊。”办公室里炸开了锅。这种话题,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等效签单能够提高大家情绪的。

做房地产的,也只有在签单的那一刻才会觉得幸福。平时,就是无穷无尽的重复,装孙子,扮狗熊,求爷爷,告奶奶,睡眠无足轻重,吃饭可有可无,一颗心三瓣用,一瓣给业主,一瓣给客户,另一半给公司,却没有一瓣是留给自己的。劳心劳力,工资没有保障,生活没有保障,活一天,过一天,算一天,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努力了所有的时间,走到最后才发现,真正的成功多数是靠运气。客户有可能通过你的牵线搭桥私底下就和业主交易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你还只能咬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除了诅咒他生的儿子没有p眼生的女儿天生光头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一不留神,劳心劳力了几个月,就会在一瞬间化作泡影。而且,公司的领导只看结果,从来都不会听你的过程,你没有签单,你就没有工资,没有工资,你就得挨饿受冻,就得打光棍,就得嫉妒,就得心里不平衡,就得想发泄,就得骂,就得哭,让人听见了,看见了,还说你是神经病,二百五。谁也不会同情一个失败者,谁也不会关心一个失败者,失败者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没有申辩的能力,没有话语权。也因此,在房地产经纪公司实习的这段时间里,我看到的,听到的,除了勾心斗角,就是尔虞我诈。谈论女人的时候,一个个聊得比亲兄弟还要亲,涉及到房子的时候,一个个正襟危坐,噤若寒蝉,如临大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还记得,我刚刚实习的那几天,习经理让徐哥带我一下。因为没有基本工资,加上徐哥的业务能力,所以习经理的初衷是让我搞一点佣金,维持我暑假的基本生活。初衷是好的,徐哥答应的也很豪爽,只是,事到临头,实际情形却不是这样。

“小丁,这个客户很重要,你初来乍到,说了什么不对的,我怕谈不成功,所以这次你就别去啦,下次有合适的我再带你去。”

我能怎么说?表示抗议?我脑袋没有被驴踢。表示不满?谁会在意?痛哭一场?神经病吧。骂他?傻了吧你。

我只能笑着回答他:“没事了,徐哥,祝你成功!”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放映。习以为常的事情,就没有人会在意。我一点都没有埋怨徐哥,我懂这个社会。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麻虾就只能吃泥巴。我的同学中间有很多人不能明白,他们总是认为人要坦诚相待,人要大公无私。对于这种人,我只能同情地看着他。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朋友不多,平常能够坐在一起扯扯淡就已经很不错了。朋友是件奢侈品,那是有钱人爱玩的游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面对现实的好。

习经理挪到我旁边,问:“怎么样,长得漂亮不?”

“漂亮!”我总是喜欢实话实说。

“有多漂亮?”公司的同事都凑到了我的身边,异口同声地问。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狡黠地一笑。

“周末我要请客,把她带过来,大家一块聚聚?”徐哥把头凑到我的眼睛前,诡秘的微笑让我看出了其中的不怀好意。

关于请客这件事,在房地产行业已经成了惯例。谁签了单,谁个就得请大家吃一顿,吃好吃坏就看你这个人啦。

我一推那张不怀好意的脸,说:“这个我总得先征求她的意见吧,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是不能代她答应的。”

“那你可得要带到,别金屋藏娇啊!”徐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定!”

这时,胡哥来了句:“小徐,还没问你,你和何姐进展如何?”

五六颗脑袋齐刷刷地望着徐哥。

徐哥牙一咬,狠狠地说:“话我在这撂下了,半个月内,我要搞不了她,我就不信徐了!”

看着徐哥信誓旦旦的宣誓,我们大家仿佛就看到徐哥和何姐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

“祝你马到功成。”我们大伙异口同声地说。

“谢谢大家!”徐哥恬不知耻地朝我们抱拳作揖。

“哈哈哈!”欢笑的气氛淫,荡在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荷尔蒙腾腾地升起了蘑菇云状的画面。

“铃,铃,铃!”响亮的电话铃声!

“喂,您好,欢迎致电寻家房地产经纪有限公司,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这句话,我是越来越熟练。公司的同事们,也越来越喜欢让我去接公司电话,美其名曰:“锻炼!”

可是,傻子都晓得,这些对话,都是些滚瓜烂熟的剧本,毫无新意可言。没有创新,也不允许创新,只是嚼些别人吐出来的甘蔗末,锻炼从何而来?

“我有套房子要卖。”业主回我。

“哦,您是哪个小区?”我按着套路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直到我说:“嗯,好,您的信息我都记下了,我们会尽快按照你的要求卖掉房子的。”我知道,一个漫长枯燥的谈话,就终于结束了。

随着我说:“拜拜!”,同事们都一窝蜂地挤在我的身边,七嘴八舌地问我:“小丁,什么好房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四周之后,一字一句地说:“花园世家的房子,27栋604,房产证上面积77平方米,两室一厅,期望价格38万,现在就可以去看房,业主在家里,敲门即可。”

“呼啦啦”几声,门前停的三辆摩托车开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看店。这就是我们每天的工作,要么去看房,要么带客户去看房,反反复复,毫无新意。

我百无聊赖中,进入公司内网,找了几个业主的电话,跟进了一下房子的信息,就进入某一个不知名的的网站,看起了美女图片,看着看着。

一个巨大的阴影压了下来,我猛一抬头,原来是方姐。

方姐是我们公司另一分店的经纪人,个子不高,很胖,不是很漂亮。22岁,有个6岁大的儿子,是个单亲妈妈,最近和我这个分店的刘哥打得火热。

我未来得及说话,她倒是先开口了:“看这玩意多没劲!”

我脸一红,慌慌张张地关掉网页,她已经就坐到了我的旁边。我低着头,脸火烧了一样,热得发烫。

“方姐……”我话还没有说完,方姐抢着对我说:“看看我U盘里的东西。”

她插好U盘,调出里面的一个视频,不一会儿,一系列不堪入目的画面便投进了我的瞳孔里,射入了我的脑膜上,刺激着我的脑神经,使得我身体里流淌的荷尔蒙沸腾了,我觉得我的大脑像是碎掉了,一刹那,使得我的理智彻底地崩溃了。

方姐冷眼旁观地说:“遮遮掩掩干什么,就这点出息?”

我红着脸,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尴尬地说:“方……方姐,对……对……对不……起。”

“没啥子嘛,方姐我什么没见过?”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幅度地摆动着着身体。

我左右为难间,门外的摩托车声响起了,我扭头一看,惊喜地叫道:“方姐,他们回来了!”

方姐一边朝着我翻白眼,一边拔掉了U盘,低声对我说:“他们回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我……我……我?”我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好,刘哥进来了。

那一瞬间,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忘掉了和他们打个招呼。那时那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问题:“我怎么就这样被方姐占了便宜呢?”

晚上7点,我下班了。和留下来值班的胡哥打了个招呼,我便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我该怎么办?我越想越觉得害怕,有什么办法可以躲避的掉这可怕的宿命,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摆脱掉她的纠缠,我的脑袋一片混乱,越是着急地想,我的脑子就越是乱,越是乱,我就越是想,如此循环,我便觉得我的脑袋要爆掉了。

“凡梦哥,你回来了?”回到宿舍,洛雪的一声问候,把我拉到了现实。

“嗯,我回来了,你吃了吗?”我不敢抬头望她,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一想到公司里面发生的事情,我就浑身不自在,所以我回答洛雪的声音也很小。

“凡梦哥,怎么害羞起来了,看,脸都红了!”洛雪笑着指着我的脸说。

我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确实看到了比猴子屁股还要红的一张脸。为了赶走这种不自在,我一抬头,故意加大分贝地对洛雪说:“要不一起下去吃饭?”

“好。”洛雪一边回答着,一边很自然地挽起了我的胳膊。

“这是什么粉?”洛雪用筷子挑起一根红薯粉问我。

“CD米粉。”我答。

“挺好吃的。”洛雪把红薯粉送进口中后说。

“当然,CD的特产!”我说的有点兴奋,毕竟我算是CD米粉的粉丝。

看着专心致志地吃着米粉的洛雪,我突然觉得应该给她找一间房子让她搬出去住了,虽然暑假期间学校没人来查宿舍,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怎么办?发生点什么事我倒是没什么损失,可是人家女孩子怎么办?我没有给她说我的想法,只是暗中做了决定,佣金我出,也要尽快给她找到房子。

我随口问了句:“周末我有个同事请客,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够去。”

洛雪抬起头,用那希冀的目光看着我,说:“凡梦哥,你觉得呢?如果你觉得我有必要去,我就去!”

“没必要!”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回答她,也许是我的眼前突然浮现的他们那一张张可恶的嘴脸,我顺便补了一句:“我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没有必要夹在一群老爷们中间。”

洛雪眨着大眼睛望着我,说:“那我就不去了。”

晚风习习,心儿依依,当年粉黛,萤火翩翩。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美丽的夜晚总会有一两个美丽的故事,极目望去,灯火阑珊,高楼林立。林立的高楼,投下一大片黑色的轮廓,却不丑陋,配上树木投在地上的斑驳的影子,你走在里面,就好像置身于美丽的童话世界。

这时虽是暑假,这时的人虽然不多,只是,想要看到一两对手挽着手,肩靠着肩的情侣还是非常容易的。就在刚才,一对年轻的情侣站在我们的对面,面对着面,额头贴着额头,男生的双手环抱着女生的腰,女生的双手搭在男生的肩上,走近一看,二位正在热吻呢,那感觉比电视画面还要温馨,比电影镜头还要唯美。

擦肩而过,洛雪抬起头望着我,低声说:“这就是大学啊?”

洛雪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我从来都没有听到比这更温柔的声音。灯光的笼罩下,她的脸庞的轮廓是那么的鬼斧神工,天然去雕饰,美得那么清新,美得那么动人心魄,尤其是她那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一瞬间仿佛看得痴了。好不容易,我才回过神来回答她:“是啊,这就是大学。高中时被禁止的恋爱,在大学却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其实,感情的事情原本就不需要禁止也没法禁止的,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爱情更美好的事情?”她气鼓鼓地打抱不平地说。

我忍不住地伸出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打趣地说:“你又没谈过恋爱,又是怎么知道的?”

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就整个人都后悔了。这种不经意的举动,以前只是对颜婷才有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把我和颜婷的秘密,交给了洛雪。我越想越害怕,害怕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会不由自主地爱上洛雪。像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去爱她吗?我越来越迫切地想快一点给洛雪找到一所房子,这件事情迫在眉睫。

洛雪好像没有在意我的这个举动,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只见她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撒娇地说:“我此时此刻不正在感受这种感觉吗?”

看了看她,我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望着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无穷无尽的黑,延伸到无穷无尽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叹气?”她握紧了拳头,在我的胸膛上敲了敲,故作生气地问我。

拳头打得并不重,我却觉得那拳头仿佛敲进了我的心脏,痛得我想要大哭一场。

“没有叹气。”我哈哈一笑,如同要用这一笑赶走心中的痛,也赶走尴尬。

“你就是叹气了嘛!”她又在我的胸膛上敲了一下。

我只好一拉她的手,说:“快点洗澡去啰!”

洗完澡后,我套上了一件衬衫在身上。平常我在宿舍的时候,就只穿个大裤头就行了的,现在为了男女授受不亲,我只能委屈自己热一热了。我刚准备去洗衣服,谁知道洛雪已经开始帮我洗了。我无奈地退到一旁看着她,说:“雪儿,辛苦你了!”

“一点也不辛� �。”她一边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洗,一边回答我。“凡梦哥,你先去睡吧。”她接着又说道。

我爬上床,扭开电风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雪亮雪亮的天花板上,我依稀看到了自己的轮廓。那轮廓是如此的憔悴,如此的沧桑。

“凡梦哥,你看我像不像贤妻良母?”突然,洛雪扭过头来望着我。

我盯着她的背影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镇定地说:“贤妻良母不像,倒像个贤妻。”脱口而出后,我便又后悔了。我真的很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自己最近越来越嘴欠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扇自己两个耳光,洛雪又继续问:“凡梦哥,你想不想有这样一个贤妻呢?”

是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未来吗?我的要求,一直很简单,就是找到一个我爱的并且也爱我的女孩子,长相厮守,海枯石烂,过着无忧无虑,平平淡淡的生活。而现在,不就是如此吗?这便是我要的生活,可惜,我却没有勇气去争取。我也只能无力地回答:“想,却不敢想!”这回答,如同被刀割的麦穗,齐刷刷地指向天空,毫无目的地指向无知!

“凡梦哥,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安静的夜,平稳到呼吸,洛雪趴在床上,翘着头对我说。

“作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也许是天生对文字有好感吧,我五六岁的时候就读西游记了。不会的字,我会翻字典去查,不懂得意思,我会去问我的父亲。每看完一回,我都会写一些简单的体会,然后拿给父亲看。我六岁生日的那天,当母亲问我将来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的。

“现在呢?”洛雪追问道。

“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我黯然神伤地回答她。我也不知道当作家的梦是从社么时候开始结束的,我知道在某一天某一个地偶然的遇见了某一个人碰到了某一件事,然后我就突然不想了,不想做作家,不想做名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没什么不好,照样可以写写画画,蹦蹦跳跳,而且更自在,更自由,没有胆战心惊,没有尔虞我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洛雪好像也看到了我低落的情绪,便话锋一转,问:“咱们这个学校给你留下了哪些深刻的映像?”

“有,很多。”我答。

“那就给我讲一两件呗。”洛雪仿佛来了兴趣,说话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激动。

我渐渐地沉浸到回忆里,洛雪也沉浸在安静的聆听中。我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始讲了起来:“雪儿,你知道么,其实你刚刚来学校,这件事情我原本是不该讲给你听的,不过呢,我觉得美好的事情都是一个样子,丑陋的现象却各有各的不同,我不是要告诉你这个学校有多么丑陋,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社会并不如你想像中一般美好。你有接受美好事物的权力,当然也有知道丑陋现象的义务。只有你把这个社会的丑陋和美好看清楚了,你才能有更加公正的眼光来看待这个社会,你也就不会因为太单纯而被这个社会欺骗。”

“那凡梦哥,你要给我讲的是一件什么事情呢?”她很激动的说,眼中闪烁出希冀的目光。

我知道这段话一定会调出她的胃口的。中国教育的弊端就在于学校只给孩子们传递这个社会的正能量,却绝口不提这个社会的黑暗面。这原本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学校给了孩子们一颗纯净的心,社会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卑鄙的世界。而我的这段话,无疑会让他们的世界观崩塌,也就更加能够吸引到他们。

我咳嗽了几声,缓缓地开始了我的话题:“我还记得,那是某一个晚上,大概10点左右,我们宿舍四个人都在宿舍玩电脑,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们开了门后,看到了三个学长。他们拿着本子,走到我们的身边向我们游说让我们给大四一个创业的学长投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票,说只要发一条短信也就1块钱就行了。那时候,我们四个都摇头不投,原因很简单,每年中国创业的大学生何止万人,况且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用的还是父亲的钱也不是非常成功,连学校都感动不了,怎么能感动中国呢?”

“是啊,要是我,我也不投。那后来呢?”洛雪插了一句,我知道,她听得很认真,便满意地笑了笑。

“后来呢?”我接着讲了起来。“后来,我们还是投了。”

“为什么呢?”洛雪按耐不住好奇心,又问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们举起手中的本子,说这是学校让投的,不投就挂科。其实一块钱我们看的并不是很重,比如每次捐款,虽然也都是学校强制性让我们捐的,但是这捐款好歹有点意义,尽管某些机构会贪污一大半,至少还有一小半适得其所。可是,这样的投票,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我越说越激动。

当我说完“逼良为娼”这句话后,我和洛雪四目相对,久久无言。良久,还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说:“今天就讲到这儿了,以后有机会再讲吧,先睡了好么?”

洛雪幽幽地回了我一句说:“凡梦哥,你说这样的事情,社会上多吗?”

我望着天花板,如同望到了一个光秃秃的的世界,我淡淡地回答她:“也许,不是很多吧?”

我回答得小心翼翼的,答案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一刹那,我感觉我的脑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坐在我旁边的四眼田鸡推了推我,对我说:“梦哥,你看那个女生。”

KTV里面的声音很吵,这次来的人又多,有拍手的,有聊天的,有喝彩的,有唱歌的,音响开到最大,所以,我只是感觉到四眼田鸡推我,却没有听到他对我说的是什么。我低下头,尽量靠近他,问:“四眼,你说什么?”

“梦哥,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吗?”四眼田鸡又说了一遍。

我顺着四眼田鸡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四个女生,我疑惑地转过头问四眼田鸡:“你说的是哪个?”

“那个拿着麦,正在唱歌的。”

我转回头看了看,这一看,我顿时被吸引住了。她正在唱幸福大街的《嫁衣》,这首歌,我根本从来都没有听过,可是,此时此刻我却被吸引了。吸引我的不是这个女孩,也不是这首歌,我很难想象这样的女孩会唱这样的一首歌。忧伤的旋律,恶毒的歌唱,凄凉的嗓音,可是,她的眼睛是那么的大,那么明亮,那么有神,充满了爱,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呢?而且,还唱的那么的好。她是不是有难言的伤,还是有痛苦的记忆。我原本想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要去问一问的,这是我的脾气,四眼田鸡却拉了拉我的衣服。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是四眼田鸡让我看的,我就对他说:“很漂亮,你喜欢?”

四眼田鸡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嗫嗫嚅嚅地说:“嗯……嗯,你觉得我行吗?”

我朝着他翻了翻白眼,说:“怎么不行?去,邀请她唱首歌。”

四眼田鸡的屁股在沙发上挪了挪,还是没有站起来,红着脸说:“我看还是算了吧,怪丢人的。”

“你啊。”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便没有了后话。这家伙就是这样,1米75的个子,长得挺帅,就是没胆子,要不然早脱光了,熬到现在,我们班里面10个男生就剩下我们两个还是光棍,加上我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便被大家形象地称为光棍兄弟!

我往沙发上一靠,便闭目沉思了。耳边响着“一夜春宵一夜春宵不是我的错,一夜春宵一夜春宵不是我的错”的旋律,我的大脑则想到了何峰。何峰是我大一刚刚开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外院的朋友,他是湖南人,我是河南人,按照地域的差别,我们原本是不容易成为朋友的,可是,我们却是成了。当然,现在我所想到何峰,不是想到他是我的朋友,而是,他和这个女孩太相像了。

他长得高高帅帅,又会各种乐器舞蹈,可是整个人却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是何峰也在这里,他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女孩的。”我在心里偷偷的想,嘴角不经意地露出微笑。

“梦哥,梦哥!想啥咧,想得这么入迷?”四眼田鸡抓着我的胳膊,拼命地摇着。

我睁开眼,瞪了他一下,狠声地说:“摇魂啊!”

“梦哥,有女生邀请你唱歌。”四眼田鸡的脸红扑扑的,说话也很激动。

我快要忍不住笑的时候,那个刚刚唱《嫁衣》的女生又开始对着麦说:“现在,让我们大家鼓掌欢迎颜婷和丁凡梦为我们献上《因为爱情》。”

我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掌声就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那个女生把手中的麦往她旁边的一个女生的手中一塞便把她拉了起来,我也被我身边的女生拉了起来,也不知谁适时地把麦塞进了我的手中。

“给你一张过去的CD,每次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婉转柔情的音乐倾泻而出,我的脑子却一片空白。我跟着旋律漫无目的地唱,听着大家的笑声,掌声,漫长,冗久,直到四眼田鸡大叫了一声好,我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我手中的麦交给身边的女生。

我们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了,徐哥又给我倒了一杯啤酒,红着眼对我吼道:“这就是你和你的女友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我端起桌子上的这杯啤酒,一饮而尽,说:“对,这就是我和颜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很普通,没有不平凡。”

看着盯着我看的大家摇着头不满意的样子,我大喝一声:“让大家不满意了,我吹一瓶啤酒自罚!”说罢,我就拎起一瓶啤酒,把瓶盖放在两牙之间。

“且慢!”习经理抓住啤酒瓶,对我说。“后来呢?这次的KTV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吧?”

“后来?”我苦笑地摇了摇头,看了看他们期盼的眼神,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啤酒,沉浸在了回忆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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