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几个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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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义坊

下午,秋娘动作轻缓地从床边站起来,给床上的杜氏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对小厅里的小满交待了几句,才出去。

杜智正坐在书房看书,听见门声响动,抬头看见秋娘,道:"娘睡下了。""嗯。"

秋娘到书架下面拖着一只椅子在书桌另一面放好,坐下去。

中午他们并未去庆祝,而是在郭家兄妹的失望中,各回了各家。

杜氏亲自下厨烧了几道小菜,席间她多喝了几杯,最后被秋娘哄到床上去,又拉着她说了好一阵子话,才睡下。

"娘今日很高兴。"

秋娘两肘撑在桌上,托腮看着杜智道,"早知道,你前几次艺比时候,就应该带着娘去看。"

吃饭那会儿,杜氏的笑就没断过,平时不怎么沾酒的她,今日竟然喝地醉倒,显然是极开心的。

杜智翻过一页书,直言不讳,"那时去看了,娘怕是生气的会更多一些。"

秋娘知他意思,今日所见,一是国子监五院艺比的常情,一是杜智三年多来的累积,少了哪样都不行。

中午那会儿君子楼中截然相反的两种景象很是刺激到了秋娘,国子监中的人情冷暖很是分明,得势便会有人上前巴结,失意就有人落井下石。

得了最差的于丹呈虽同秋娘有过节,但在她看来,这少年参加五院艺比固然大部分是帮自己博名,可他也是在帮整个大门学院争容,被评为最差后,不但没有人上前安慰,反遭鄙夷,尤以同院的人反应最胜,这些人只顾到于丹呈连累他们丢了脸面,却不想他们自己也没有能替大门学院赢得木刻。

那些观比的学生就更可笑了,于丹呈只是在这四十五人中垫底了一次,就仿佛被当成了全天下最差的一般。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国子监竟然认可学生们的这种过激行为,评选出最差,固然刺激了参比人选们力争上游,但何尝不是在一点点在扭曲这些少年少女们的心态!秋娘望着杜智出神,过了好半天,他才轻叹了一口气,将书放下,道:"你今日很是不对劲,这都盯了我一刻钟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于丹呈。"

秋娘老实道。

杜智挑眉,"你是见到他当了垫底,遭人奚落,觉得同情?"

秋娘想要点头,却摇了摇头,"大哥,你觉得他们那般对待于丹呈,是对的吗?"

杜智嘴角带笑,"对或错,因人而异,倘若今日垫底的是白娴或者是高子建,你看他们有谁敢当面说半句难听的话的。"

秋娘抓住他话里的遗漏,"当面不说,私下还是会说,那些人心底就是会觉得,被评最差就活该被指责被埋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智皱眉,难得竟听不懂她的意思。

秋娘低头掩去目中的失望之色,"没什么,大哥叫人送我回秘宅去吧,过几日便是射艺,还不知是会出什么题目,我眼下一次连续十箭都射不足,如果介时当了垫底,还要被人嘲笑。"

"你......"

杜智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却找不出重点,只能伸手在她头上拍了拍,"明日书艺,是你长项,大哥就不多说了,晚上早些休息,我叫胡三送你回去。"

"知道了,娘醒后你帮我同她说。"

......

天霭阁身穿狐裘短襦的万寿公主懒洋洋地靠着软背饮酒,白娴坐在她对面伏案练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柴天薇也不嫌冷,拿着一只花绷子坐在栏杆边小心地绣着。

"这么说,我们太学院已经拿了两块木刻了?"

万寿公主问道。

白娴轻"嗯"了一声,万寿公主这两天的五院艺比都没有去看,今日画艺比试过,她才找人去白府上接她来这里。

"那个杜书晴,真的比你琴艺还好?"

白娴手中笔锋一顿,一点没有落好,变成一朵墨花,"她占了天时。"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输给别人的,哪怕是不相上下,也不行!"她是怀国公府上的大小姐--邀她入韵夜诗社吧。"

万寿公主显然是看重杜书晴的身份。

"好。"

白娴并无反对,"明日艺比,你来看吧,大哥好像也会去。"

万寿公主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酒,跪在一旁的侍女连忙给她斟满。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李纬那小子也会去吧,还有那杜秋娘、杜智......全是本宫看了就讨厌的人!"

白娴放下笔,抬头看着她,语调有些诱哄道:"去吧,明日会有好戏看。""好戏?横竖都是太学院拿了魁首。"

"杜秋娘上次那般坑你,你不生气吗?"白娴捉起了静几日,秋娘借着一本字帖威胁万寿公主的事。

万寿公主立刻狞了脸,"那个贱民!再过一阵子,本宫不会绕她。"

"何必要过一阵子,你明日若来,我就帮你出气。"

"哦?"万寿公主顿时来了神,"你是什么意思?"

白娴将刚才写坏的那张字放在一旁,重新铺上纸张,道:

"那丫头入学至今一直都在藏拙,平日课业都是中规中矩,我看过她交给先生的字,虽然齐整规矩也算不错,但是,你可还记得,那日在你生辰宴会上,她帮若谨哥的画题了一首诗?那字体,的确是咱们没曾见过的。"

万寿公主皱眉回忆了半晌,"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这都四五个月了,那画当时就不知是被谁收了去,我哪里记得她写的什么鬼东西。"

白娴捶毛笔均匀蘸上墨计,缓缓道:"你不记得,可我记得,凭着那手字,这次五院艺比她便能拿到一块木刻,这么一来,查博士的赞誉便被落实了,杜智的名声都从国子监传到长安城去了,我三弟已经在学里被他压的抬不起头,再多这么一个妹妹,日后必成佳话,咱们这些正经的公子小姐,面子里子往哪里搁去。"

"哼!"万寿公主玲有一声,"说到底也是屁民出身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娴摇头,"担心到谈不上,只是,这一口气,你能咽下?堂堂公主,竟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头三番两次堵了气回去,那杜智更是胆大地算计到你头上。"

万寿公主被她三言两语就挑起了怒火,"若不是姑妈还在京城,我哪里容得他们道遥自在!"

"就怕有一日,他们招不得碰不得,挨上边儿,你便是一身腥。"

"那你说怎么办!"

白娴提笔落宇,"明日你来,书艺一比,我不但让她拿不了木刻.还要让她......"

****

秋娘一回秘宅,就直接去板了身轻便的衣裳,到院中挂上箭囊,开始练箭。

银霄蹲在走廊边上,安安静静地歪着脖子看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上前缠人。

李淳从外面回来,阿桑哥为他打帘,他一出花厅,就看见书房门前的空地上,正绷着脸拉弓的少女,瞄到她满头的汗水,目光顿时一凝。

阿桑哥站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住不走,探头一看院中情形,眉头微皱,这样练箭,是很容易伤到筋骨的。

他也就是刚刚这么一想,就见秋娘闷哼一声,挽弓的左手臂猛然一抽,便垂了下去,羽箭"噗"地一下射在近处的地面上。

"哟!"银霄短叫了一声,便要扑上,却有人比它更快一步。

秋娘正在拉弓时候,左臂一麻,一股剧痛顿时涌入大脑,暗道一声不妙后,握弓的手便无力地垂下,待要用右手去碰触,身边的气流忽然一动.右手便被抓住。

她愣愣地抬头,看着李淳的脸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左臂上的痛感却逼得她松开了握弓的手,"嘣、嘣"两声,角弓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一角搭在了他的靴子上。

李淳玲着脸,在她方肩上一捏,秋娘吃痛地低叫了一声,他好看的眉头便轻轻皱起。

"练了多久?"

秋娘眼尖地看见他皱眉,知他不快,忍着痛,老实回答:"有、有两刻钟了。"

刚刚答完,那只握着她右手的大手便紧了一下,秋娘这才后知后觉地往后缩手,怎奈李淳抓的牢,一牵一扯下,那温热的掌心,让她本就因练习过度而泛红的小脸更是染上一层霞色。

李淳却没注意到她的羞涩,只当她是想去碰触那只拉伤的手臂,当然将她右手握的牢牢地,沉声道:

"别乱动。"

说完他右手便在秋娘的左肩一按,点了她的麻穴,握着她的大手直接拉着人转身,一脚踩在那张弓上,朝书房走去。

银霄在原地抬了抬爪子,终是因为李淳刚刚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气息,没敢跟上,阿桑哥从花厅走过来,在它旁边站定,低头看着地上那张被震碎的角弓,嘴角露出苦笑:

"得嘞,还得弄张一模一样的回来。"

银霄望了几眼书房门前垂下的帘子,扭头对着阿桑哥"咕浓"了一阵。

阿桑哥斜它一眼,一边蹲下去给那弓弦,一边道:"饿了?我还有事儿,可伺候不了你,自己找虫子吃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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