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第十七话 伊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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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瑾绮苏醒过来已经是被刺五日之后的事情了,床边坐着正在看书的凌守心,卧房外面,府里名叫绿荷的丫鬟正在熬药。

她张嘴想喊凌守心,却发现嗓子因为几日的高烧已经嘶哑疼痛的说不出话,只得艰难的抬起无力的胳膊,轻轻扯了一下凌守心的腰带。

凌守心一僵,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然后便望见了白瑾绮没什么神采的黑眸子。她表情木然的看着自己,动了动嘴唇。

“瑾绮……”他手中的书掉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在外厅熬药的绿荷听到声音向里观望,然后便看见了已经苏醒的白瑾绮,和面上狂喜的凌守心。

“小姐……”绿荷手中的蒲扇掉到地上,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然后冲了出去,边哭边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白瑾绮唇角扬起一丝笑意,她用手指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茶壶,示意凌守心自己要喝水。

凌守心慌忙去桌边倒了茶,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细心的给她喂茶。

将一整杯茶喝得见了底,白瑾绮终于缓了过来,喝完水后嗓子似乎可以发出声音了,她急忙攥住凌守心,有些焦急的问:“谦谦呢?”

凌守心嘴角的温柔笑意马上便冻结,最后一点点消融。

白瑾绮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扯着嘶哑的嗓子喊:“你说话啊!谦谦呢!?她在哪里?!”

凌守心脸上浮起沉痛之色,他抱紧白瑾绮,吻着她的鬓角安慰般说:“瑾绮你先冷静下来,你的伤口刚刚才好转。”

“死了?!”白瑾绮面如死灰,她目光空洞的喃喃:“你从来不会骗我,所以你不说话就等于告诉我……谦谦不在了……不在了……”泪水从她因为梦魇而没有休息好、发青泛紫的眼中流出来,她用力攥紧心口的亵衣,绝望般痛苦嘶号:“不在了——谦谦——我的谦谦——谦谦啊——啊——”

“瑾绮……”凌守心收紧抱着白瑾绮的手,泪水蜿蜒到她的发上,心口因为她的哭号而刺痛。他一遍一遍重复着她的名字,既为她的苏醒而狂喜,又为她的痛苦而痛楚。

白成虎来到白瑾绮房间时看到的便是这般光景,他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他心痛的看着自己那个一向跋扈的女儿自残般嘶吼哀嚎,看着她刚刚苏醒的消瘦脸上布满泪水,看着她因为痛苦而面色苍白,耳边回荡的是她失控的自责:“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啊?!白成虎叹息,你什么错都没有啊。

黔州码头。

“船家,为何停在黔州?”温玺黑着脸对船主说:“我可是要去汶州。”

“我知道您是要去汶州,可是最近江上雾太大,船走到江西之后便不能像在江东时那般自由,所以便先停在黔州,等雾小了一些再赶路。况且……”

“况且什么?”温玺皱眉。

“况且江西最近不太平,白将军的独女遇刺,和亲公主重伤,怕是皇城要出大事。”船家有些忧心的说:“听说是被西域刺客所伤,由此看来,怕是免不了又要打仗啊。公子你年轻气盛、前途无量,何必去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

“正因为危机四伏所以才要去。”温玺面色冷俊,他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船家手里说:“先谢过你载我来江西,不过事情紧急,还希望船家你能为在下寻得一辆脚程好的马车。”

船家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无奈的叹口气,答应了下来。

在黔州随意找了一家茶楼,在二楼坐下,温玺有些焦急的等待船夫去为自己寻来马车。他烦躁的四处张望,然后就听见了楼下的喧哗声。

“快让开快让开!”

一辆马车风风火火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车夫看起来很焦急,他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向人群嚷嚷:“都给我让开。”

原本忙着做生意的小贩和买东西的行人吓得四处逃窜,拥挤间,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岁大的小儿便跌倒在了路中央。

“浅儿!”人群中传来一个妇人的尖叫,接着便看到车夫慌乱的想要勒住缰绳,马儿却失控的依旧向前奔跑。

一道黑影在马蹄踏上小儿之前将他从路中央带走,然后便是马车晃荡许久之后才慢悠悠的停下来。

黑影是刚刚还坐在楼上的温玺。

“浅儿!”妇人跌跌撞撞的冲出人群,抱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子,泣不成声。

“谢过恩公。”妇人在温玺面前跪下,感激涕零的说:“小女子感激不尽。”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温玺扶起妇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马车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只见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撩开马车的窗帘,然后便是一个老人有些担忧的向这边张望。

“是凌老爷的车。”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凌老爷向来待人温和有礼,为何今天竟差点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连这都不知道?凌老爷的独孙,也就是汶州白家的大小姐,重阳节那天遇刺了,现在还生死未卜呢。不过刚好前几日凌老爷身子不利索,府里的下人怕他知道后急火攻心,便嘱咐所有要见凌老爷的人对白小姐遇刺之事闭口不提,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不过现在看来,怕是终于知道了。”有人回答。

温玺一愣,转而看向正训斥车夫的凌顺和,果然发现了与白瑾绮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他本想要去打声招呼,可是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凌守心那个目中无人的身影。倒也是,这位外公满意的是自己一手栽培大的养孙,自己这个程咬金去打招呼只会被冷眼相待吧。

这么想着,他无奈的摇摇头,回到了茶楼。

“你们没长眼睛吗?!”凌顺和怒斥车夫:“若是真的出了人命怎么办?你担待的起吗?”

“小的知错。”车夫乖乖认错,“小的也没想到那马性子这么烈,拉都拉不住。”

“老爷您消消气,病好不容易才有起色,可别再气出个三长两短来。”账房的刘爷慌忙替凌顺和顺气,好脾气的说:“您可得替自己的身体着想,这还没到汶州呢,可别先把自己气倒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凌顺和似乎更生气了,他瞪着刘爷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要不是我听到别人说,你们还准备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万一瑾绮要是真有个好歹……我……”

“老爷您别生气别生气!”刘爷赔笑道:“都是我的不是,我罪该万死。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前些阵子孙少爷飞鸽传书回来,说是孙小姐已经保住性命,没什么太大危险了。现在孙小姐没了事,您这个当外公的别再让她担心才好。”

凌顺和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哼哼两声,乖乖的顺下气来不说话。

车夫见凌顺和消了气,长松一口气,重新赶起了马车。

温玺看着那辆做工精致的马车消失在不远处,想起自己的马车还没有被找来,心底不禁再次焦急起来。他不耐烦的用手指敲击桌面,敲得另一边桌子坐着的人很是不满。

“你!”坐旁边那张桌子的大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冲温玺嚷嚷:“你到底是来吃茶的还是来找茬的?想敲到什么时候?”

温玺停下敲打的手指,面无表情的说:“抱歉。”

“你这是什么态度?!”大汉拍桌而起,指着温玺吼:“你看不起老子?!”

温玺眉头微皱,淡淡的说:“在下并无此意。”

“你要是真的想道歉,就跪下来,跪下来老子就饶了你。”大汉有些猖狂的说。

温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汉见他没有反应,作势就要冲过来。温玺眼一凛,抽出桌上的一根筷子便抛向大汉的头,生生削断了大汉束起来的头发。

大汉吓得跪到地上,嘴巴抖了几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本不想这样的。”温玺蹲下身子直视大汉,眼里的阴戾让大汉忍不住瑟瑟发抖。

“可是我现在心情非常糟糕,因为我不知道她现在的境况怎么样,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所以,”他抬手将地上的筷子插进铺在二楼的木板里,声音寒凉的说:“千万不要来招惹我。”

沈府。

沈竹青出神的坐在沈竹月院子的石凳上,手里的书拿倒了也没有发觉。他怔怔的看着院子里那株年代久远的桂花树,思绪不禁飘到了很久远的过去。

那时他才十二岁,姐姐沈竹月和白瑾绮却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由于白夫人早逝,白成虎又不擅长这些礼仪。经过了商讨之后,两家决定及笄之礼一同举行,日子就定在白瑾绮的生日那天,在白府举行。

白家地位显赫,加上凌家的财富,白瑾绮和沈竹月的及笄礼自然办得隆重华丽。

笄者由沈夫人担任,请来的正宾都是汶州城有头有脸德行出色的夫人,谦谦和沈竹月的贴身丫鬟黄莺则充当了有司和赞者。

及笄的钗冠多是凌守心从黔州专程带过来给白瑾绮的,都是出自江西最有名的宝玉阁,价值千金。不过也有几个精致华丽、做工考究的是来自皇宫,是由二皇子司徒莫和六皇子司徒翎所赠。

他那时还不懂这些礼节上的讲究,所以便小心翼翼的黏在父亲沈齐身边,生怕不小心犯下什么错来。直到他那两个姐姐出现在厅堂,他才松开父亲,眼中熠熠生光。

绣着彩蝶的精美繁复衣裙,高高盘起的精致发髻,带着丝羞怯的秀美脸庞,她们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宾客们的视线,姿态神圣高贵。

祝福由四面八方升起,她们那豆蔻的十五岁,成为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那时的沈竹青曾以为,这两人将拥有世间最幸福的姻缘。

直到噩耗传来。

屋里传来药碗打翻的声音,沈竹青叹口气合上书起身,自言自语:“回忆太伤神,不提当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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