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通寺内，一名面色冷峻的少年焚香祷告，也不知在求什么，只得了一枚中中签。他收了签，还想再重新求一次时，旁边老和尚拦住了他。

“第二次就不灵了，唯有第一次才算。”老和尚拿过那枚中中签，看了一眼，意为深长地笑道：“中中之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成或败，但凭造化。”

少年默默放下了签筒，拿起身旁的横刀走出了宝殿。他瞥了一眼尊圣塔，径直往外就走。路过勺湖汀边的时候，树影婆娑，耳畔传来了沙沙声。正迟疑间，眼前跃出了十几名手持横刀的青年。

为首的乃是六师兄朱尚铨，他喊道：“赵向仁，你杀害五师兄，师父将你逐出师门。原本若你还在门中，我们也无话可说。但你如今已然不是横刀门的人了，我们正要杀你报仇！”

少年不愿与这些昔日师兄弟刀剑相向，他解释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当日五师兄在时限末了突然出招，我一时情急，才失手将他打死，责任不全在我。”

朱尚铨不满于这种解释，他继续问道：“难道木刀也能杀人吗？”

少年淡淡说道：“刀法纯熟，气力贯通，无物不可杀人。”

“你——”朱尚铨又气又恼，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此时，一名少女的声音说道：“那你觉得你五师兄的木刀能杀你吗？”

少年一瞧，原来是赵梦欣，他摇了摇头：“不能。”

“那你为何不受他一招？却非要将他杀死呢？”

少年无法理解这种逻辑，他不能打死我，所以我就非要被他打，不还手就没事了？少年并不想说出赵梦欣威逼自己在擂台上防水的事情，毕竟对方是师父的女儿，说出来她日后可没法做人。

少年只回答了她八个字：“擂台之上，胜者为王。”

“你——”赵梦欣葱管一样的手指冲着少年的鼻尖，脸上露出了愠色。

朱尚铨怒道：“别管那么多了，杀了他，替五师兄报仇！”

少年嘴角浮现出了微笑：报仇？这两个字是多么的耳熟，就在两年前，汪林溥说过、洪余庆说过、姜婉碧也说过。今日，我也要说了。

他面色忽然狰狞起来，几乎是咆哮着向天吼道：“报仇，我又该找谁报仇？”

“赵、赵向仁，你什么意思？”朱尚铨显然一惊，问。

少年血红的眼睛盯着朱尚铨，道：“赵向仁？不，我不叫赵向仁，那不过是别人强加给我的名字。”

朱尚铨仿佛才想起来这个少年是被师傅捡回去的，问道：“那、那你叫什么？”

少年咧嘴一笑：“我叫于天舜。”

刀光闪过，猩红的鲜血喷洒出来，一条断臂躺在地上，指尖还在微微抽搐。

赵梦欣吓得捂住嘴，花容失色，泪眼婆娑。

朱尚铨躺在地上，看见右肩还在喷出血液，发出痛苦的哀嚎。

其余人见朱尚铨被斩下一条胳膊，一拥而上，扑向于天舜。

那柄佑麒麟神目刀锋所到之处，断肢横飞，惨叫连连。

赵梦欣只觉眼前一阵银光闪烁，刀刃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赵大娘子，你想和他们一样吗？”

赵梦欣的胃有如翻江倒海，一股恶心劲几乎要让她吐了出来。在她面前，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血红的断肢、躯体与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