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身形儿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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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堰拿着名册到了门下去请诏,那名册上除了文学馆和国子监的一十五名年轻人外,另有几名弘文馆学士,并着朝中一些在地质方面颇有研究的大小官吏,这些便是撰修平藩录的主要人员了。

门下省早就得了吩咐候着这份名单,很有效率地将事情办妥后,送到了宫里请皇上过目,李诵大手一批,龙印加盖之后,这引得长安城中众人眼热的好差事,便是摊在了名单上的那些人头上。

拿到了诏文,己经将近晚,谢堰带着门下省的人,径直去了国子监宣读,等在教舍里的人,没有半个提早离去的,都是眼巴巴地等着最后的确认,才能放心地去庆祝。

......

秋娘比裴常提前吃过晚饭,之后便是沐浴更衣,晚上要到舒云阁去,这种特举于京城千金小姐和才女之间的交流聚会,衣着打扮自然不能马虎,就是不给自己争脸,那也要保着国公府的颜面。

晚饭前,从杜书晴那里得了信儿的赵氏,还专门跑到向黎院来同秋娘交待了一番,又指派了自己跟前的贴身侍女,一个叫做依云的过来侍候。

"小姐,您看这身如何?"裴彤让俩小侍女拎着一套搭起的衣裙,对妆台前正由裴卉梳头的秋娘问道。

"嘿,行了,别再挑了,就这个吧。"已经先后被那软榻上丢的十几套弄得眼花缭乱的秋娘,看了眼那衣裳颜色便定下了。

"二小姐,"从一开始便因裴彤裴卉的手脚利索,帮不上什么手的依云,眼瞅着那衣裳的颜色,总算逮着了插话的机会,她面色犹豫地开口唤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记着赵氏交待,知道这次小聚是秋娘和书晴两姐妹头一次同时出面这种正式的场合,虽赵氏没有明说,她也知道不能让自家大小姐被这年岁相近的二小姐比过去,这说是被指派过来侍候,可具体是什么心思,却又是一番。

"怎么了?"秋娘正闲着拿香膏擦手,天冷了,多是要防冻,那芦荟水早就用光,她正寻思着这两天是否要回龙泉镇取些种子,回来种上些有用的东西。

依云为难道:"奴婢多嘴了,先前往大小姐屋里去过,似是晚上也要穿这色的衣裳,奴婢寻思着,若是两人都穿了同色的,会不会不大好,您不如......"

不如怎样,她没说,可眉眼透出来的为难劲儿,却是明摆着要让秋娘换了颜色去。

秋娘瞥了一眼已经捧在裴彤手上的衣裙,还没开口,便听裴彤有些冷声冷气地道:

"颜色一样,样式也相同不成,我们小姐喜欢穿什么,无需旁人多嘴。"

依云面色一白,在大夫人跟前伺候的她,还没被哪个下人侍女这般口气说过话,薄怒微生的她,殊不知,经历非同等闲侍女的裴彤,那是见惯了大人物和女子间勾心斗角的,这姐妹俩自有傲气私心眼在,在秋娘跟前小意阿谀,那是本身受了她恩惠,先被阿桑哥耳提面命,又被杜智私下警告过,怎会容许别人在秋娘面前耍什么心眼。

"裴彤妹妹误会了,我也只是一番好意,若是寻常时候穿着同色就罢了,可听说这韵夜诗社的小聚,去的都是京城的大户千金和有些名声的才女,被外人看了笑话,那就不好了。"依云强笑道。

裴彤低头整理着那身衣裳的带子,话里带些嗤笑道:"照你这般说,那宴上但凡是穿了同色衣裳的小姐,都是笑话不成。"

秋娘虽不悉这家宅里事,可也瞧出不对,当笑话听了几句后,在两人争执的当头,轻笑一声,开口对裴彤道:"罢,我亦不喜和旁人同色,能避过就避过吧,裴彤,换了那身月白底子团花的。"

依云听得秋娘主动开口让步,心里有些得意,抬眼瞧了一眼裴彤,却见着刚才还坚持不换色的侍女,竟是半点违意都没有,极是恭顺地应道:

"是。"

这做下人的,品质高下,仅这么一命一答,便可见得。依云多少有些后知后觉,便没再出声,直到秋娘银环齐备,又换上了那身衣裳,整个人在镜子面前那么一站,娇俏的模样让这侍女微愣之后,心生计较,上前一步从首饰盒子里翻出支金身衔珠簪,比给秋娘道:

"二小姐,您这头饰看着有些素气了,倒不如添支金簪可好?"

秋娘瞄了一眼那簪子,将目光移到这侍女脸上,先于裴彤开口之前,摆手拒了,依云想要再劝,却被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讪讪地闭了嘴。

这么一番打扮下来,天色已经暗下,秋娘带着两个侍女出了院子,走到前厅时候,正碰上刚刚待客完在喝茶的杜沁,杜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了几句,嘱咐了她早些回来,才放人离开。

秋娘原当着杜书晴会同她一道,可到了门前,才被下人告知,大小姐已经提前走了。等候在外的马车,驾车的是被外出办事的杜智留下的杜耀。

坐进车内,心直口快的裴卉,才出声冲秋娘不满道:"小姐,方才您就不该换了衣裳,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后面还要您戴金钗,这月白底子的衣裳,是能佩金钗的么,岂不俗气。"

反倒是刚才在屋子里同依云争执的裴彤冷静些,轻斥道:"不许多嘴,小姐自有打算。"

秋娘默然,她可不是有什么主意,只是觉得为了一件衣裳的颜色就让双方闹得不快,实在是没有必要罢了,大事上她自有坚持,可在这种小事上互不相让,没有半点意义。

......

李淳按着李源帖子上约好的时辰,准时进了舒云阁,这间位于城东的风雅场所,布置很是别致,同国子监君子楼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要精致小巧的许多,且是三面环楼。

入夜,这阁楼的一楼大厅里,屋檐下挂着盏盏花灯,相隔一段便设有一只火盆,造型别致的圆形花鸟纱灯随处可见,各色的绒毯铺设在每张席案之后,案头摆设着果盘茶酒等物,一楼西侧,半人高的宽敞台子上,一群衣着端庄的秀丽女子,正各抱琵琶琴瑟,并奏和鸣,其乐其境,甚佳。

这群技艺高超的女乐师,是这舒云楼的一大特色,是在别处花了钱也看不到的表演。

看见一楼大厅里空荡荡的坐席,李淳领着阿桑哥上了二搂,在西面香廊上,见着了早就到场的李源,这太子爷正左右各搂着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悠哉悠哉地饮酒听曲,一男两女在这大庭广众下亲热的举止,倒是让暗忖他转性的李淳,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哟,还当你不来了呢。"看着李淳在他左侧的空席上落座,李源哼笑道。

"本王没有太子这般清闲。"

李源嗤笑一声,推了左怀的美貌女子一把,"去,你这小蹄子不是早就惦记着了,别说本宫不给你机会,今晚将广陵王伺候的高兴了,本宫便成全了你的心思。"

"太子殿下,"那女子不依地娇声一听,身形不稳地跌在李淳脚边,就势趴在地上,像条水蛇一样,撑起上半身挤出胸前若隐若现的浑圆,娇媚地望着李淳,道:

"见过王爷,奴名暖儿,是暖香的暖。"

"哈哈,是暖床的暖吧!"李源大笑道。

李淳接过阿桑哥用银针验查后的酒水,没有理会在脚边的勾人消魂,道:"楼下是何人宴请?"

"说是韵夜诗社要在此小聚,呵,竟是被本宫撞上,正巧,父皇不是正打算给你选妃么,这便顺道瞧一瞧,有哪个合眼的,女人么,接进门的还是规矩点好,这平时玩玩的,"李源将手摊入怀中女子轻薄的衣襟,惹得她娇喘一声,他方才邪笑道:"还是要像这样的好。"

听他似是无意地提起李诵私下同自己说过的选妃一事,李淳神色未变,扭头看向一目了然的楼下大厅,恰是时,三两成形的少女们仿佛是约好了这个点儿,纷纷从外面入内,各自落座在五颜六色的绒毯上。

然而,因为楼上的灯光朦胧,从楼下往上看,却并未有人发现这京城中位份一等一尊贵的两名男子,韵夜诗社的这群少女,就像是裴常聚会那般,举止得体,却又亲疏有度地说笑起来。

李源张口吞下怀中女子喂来的水果,嚼着东西,瞅着楼下,闲闲地数道:"瞧瞧!高家的,白家的,李家的,李家的,段家的,云安、武陵郡主,呵,那不是这阵子都不见人影的万寿公主么,今儿是怎地,都到齐了,本宫真是怀疑,她们是查了本宫行郭,知道我宴了大哥你,才会到这里来,哈哈......"

两名女子都掩嘴笑着,倒在李淳脚边的那个,许是知这广陵王的脾性,也没缠着上前,就这么歪歪扭扭地摇着身子。

李淳并不着急询问李源找他是来做什么,任由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对下面那群千金小姐们品头论足。

"这个瘦了,那个又胖了些......看来看去,这身形儿最好的,还是咱们武陵郡主妹妹,这模样最好的,便是本宫这婷儿表妹了,还真是想瞧瞧,若是她再长个两年,会是何等姿色......又来一个,咦?还是个眼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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