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尚书府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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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中年男子脸色发白地低吼了一句,一手扶着额头,"你出去。"

"嘭!"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猛然砸开,屋里两人一齐抬头看去,只见门口处立着一个仅着中衣,身材高大却略显佝偻的六旬老者,一头苍苍白发披散在肩,布满皱褶的脸庞此时正泛着铁青,他缓缓收回砸门的那只拳头。

兄妹俩脸色顿时一变,慌忙站了起来,垂首唤道:"爹。"

老者不理他们,将拐杖伸进门槛,拖着半条腿走了进来,中年男子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一拐打开。

老者在主位上坐定,眼皮松弛的双目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其中所含厉色让两兄妹均是一颤。

"跪下!"

"噗通!"妇人和男子顺从地跪倒在地。

"一个骗我说是人还没找到,一个头头瞒着我去寻人,你们两个是不是看我这把老骨头快要进棺材了,你们说!若是这次我没同你们一起来模式不是我女儿和外孙们又要被你们错过去了!"

说完不待两人答话,老人扬声喊道:"杜耀!"

从敞开的门口处朝外看,只见一抹仓色落入院中,片刻后屋里便多了一名劲装青年,在老人身前躬身站定。

"你亲自去,不管用什么手段,八老夫那外孙们的事情给我打探清楚,明日下午老夫要见着准信!"

话音弗落,这苍衣青年便消失在厅中。

"爹,儿子已经打探到了,他们――"

"咚"老者的拐杖狠狠敲在地面,仿若一记闷雷打在两兄妹心头,"我杜沁此生最恨被人期满,你们两个给我滚回房里去!"

......

那天晚上秋娘和杜智在花园凉亭谈过后,便没有再提起那门子事情,秋娘因沐休要到尚书府去应约,提前让杜智给她打听了不少有关韵夜诗社的事情,以防白娴她们借机给自己使绊子。

这几日班上学生对她的态度更是亲切,除了杜牧的弟弟杜荷之外,不少人秋娘已经能叫上名字了,白娴比起以往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见面总会点头互礼,但她越是是这样,秋娘心中越是不舒服,总觉得她对自己别有居心。

沐休前一日下午的课时丹青,授课先生正是杜牧,秋娘从杜智哪里听说了自己失踪后,这位杜先生也有帮忙找寻的事情,一直想借个机会谢过,正赶上这节课。

秋娘的画技也不算很差,毕竟是从小跟着杜氏习刺绣,少不了要画些花样之类,但说句话,她绣出来的物件要比画出来的图精致美妙许多,至于这个不算很差的郭度,到了国子学里也就是个中流水准而已。

教舍里很静,每个学生都在案前认真作画,秋娘也很认真,不然也不会在杜牧站到她背后看了一刻钟才察觉到。

"这里,应该再淡一些。"杜牧微微俯身,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指向她画上的一处,两人挨得并不近,但他身上清新的熏香却依然窜入了她的鼻间。

"嗯。"秋娘应了一声,再下笔时候就会注意墨色用淡。

"你身体可是好了?"正集中作画的她突然又听见耳侧传来的笛声询问,有些微楞,而后才轻轻一点头,小声应道:"已是大好。"

"肩上呢?"

秋娘眨眨眼睛,手腕略一抖动,落错了一笔,纸上一根竹竿处立刻夺了突兀的一点,这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显然就要白费了。

杜牧伸手取下笔架上的另一处笔匀了墨,朝桌案一侧挪动两步,侧视那画一眼,便落笔轻勒片刻,就见那墨迹很快延伸成为一簇竹叶。

秋娘暗赞了一声,小声道:"多谢先生。"

之后杜牧也没有再问她肩伤的事情,在她案旁立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别处。两人这番动静及其细微,但还是引起了教舍里几个人的注意。

同样坐在第三排的杜荷在杜牧移步后才收回视线,坐在后面的白娴则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冷哼声。

沐休这天,两兄妹都没有回家,杜智事先找人捎信回去给杜氏,两兄妹艺汽吃了午饭,杜智又叮嘱了秋娘一些事情就上文学馆去了。

回到坤院后,秋娘让守院的仆妇闷烧了热水在屋中沐浴罢,又上床小憩了两刻钟,等到未时三刻才起床梳妆打扮。

杜智与她讲了不少韵夜诗社的事情,这茶会事它惯常的一种聚会方式,多是在大府的花园里举办,会上以品茶会由头,诗社的成员在这茶会上打交道,除了相互结交之外,顺道可以探出不少各路动静,个别人也借着茶会放些假消息出来,是非与否,全凭这与会之人自己察言观色。

既是打着诗社的名头,难免要在茶会上吟诗作对,这个秋娘倒是不怕,就算她没有七步成诗的才华,可脑子里却存着不少名诗佳句,就算被人拿了这个为难,应付一二也就是。

虽茶会要求必须正装,现下女子又以繁复华美为流行,可秋娘却仅选了一套石榴红的襦裙,长安城中女子常穿的颜色,既不过素,也很正式。听说这次茶会又两位公主到场,一个是武陵郡主一个则是云安公主,两位公主加上白娴,足以盖过在场其他人,华美着装实是不可取,而衣着过于简单更是打眼,浓淡适中最是好。

"小姐,给你梳个倾髻可好,正配那两支红宝石的金丝簪子。"从家里带来的首饰并不多,也就那简单的几件,最是稀贵的怕就属那对金丝簪子,陈曲只道秋娘事参加那些小姐们的聚会,想着打扮地素气被人小瞧。

秋娘摇摇头,"梳了常见的。"接着伸手在首饰盒子里翻了翻,选了几只样式寻常的花式簪子放在一旁。

陈曲见了想要劝说,但见她又捧了书看,才把到口的话咽下,只做了了个后盘的坠马髻,又留了些余发在她肩背,把花簪整齐地别上大只。

"小姐,好了。"

秋娘抬头抬头看看镜中的自己,半个月曾好好梳妆打扮,只是着那几件学院有些中性的常服,此刻换了身带红的女装,越看越觉得那张白皙的小脸有些晃眼。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秋娘伸手拿过梳子将刚才朝一侧梳去的额发又放了下来,整齐地遮过眉毛,那眼梢的特别之处才算不起眼起来。

她起身从衣柜里取了一条半长的浅栗色披帛搭在臂弯,再罩一眼镜中之人,一眼看去也只是个身带少女之气的清秀小姑娘罢了。

......

尚书府后花园

这京城除皇城之外,不少官吏家宅,有繁华者、有地广者、有精致者,但若说花园最是奇美,当属白居易大人主宅尚书府中的后花园。

今日是韵夜诗社八月的第一次茶会,不少千金们都已经到场,亭台水榭处

设有茶案席毯,园中尽是衣香鬓影,三五交好的少女们坐在一处,间或有身着一色衣装的侍女们躬身奉上茶果。

小湖边一处绕纱水榭中坐着三个少女,论姿色各有千秋,一静一丽一柔美,人手一茶盏,轻声着交谈着什么。

"哎,白,这几日怎么没见你那小跟班啊?"年方十六的武陵郡主,事韦贵妃所生,韦氏娘家是京兆的士族,在京都很有些影响力。

白娴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那楚晓丝前几日借了我的名号关了个女学生,差点把人弄死,对了,似是同云安下面的人一起做的,后来被那个学生的哥哥捅到了祭酒处,后就被禁闭在家中了。"

"哦,有这事?"武陵郡主语气中露出惊讶之色,但因脸上的两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才不那般搭调。

白娴低头掩去眼中嘲意,"这事你还是问云安清楚一些,我却是毫不知情的。"

正在案前写字的云安微微一顿,抬头笑道:"皇姐问我也是白问,那些浑人客没实现禀报我,我也是在接到大哥亲自去救人的消息后,才知道有这档子事的。"

"大哥?哈哈......我耳朵这会儿可是好着的,你说笑也要有个分寸。"武陵郡主笑着斜倒在身后的软垫上,玉手轻挥,便有一名粉状宫娥上前跪在她身后给她捏肩。

"哼,骗你这个作甚,杜智事颇受大哥看重的,我听那些在场的人说,大哥可是带着银霄那怪物夜闯了国子监,这事学里已经全知道了,皇姐的消息也未免太不灵通了吧。"云安冷哼一声,又低头去写字。

武陵郡主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暗道自己似乎装过了头,轻咳一声就去转移话题,"说道大哥又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来,前阵子他不是拒了父皇在家宴上指作庶妃的两位小姐么,我真真佩服了他,这指婚的事情都敢驳了父皇的意,你们说,咱们这广陵王殿下事怎么想的?"她话是问的两人,眼神看的却是白娴。

"大哥最是难猜,广陵王府上除了下人你还见过借个女人,不过听说他别处倒是养了不少歌姬,上次品红楼那个值千金的头牌好像就住在他永裴方的别院里。"武陵郡主一边写字一边应她的话。

"你消息倒是灵通。"武陵郡主听了她的话只是一笑,而后又对着低头品茗的白娴道:"我看大哥那般驳了圣意似是别有用心,白,你与大哥是有几分交情在的,可知道他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这才不愿意迎着父皇?"

白娴目光一闪,抬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没见大哥对哪家小姐另眼相看,你若是有了消息,记得知会我一声,让我也瞧个新鲜。"她是称呼白皇后为姑姑的,虽广陵王李淳的亲母不是皇后,她倒也跟着其他皇女们一同唤他大哥。

武陵郡主又是哈哈一笑,挥手换了个话题,三人这边闲聊着,远处一座小亭中同样坐着两个少女,挣吃着茶点说些趣事。

"小舞你看,我就说咱们这诗社规矩不大,要你不用担心的。"一身绿衣锦绣的少女很是和气地对着另一侧正在倒茶的圆脸少女说道。

"嗯,我还要多谢茗姐姐邀我入诗社呢,白小姐的牌子可是不好讨得。"这圆脸少女抬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一头金翠微微摇动。

绿衣少女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随后又谦虚道:"我也没帮多大的忙,你娘已经是晋了平妻的,自是有资格入诗社了,我也就是在白小姐面前提了一下,她便允了。"

她话虽这样说,圆脸的少女却又讲了几句答谢的话,后从袖袋中摸出一只荷囊来递给对方,"茗姐姐,这荷囊送你,虽模样普通了一些,但却是我自己绣的。"

绿衣少女接过荷囊来装作不在意地拨开囊口,看见里面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咱们姐妹还客气这些,既然你亲自做的,那我就收下了。"

......

秋娘是申时准时到的尚书府,把牌子递给门口的门卫,便有下人带她到后花园入口处,又换了一名容貌清秀的侍女引导,一路上她虽是惊讶着园子的美景,倒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暗自记下了几处别致的,想着日后换了宅子,也可以借鉴。

弯弯绕绕走了半晌才算到了地方,站在长廊里看着及目的亭台楼榭,耳中传来隐隐女子娇笑声,她微微正了臂弯上的披帛,才抬脚迈进了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侍女事先得了白娴的吩咐,直接带着她超水榭处走去,不少人正在交谈的小姐们看见这面生的人,都互相询问起来,有两三个书学院的学生是认识秋娘的,便三言两语把她的事情与同座的说了。

听见是个庶民出身的学生后多数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屑之色,再听说这是杜智的亲妹,一些人神色便缓了几分,最后听到这就是近日来,在国子监学里流传颇广的广陵王夜救事件其中一人,众人脸上都稍稍收起了轻视,转换成了几分疑惑和嫉色。

秋娘自是不知道自己一进来就成了众人的话题,目不斜视地跟着侍女走到了水榭,见着坐在榭中的三位天之骄女,神色也没什么波动。

"杜姑娘,你可是真准时。"三人依旧是坐的坐,倚的倚,单眼神都投放在了她身上,唯有白娴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只是这话里却多少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秋娘仿若没听出来一般,脸上带了适当的笑容,躬身对着三人分别一礼,"小女见过武陵郡主,见过云安公主,白小姐。"她特别悄悄多看了一眼从没见过的武陵郡主,这是她亲见的第三位公主,万寿娇蛮任性,云安有些阴冷,这武陵郡主却是有几分慵懒之态,长相颇为艳丽。

云安把视线从她身上又移回纸上,冷哼了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秋娘顿了片刻,没见着白娴替自己解释,便从袖中掏出那块黄木牌子,双手朝前一送,身影仍是恭敬,"回公主的话,小女是应了白小姐的邀请而来的。"

云安头也没抬,更不接她的话,白娴自顾去给自己斟茶,她便垂下眼睑,仍然保持着托牌的姿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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