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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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家的孩子,本宫怎地都没听说过,这京城十二岁的小姑娘,都能入得国子监去了?"

不怪公主惊讶,国子监虽然实质性是为官吏子孙开设的学府.但收人却是严格的,尤其是对女子,十二岁到因子监念书的女学生不是没有,可却是少之又少的,大多这十年纪都是父母请了先生在家中教习。

公主虽人不在京城,消息却也灵通,像秋娘这样口齿伶俐,应变得当,处事不惊的小姑娘,按说应该是有些名声才对,可她别说认得了,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于是这会儿才出言问到秋娘来历,却忘了边上同样竖起耳朵仔细听的一对母女。

秋娘本不想言明姓名,她眼下虽不惧怕麻烦,却也不喜欢自找麻烦,可公主的话问出口后,她脑中却快速地转了一圈,答道:

"小女并非长安人士,入得国子监,是因着一首题诗得刘博士赏识,特招了进去。"

公主眼睛一亮,点头赞道:"你说的是刘启德博士?哈哈,能凭着一首诗被那老顽固看重,必是才学兼备,我听你先前说法,还是个幼年丧父的?"

听到她啃里说出幼年丧父几字,郑叔文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丽娘同郑之舞,则是巴不得秋娘赶紧多露些她的事情出来。

秋娘目光微晃,"是,"她脸色柔和了―些,轻声道:"小女是娘亲一手抚养大的,娘亲教我读书认字,教我明事知理,"话锋一转,瞥了一眼郑之舞道,"比起那些个父母双全,却不知所谓的,小女倒是庆幸自己只有一位好母亲。"

这又是在暗指郑之舞品行不堪,家教不严了。

丽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郑叔文则是保持着沉默,郑之舞看着秋娘,眼睛都快冒出火来。

秋娘侧头去同她对视,"郑小姐这般瞪着我,可是对我的话有所不满?"

话说回来,从一开始的小争执,闹到这个地步,虽有公主刻意引导,也有秋娘顺势为之,可却是郑之舞一手造成的。

开始时候是她先去夺秋娘手里的披帛,而在秋娘打算赔钱走人的时候又横加阻拦,后来在父母来后,又满嘴谎话,这时就让看出他们身份的公主抓住了机会,更是在公主让她道歉时退避不肯,间接逼出了她爹来。

到了这会儿,还是死不悔改,不知自己有半点错处的摸样,让秋娘看了,心中厌恶更重,说话也就没留情面: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看你年岁就比我略小些,还是管家小姐,说话做事竟似土匪一样,做错了事请不知悔改,还让你爹替你道歉,这么大的人了,好的没羞,就不知是你爹教你的这般,还是你娘教你的这般!"

这回可是讲明了家教问题,丽娘心头一跳,侧目看了一眼沉默的郑叔文,心道不妙,这女儿的教养一直是她亲手来的,眼下被人这样指责,不仅是打在她脸上,更是打在郑叔文的脸上。

刚才就欲言又止的丽娘,看了一眼神色淡淡却似在看热闹的骠骑公主,终于张口对秋娘硬声道:"小姑娘,不论如何这话都不是你该说的,我们郑家的家务事,哪轮的上你来闲话。"

丽娘算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若是放在寻常,郑之舞惹了事出来,凭着她的手段,自然可以息事宁人,甚至倒打一耙。

可今日也算是她倒霉,这在场的几人,骠骑公主对她有莫名其妙的敌意,但人家是皇室公主,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硬抗,郑叔文自打遇上公主,态度上有些奇怪,一直处在被动挨训的局面,而秋娘,表面上这个最好欺负的小姑娘,却意外的是这场上最硬的一根骨头!

她不张口还好,一张口又让秋娘想起了刚才落下的一茬,也不接她的话,反问道:"这位郑大娘,刚才你辱我为贱民,你可是有崔号在身,如若没有,小女还要请公主做主。"

刚才还在指责秋娘多管闲事的丽娘,脸色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刚才她说话时候也是因为一时情急,才脱口了贱民出来,这贱民就是流放或充军,充妓的犯人,比屁民还要低上一等,若秋娘是屁民。那她的贱民之言自然无碍,可秋娘不是,他是国子监的学生,是女士,被人称作贱民,绝对是一种侮辱。

她也只是平妻,同发妻虽然只差一个字,待遇也差不多,可却是没有资格享受崔号待遇的,没有崔号,就算是官吏家眷,侮辱一士,那肯定是要论罪的。

秋娘看着她的脸色,从没像此刻这样为入国子监念书而深感明智,官高一级压死人,成分高,那可是有法律保护的。

见她半天不答话。秋娘只是在他们一家人身上打转,公主嗤笑一声,对秋娘到:"小姑娘,你这话是多问了,一个才抬了不久的贱妾,哪里来的崔号,本宫替你坐住了,"说完她就从腰间夹缝中摸出一块印章,丢向门口跪着的几个巡街人,命道:

你们把这妇人拉了去,当街打上二十棍。"

印章直接被丢在了那个小队长的膝前,他双手捧起印章,一看之下便知道这是皇家的东西,再一看就想起了初入巡街队时上面耳提面命的几种印信之一,心中一惊――这也是个明白人,就算听得郑叔文同丽娘的身份,也没多犹豫,带头拿起了放在一旁、是有人高的巡棍,对着身后人道:

"拉出去。"

这巡街人相当于官差衙役的侯补,只是管的一些街道坊市上鸡毛蒜皮的小事,遇见大事还是要看官府判定,像贵胃当朝三品大员家眷的事情放在平时,是绝对连边都管不到的,可在公主那枚特殊的印信下,话都不敢多问,只能听命行事。

不说巡街小队长对那印信的敬畏,一旁从公主帝出身份就从头跪到尾的女掌柜,都快懊恼地哭了出来,公主、中书令这么大的人物,能在她这店里待这么久,放在平日那是求都求不来的事情,谁知道那衣着素净的小姑娘竟然会是国子监的学生,谁知道那面容普通脂粉未擦的中年妇人是高出一般公主的上公主。

"老爷!"见着那些巡街人朝她伸出手,丽娘慌张地叫了一声,朝郑叔文身侧躲去,郑之舞也挪到了他的身侧,丽娘若真让人给当街打了,那就不是面子问题了,今日这事情可就大发了。

"住手。"郑叔文一手挡住了那些巡街人,扭头对着正带着奇异笑容的公主,面色一整,"上公主,您可是闹够了?"

他一刚才从公主出现就恭顺的态度,让秋娘轻抿起嘴唇。

公主脸上奇异的笑容瞬间淡去,又恢复成那副威严的表情,答道:"郑大人此言何意,本宫可没同你闹。"

郑叔文伸手在丽娘肩上轻拍一下,朝母女两人身前又站了站,这动作让秋娘认同公主的眼睛同时半眯了一下。

他看着公主的眼神少了恭敬,换上了正色:"上公主,您的意思是,还要继续下去?"

秋娘双拳一紧,她竟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威胁的意思!

同样听出他话中隐意的公主并不见怒,而是反问道:"郑玄,本宫责罚个不知礼数的东西,还要看你脸色不成?"

郑叔文摇头,丝毫不肯退让,"上公主您每次回京都要作弄郑某一番,臣自己每每忍让也就罢了,今日本就是件小事,但臣的女儿有错在先,臣道歉过,也任您和那小姑娘的数落,但若要我妻室受这般辱――恕臣得罪了。"

若说势力,明着来,早就淡出朝野的公主自然不是郑叔文的对手,若说声望和权利,背负变节小人之称的郑叔文,远远不如巾帼女杰的骠骑公主,两人从权势上,旗鼓相当。

骠骑公主能够稳压郑叔文一头,也是因为身份地位比他超出太多,可眼下郑叔文大有翻脸趋势,两人闹起来,公主也得不到什么好去,按说,她今日到此已经是回了本,目的已经达到,就此歇火是最好,但是一管这回事,眼下爷孙俩又不知正在计划着什么,表面上有些按兵不动的味道。

看着因提到了杜氏,一直镇定自若的公主同郑叔文脸上都明显外露的表情,秋娘心念急转。

郑叔文轻叹一声,"上公主,臣知您因为岚娘之事怨钱,臣无话可讲,若是岚娘――"

"住嘴!"公主一手挥掉桌上的茶杯,噼里啪啦的想声让那群巡街人重新跪倒,她死死地盯着郑叔文,一双不大的眼睛中,闪着寒芒,"郑乔,不要再让本宫听到你喊岚妹的名字――你不配!"

看着情绪激动的公主,秋娘心中一暖,眼中波光微闪,再看向那郑大人时候,更是多了一分不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年那样对待杜氏和杜智,现下又是为了什么原因,这样维护丽娘同郑之舞,他的确不配,不配提及杜氏的名字。

"你们几个把她拉去外面,赏她三十棍,本宫棍棍都要听到响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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