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何以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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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宸说,你找过我。什么事?”杜笙的声音很轻,淡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莫念凝看着他不说话,明明等了一整天,此刻就在眼前,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坐下,垂着眸子,手里摆弄着落在桌上的槐花。

“笙哥……”杜笙也不急,坐在她对面,很久,莫念凝才出了声,“你知道黎塘会帮我,所以才把那笔买卖交给了我,是不是?”

杜笙一愣,没有回答:“你想问的只有这些?”

“是不是?”她又问了一遍,目光盯着杜笙的眼睛。

“是。”

莫念凝吸了口凉气,垂下了头,这样的答案,她不是没有猜到,可当她真真切切听见这样的回答时,却又是另一种失落:“我以为没放下的,只有我。”

“放下?谈何容易。”

两个人又是一阵缄默,杜笙抬头望着头顶的槐树,傍晚昏黄色的阳光将影子拉得很长。她早该想到的,李邱生是何等的人物,笙哥怎么会把这样的买卖交给她,陷她于不义?

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的也不过是这样的局面。

“那他要是死了,笙哥你就能放下了吗?”

莫念凝苦笑,当年的事情始终是横亘在大家心中的一根刺,碰不得,更别说是要拔了它。

“那阿凝,你呢?这些年来,你当他是你的丈夫,还是仇人?”

丈夫……吗?

是了,她都快忘了,他们之间是有婚约的。

莫念凝没有回答,或许她自己也没有答案。二楼的窗台里传出来那个疯女人的歌声,飘散在闷热的空气里。

“我恨他,可我不想他死,我要他就这么好好地活着,让我一直这样恨下去。”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会上瘾。爱一个人会,恨一个人也会,人生在世,总是要有一个信仰的,若信仰没了,至少得有一个执念,若都没了,那活着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沉默了很久,杜笙站起身来往屋里去,走到门边的时候,背对着她,叹了一声,似乎有些犹豫:“他在思过阁,要去的话,就去吧。”

思过阁……?

他在思过阁?

他还没死?!

突然想起那枚消失的袖镖,怪不得,明明她犯了规矩,笙哥却迟迟没有将她送去惩处,原来是黎塘替她承受下来了……

杜笙走后,莫念凝一直坐在院子里,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湿热的空气中混着槐花的清香,那是夏的味道。

白宸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巧撞见杜笙要出去。

“咦?笙哥,这么晚还出去啊?”

转眼看见院子里沉默着的莫念凝,他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嗯。”临走时,又朝白宸补了一句,“对了,小宸,今天就别过去了。”

白宸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杜笙走远了才明白,他指的是思过阁。不过那小子伤那么重,不去真的行吗?

笙哥果然还是记恨黎塘的吧。

白宸如是想着,一个转身几步跑到莫念凝面前:“阿凝!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天黑了,进去吧。”

“那个女人就只是个普通人,一直留在这,真的没事吗?”白宸自顾自地说着话,完全没有理会到莫念凝有没有在听,“阿凝?”

“嗯?”回过神来,愣了几下,才顺着歌声来的方向,看着房间的窗口,“既然笙哥也没有反对,就暂时让她留在这里吧。”

“你们可真行,对一个陌生的疯女人这么个关照的,对自己人,倒是冷漠得很……”对于那个疯女人,白宸实在是烦得不行,走在前面抱怨着,话没经过思考,便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讲错了话,看着莫念凝又沉默下来的样子,讪讪闭了口。

是啊,连一个陌生的疯子都能这么包容,却偏偏对那个朝夕相处的人那么狠心,不但是白宸不懂,她自己也快说不清楚为什么了。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伤口也早就该结痂了,却始终无法释怀,芥蒂反而愈来愈深。

女人看见莫念凝回了房间,停止了唱歌,歪着脑袋,朝着她低低地笑着,“人要是死了,会去哪?会不会什么都没了?”

“人死了,会去奈何桥。”莫念凝把女人带去梳妆台,梳着她的头发,“一碗孟婆汤,解今世千愁,忘了生前的羁绊情仇,轮回往生。”

“这可不成,忘记了,就什么都没了。”女人一副苦恼的样子,“那我就是死了,也定不会喝那孟婆汤的。”

“为什么?这么痛苦,忘了,不是很好?”

想起那天在梨花苑门口听见的话,若是属实,那她身上的伤口便有了解释,到底是什么样的酷刑,会将一个人逼疯?而有着这样惨痛经历的一生,为什么却偏偏要选择铭记?

“不痛,一点儿都不痛,他们打我的时候,才疼。可是就算那样,我都没掉泪珠子。”镜子里的那张脸一如既往地笑着,痴痴地,仿佛那些伤痛都与她无关。

安排女人睡下后,莫念凝却是久久都无法入眠,笙哥说黎塘在思过阁,那他真的没事吗?他好像是受了点伤的,好了吗?

她……到底该不该去探望一下呢?可去了又要说什么?恐怕又只是些伤人的话。

思前想后,犹豫了半天,还是披了件外衫,朝着思过阁过去了,不管怎么说,黎塘也是因她而受苦,见一面就回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夜里很静,只有虫鸣声一串串地响着,思过阁的门被打开的时候,远远地,就闻见了一股子血腥味,莫念凝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子眼,思量着待会要怎么开口。

可才进去,看见的,竟是昏暗灯光下趴在石床上陷入梦魇的人影,四周的地上则是散落着带血的绷带。

莫念凝瞪大了双眼,几乎忘记了呼吸,一把扔了手电筒,根本就没做任何的思考,身体就自己扑了过去。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明明那天还跟她说着话的,明明她已经阻止了那只弑的完全体,不该被反噬啊,不该啊……

直到瞥见灯下那颗带血的子弹时,莫念凝才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受了伤还强行召唤弑鬼,不是在找死,是什么?

他到底是有多傻?!

黎塘的上身被白宸绑满了绷带,一天下来,几乎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和眼前的这副惨状,让她清醒过来,随即,便急忙颤着手将黏在伤口上的带血的绷带轻轻拆下。

虽说灵魂当铺的人,伤口的愈合力会异于常人,可也不能这么瞎折腾。

绷带被尽数拆下后,才发现,那背上的伤口有多触目惊心,伤口最深的地方,甚至能看见几寸带血的白骨,莫念凝重新小心地缝合着他背后的伤,每一下都叫她心惊。

不知不觉地,视线渐渐有些模糊,连她都没有发觉,眼泪竟是在簌簌地往下落。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

“笙哥……对不起……”

安静的思过阁里,只有两种呼吸声,一声呢喃从黎塘的嘴里发出来,她便立刻侧耳凑了过去。

“……对不起,阿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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