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远来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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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名扬之所以如此恼火是有前因的,东西两大造坊是工部直属的军器制造作坊,前次史弥远将兵部今年的军器制造划拨了部分到陆俊名下的商行,但因为军器制造关乎国家安危,所以一直都不许民间参与,所以以陆俊名下的商行生产出来的弓弩刀枪都要先转给东西作坊,再以他们的名义的回转入兵部下辖的各大府库。有了这种复杂的交割办法,当然就会有人从中为自己谋取利益,以前许名扬多少还会给他们点,毕竟那时候商行的利润都归于陆俊自己的腰包,和什么国家大义联系不上,但现在情况可大不一样了,许名扬当然不会干这等傻事。

早年间专门监管军器生产的军器监虽然尚且存在,但其已经不是专门监管和生产军器的主要部门了,除了贮备些器材和必备的工具之外,其监管各州府军器所生产以及开发的责任已被工部所替代。

这种转变在现在看来,其实弊大于利,工部毕竟还有其他的事务,所以一直无法全力投入到新式武器的开发当中去,从这几年其一直没有大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此法实为朝廷一大失误。

“掌柜的,这次他们倒不是想要好处,而是想要我们作坊的匠师,”工头语调泄气,说不出的委屈,

“真的?”

许名扬反问道,工头旁边的几位老匠师忙不迭的点头,现在他们的待遇比起外面强过不知多少,谁会愿意离开,可东西造坊怎么说也是官家的地方,真要动起硬来,他们还真怕掌柜的会舍小保大。

“先不要管他们,来,都过来看看这个,”许名扬摊开一张草图放在身旁的几案上,这是他按照陆俊书里所绘重新放大后亲手制作的。

几个人凑到几前一看,别说是匠师,就连工头也是满头雾水,许名扬不善工事,商行作坊都极为清楚,可眼前这幅草图,却画的头头是道,互相打着眼色,都暗道:敢情掌柜这也是个行家,

“这一块好象是咱们用的冲机,”一个匠师小声的指道,当然,他能看明白的也只是陆俊画出来的冲机部分,后面更为复杂的地方就有些吃力了。

“亏你看的出来,”许名扬惬意的抿了口茶,活动着发酸的脖子。

“谢许爷夸奖,”许名扬这话听着实在别扭,那匠师见旁人想笑又不敢笑,苦哈哈的一张脸拉的老长。

工头用手托着下巴反复的看了半天,越看越是纳闷,自言道:“象是象,可这块我就看不明白了,”

他这话算是道出了大家共同的疑惑,几个匠师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许名扬,看他有什么高见。

许名扬见大家看的差不多了,随手将与草图相配的文字说明甩在了几上,道:“不懂就看这个,别假装是个行家,”

“知道了许爷,”同样吃了鳖的工头算是知道了今天掌柜的心情不好,赶紧探手从几案上将文字稿收了过来,在场的,除了许名扬外就他一人还识的两个字,所以其他几人也围在他身边,看他怎么解释。

同样是里里外外看个透彻,工头和匠师们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掌柜,你这是想做新的冲机吧,现在咱们那不是用的好好的吗?”工头也清楚许名扬出了名的精打细算,怎会突然来这么大的手笔,

“别管其他的,你就看能不能做的出来,”

“这,”为了以防夸下海口,工头有些犹豫的看了看身旁的几位匠师,“做倒是能做,但这能不能用小的我就不敢肯定了,首先这玩意咱见都没见过啊,谁知道做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说到这,工头哑火了,估摸着问道:“这图是掌柜出的?”

许名扬低声笑了两嗓子,回道:“这倒不是,设计另有其人,我也是想试试,”在没成品出来前,他也不敢把这黑锅扣在自己脑袋上,要真是做出来个四不象,他可没脸见人。

“哦,”工头的脸色马上就变的好看多了,暗想着:只要不是你老出的图就行,把草图往怀里一塞,说道:“掌柜的放心,小的回去这就找人开始做,不过作坊最近人手差点,耽搁了其他事项,掌柜你还得给小的担着,”

“这没什么,你去做就是了,”许名扬挥了挥手,工头一见赶紧招呼着匠师们告退离开,直到出了院门,大家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说这能成吗?”一个匠师小声的问着同伴,虽然那草图和文字讲的头头是道,但这种仿佛天方夜谈似的设计实在让他有些心里没底。

工头倒是无所谓,他也感觉到了,其实许名扬对这个东西也没什么指望,把手将后一背,兀自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安排完了作坊里的事,许名扬也没了睡意,看看天色尚早,他出了商行就直奔城外宝石山而去。

由钱塘门直通清风书院的小路,现在已经开始整修,临安知府刘子敬动作倒是麻利,史弥远的条子早上送到他手上,到下午,由官府出钱雇来的民夫就已经在路上干的热火朝天了,宝石山本是临安城外的一处风景之地,由官府出面修缮上山的道路,就算没有陆俊的授意,刘子敬倒也赚的不少的名声。

许名扬一路走来,粗略的算了一下,此次修路,临安府最起码动用了上千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赞叹之余,他也不得不承认皇帝一开口,确实比什么都管用。

到的书院大门,他顾不得一路颠簸而来,就顺着遍植翠竹的石子小路蜿蜒而上,今天是杂学院大喜的日子,专门供学生们实际操作的试坊终于可以起用了,按照陆俊当初的规划,这里就是清风书院的实验场所了,对于从来就不注重实际操作能力的古人来说,这可不是件小事,就柳默然那股子小心紧,许名扬当然要亲临现场给他打气。

“父亲,你怎么来了,”许云武老远就看见了父亲的背影,但直到近前,才敢肯定的出声,几天没回家,这会突然半道遇上,可是把他吓的不轻。

许名扬转身一看,竟是云武,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人了,不禁拉着脸问道:“这几天你都在哪,刚才作坊里的人说你都好几天没去过了,”

“父亲不是做主给我报了今科的贡试嘛,孩儿前几天遇着几个远来的赶考学生,谈的甚是投机,就和他们一起待了几天,今才听说书院有热闹,特地过来看看,”还没等他出口问询,许云武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见父亲听后脸色稍缓,他就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他这几天是和贡生在一起不假,但那几个贡生,却是他在老家时便早已认识的,怕父亲知道自己又和他们似混在一起,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说实话。

许名扬侧脸看着儿子,见他脸色一切如常,这才在鼻中哼了一声,算是饶过了他,这儿子打小起,他就因为忙着生意没什么管过,所以心里也一直很是内疚,他打小就聪慧异常,但却疏于嬉戏,忽然见他开了窍,心里很是欣慰,但面上依旧冷冰冰的,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想改已然是晚了,将目光从儿子脸上移开,说道:“既然这样,商行里的事你暂时不要管了,反正你大哥也快过来了,其他的事,等你考完贡试再说吧,”

他这么说,无非是想暗示云武,如果科举不过,那就还是老实回家安分的受着生意,但许云武却是一点也不在意,暂时不用管商行的事,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试坊修建在半山间一片广阔的狭长地带里,现在规模还不算大,拢共有四组各自独立的院落,这里原本还有不少民居,但听说书院想要在此修房,都主动要求将地方腾出来,当然,陆俊的补偿绝对堪称是丰厚。

这四组院落将优先分给化学,物理,营造和天文,但此时的化学还被人称作金丹术,而物理更是没人能够理解,所以陆俊只能是把所有与之有关的职业按科分类,其平时的学习更是以实验为主,只要慢慢的积累实验的笔记和心得,陆俊相信,总有一天,与其配套的各种器具和书籍自会有人把他们整理出来。

其实在古代,物理与化学从来就没有离开人们的视线,只不过从没有人真正把他们当作单独的学科来对待罢了,就以物理来讲,曹冲称象其实就是最为经典的例证,而古人对于浮力的应用更是让人吃惊,在大宋,就有民间的工匠使用了最简单但却最为实用的测量比重的方法,将10粒莲子投入将要熬制的盐卤原水中,若有粒或4粒浮出,便是农盐卤。若有5粒浮出,则是最浓的盐卤,若浮起的盐卤不足粒,则盐的质量必定很差,倘若10粒都沉底,这种盐水即便经过蒸煮也不会得到食盐。从这点来看,古人可比想象当中聪明的多。

许名扬爷俩去到试坊现场的时候,柳默然穿着一袭新做的宝蓝色长袍被学生们围在中间,脸上说不出的洋洋自得,本来他是想穿着朝廷发的官服出席的,但想想还是不大合适。

“山长,不知这试坊里可有我们算科的地方,”他身旁一位二十许的学生打趣的问道,这学生是今年才转进清风书院的,但性格爽朗,最喜和人开玩笑。

“算科?”柳默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愕然问道:“算科也有动手的学目吗?”

他这还没问出个名堂,早有人插进话来,“山长,你别听秦九韶胡扯,他们算科要试坊干什么,一张桌,一支笔,足亦,哈哈……”

被人如此讥笑,秦九韶却也不生气,正好见吴允站在一边,一个人显得很是孤单,凑了过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语含试探的问道:“文忠贤弟,见你看的如此出神,可是想抛弃朱程,转投他人门下?”

“道古兄,这话可不能乱讲,”吴允任他压在自己肩上,语气淡然,不过见他丝衣明冠,和初来临安时迥然两异。

“什么存理去欲,”秦九韶大声念道:“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了欲,可不是要少很多的乐子,哈哈……”随之仰天一声长笑,倒是把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吴允见他又要张狂,赶紧拉着他走到一边,生怕他这样子会招来山长的斥责。

许名扬排开外面的学生,好不容易挤到柳默然的身边,拱手笑道:“柳山长,恭喜恭喜啊,”

只听声音,柳默然就知道是他,喉咙里咳嗽两声,说道:“劳许公大驾,少阳可真是脸上有光啊,”他就知道,许名扬一来,少不得又要拿他说事,赶紧暗示他怎么也得给自己留些面子,

许名扬那会不晓得这点道理,横手将他的胳膊撰在手里,亲热的说道:“咱们之间,就别说这客套话了,礼嘛,我也就省了,到时候,这缺什么,少阳尽管开口就是,可千万不能客气了,”

“那是那是,”柳默然很不适应他这种商场上的礼数,说着话,借机将手抽了出来,

许名扬对这砖瓦结构的试坊建筑很是感兴趣,也不管柳默然愿意不愿意,强拉着他就要进去参详参详,一边看着还不停的啧啧称赞,

“对了,少阳,我送来的那批学生,都安排好了没有,这可是主子安排下来的,你可千万要上心才是,”

这批学生都是柳默然按照陆俊的意思从商行和作坊里特意抽调出来的,为此,他还提前招了一批人手,全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事,柳默然也不敢大意,当下回道:“许公放心,早已安顿好了,”

“柳山长……”虽然现场人是不少,但唤声还是显得非常突兀。

柳默然闻声回头看去,一见之下,马上换了副笑脸,来人正是刚刚出任国子监祭酒的郑清之,

“郑大人,怎么你今天不用坐衙门吗?”柳默然对这个以往的同事,现今的顶头上司可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许名扬也很快出现在二人身边,打过招呼之后,他倒是对郑清之身边的人更是感兴趣。

郑清之四下里打量着试坊的环境,满意的点头称是,毕竟这里也有他的一番心血,用手拍打着胸口,道:“到底是圣上的大手笔,可比国子监强过不少,”猛的反应过来,他指着身旁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介绍道:“柳山长,这位是故去江淮制置使叶适叶大人的长子叶子轩,此次来临安散心,我特意带他来见识见识,”

他这说的不轻不重,可柳默然和许名扬已经是面面相吁,赫然惊的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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