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客厅灯火通明，团圆饭马上要开始了。

王中孚跑进来时，桌上饭菜已经摆好，几个人正等着他呢。

“儿啊，哪疯去哩，快来坐。”王老爷看见王中孚跑进来赶紧招呼他。

“大，新年吉祥。”王中孚说着磕了三个头。

“好好，哈哈，我儿真懂事。”王老爷高兴地夸奖道。

“大给压岁钱。”王中孚跪着说道。

“哈哈，我光顾着高兴哩，忘哩，来来，给，压岁钱。”王老爷笑着从腰间掏出一串铜钱递给王中孚。

“少爷，给六娘磕头。”旁边的邢妈提醒王中孚道。

“哼。”王中孚哼了一声，没理香香，坐在了他父亲身边。

“给六娘磕头啊，她也准备红包哩。”王老爷抚摸着王中孚的头劝道。

“我不，我炮仗让她扣哩，哼。”王中孚气哼哼说道。

“还说，我差点被你炸死。”香香怒视着王中孚说道。

“你不要冤枉娃，他那么小咋能炸你？”婉清替王中孚争辩道。

“你问问他，不但拿炮仗炸我还骂我，问他认不认。”香香站起来指着王中孚喊道。

“不认，你还打我了呢，你认不认？”王中孚梗着脖子问道。

“你，你...”香香被他气得哑口无言，语无伦次了。

“好哩好哩，吃饭吃饭，大过年的，别吵哩，大的让点小的，小的敬点大的，不就好了嘛，今天最后一天，都压压气，过个好年。”王老爷劝解道。

“吃饭，中孚。”婉清端起碗对王中孚说道。

香香还想说啥，被王老爷摆手制止了，王老爷顺手给香香夹了口菜，算是奖励她的，也算是堵他嘴的，因为他知道要是吵起来，这个年就别想过好了，家和万事兴嘛。

香香的怒火被老爷化解了，她今天其实是很高兴的，白天受了老爷的夸奖，这时老爷也没像以前似的偏袒别人，这还是令香香高兴的，这也是自己用心换来的效果，她心里有底，又往老爷身边靠了靠，一副撒娇的模样。

婉清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她虽然不是王老爷的偏房，可处处受香香的恶言恶语，最轻的也是挨她白眼，如果不是怕王中孚受气，婉清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或者说不会正眼瞧她一眼，可是中间隔着个王中孚，这小少爷又是个不省事的主，才两岁多就像个老奶奶似的事多，他才是惹事的茬子。

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只有在重大节日他们才能凑到一个桌上，可就是这隔三个月差两个月的饭也吃得不消停，桌上的人都往嘴里填着饭菜，可心里却想着各自的心事。

“中孚，你去哪？”婉清叫住向外跑的王中孚，他只胡乱地吃了几口，显然没有吃饱。

“我去找管家要炮仗去。”王中孚站下脚步回答道。

“早晨那一大袋子都放没哩？”婉清吃惊地问道，她记得那可是一大袋子。

王中孚没有回答，而是气呼呼地看着香香。

“儿啊，别去哩，一会儿就要开始祭祖哩，晚些时候再放吧，咱家库房炮仗多得很，今天一定让你放个够。”王老爷对王中孚说道。

“不，我要去，拿了炮仗我再去祠堂。”王中孚说着跑了出去。

王老爷还想喊，可是他已经跑远了，王老爷也很无奈，他知道这个儿子虽然小，可是犟得很，他决定的事谁也制止不了，他有时就想王家十几代人都很温和友善，可这娃不知随了谁了，又臭又硬，不知大了会咋样，可别是个败家子就好。

撤了饭菜，王老爷开始洗漱更衣，祭祖是个重大的事情，万不可轻视，得毕恭毕敬才行，所以他净手净面，换新衣，换新鞋，就来发髻也要重新梳理。

一番准备，二更锣也敲响了，王老爷也就起身开始向祠堂出发，前边两盏灯笼开道，王老爷走在后边，最后是端着热食的下人，热食就是刚出锅的饺子，大块肉，各种炒菜，因为端着的热食很多，所以队伍很长。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祠堂前面，最前面的开道人站住，王老爷走到最前面，按规矩他是要先在门口磕三个头的，这叫叩门头，他刚想跪下，突然看到祠堂里漆黑一片，他一下愣住了，按理祠堂应该灯火通明，而且十五之前等都不能灭的，这是取亮堂堂的好兆头，可眼前却漆黑一片，这是咋了呢？

“香香，你干的好事，咋不点灯？”王老爷气急败坏地回头向后边喊道。

“不对啊，我离开时明明点着灯的啊，而且是按规矩点的九十九盏啊，咋都灭哩？”香香跑过来回答道。

“我就说你不牢靠，谁想你这么不牢靠，竟然犯这么大错误。”王老爷铁青着脸训斥道。

“我真的点了，我这就进去看看咋回事。”香香说着走了过去，她顺手把边上引路灯笼抓到手。

香香边走边心里疑惑，她清楚记得自己走时是亮着灯的，是她一盏一盏点着的，都是她亲手点的，咋就没了亮，真是闹鬼了。

王老爷等在外边，气得肺都要炸了，这可是不祥之兆，少摆一样两样贡品是无大碍的，不点灯可是犯大忌的。

王老爷正在生气，突然祠堂里传来香香一声惨叫，这声很渗人，吓了王老爷一跳，他赶紧带人跑了进去，借着两盏灯笼的光线，只见屋里狼藉一片，所有贡品都散落一地，香香站着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点灯，点灯。”王老爷喊道。

当屋里大亮后，王老爷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只见案桌上所有贡品都散落下来，祖先的牌位东倒西歪，墙上的画像被扯下来几张，最要紧的是那道太祖题写的匾额也摔在地上，断了两节。

“谁，谁干的？谁干的？”王老爷气红了眼，疯了死的大喊道。

“少爷干的，中孚，王中孚，一定是他干的，天杀的王中孚。”香香喊道，她四外寻找。

“你给我过来。”王老爷指着趴在门边露着半个脑袋的王中孚喊道。

王中孚怯怯地走过来，他走得很慢，尽量不踩到地上的贡品。

“狗日的球娃子，我掐死你。”香香看见王中孚走过来，大骂着冲过来。

“六夫人，使不得，使不得，问问清楚再说。”邢妈和香菱拦住香香。

“这是不是你干的好事？瓜娃子。”王老爷一把抓住王中孚的胳膊问道，王老爷气得不管不顾了。

“不是，我玩去哩，刚来。”王中孚也不怕，仰着头回答道。

“就是你，就是你，你白天在这放炮，我没让你放，你就记恨在心哩，竟然偷偷返回把这祠堂毁哩，你个球娃子，白费我几天的心血啦，呜呜呜...”香香说着说着开始大哭。

“我才没呢，是你自己毁坏的，泼脏我。”王中孚冲着香香喊道。

“老爷，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没收他的鞭炮，你看看，他这是报复我啊，你冲我来啊，咋毁坏祠堂啊，呜呜呜...”香香拿起墙角的鞭炮袋子揭发道，边说边继续大哭。

“你说是不是你干的，说不说？”王老爷气急败坏地拎着王中孚的胳膊喊道。

“不是我，你听这个婆姨的，不信我，你打死我算哩。”王中孚气哼哼地冲王老爷喊道，显然他弄疼王中孚了。

“好啊，好啊，我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打死你这个败家子。”王老爷喊道。

他抄起旁边一根藤条，劈头就是一下，血一下涌了出来，王中孚动都没动，只是恶狠狠地看着他爹，一声也没哭，王老爷在气头上继续挥鞭子打向王中孚，鞭子还没落下，邢妈一把把王中孚抱在怀里，这鞭子打在邢妈的后背，香菱和绣娘也都扑上去，都用身体护住王中孚，王老爷不管不顾地抽起来。

王中孚虽然有三个人护着，可身上头上还是挨了好几下，他倒冷静，不哭不叫，只是眼睛狠狠地盯着香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