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架后面还有通道，路很容易走，只是林靖边走边看剑谱，让行进速度慢得不能再慢了。

推开一块挡路的石头，久违的阳光再度入眼。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受不了强光，一瞬间发疼发胀。

“唔——”依依揉揉眼睛。

出口设在谯明山的另一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小鸟吱吱喳喳。

“阿靖你快一点嘛，我们还要赶回去找澈哥哥呢！”依依回头催促林靖。

……是啊，你还有澈哥哥，出了秘道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了……

“怎么又有這种想法…”林靖喃喃。

“恩？什么？”

“没什么，走吧。”林靖合上书，抱起依依，施展轻功飞了起来。

入口处。

沈澈急得向热锅上的蚂蚁，堵在洞口的石头实在太大，凭现有的几个人根本动不了它分毫。无奈之下，只得差人速去临近的符城搬兵。

可是，怎么去了一个时辰还没见回来呢！

沈澈从不信鬼神，可为了依依他求遍了知道的神明，只希望妹妹平安无事。

“澈哥哥——”一声清亮的呼唤。

“依依！”眼见妹妹毫发无损地回来，沈澈抑制不住喜悦。

猛的，沈澈怒火中烧，皱起了眉头。

林靖还抱着依依。

“松手。”沉重的命令，连沈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這么不开心。

林靖意识到這样于礼不合，便放开了依依。

依依跑过去拉住沈澈，仰起如花笑颜。

怀里骤然冰冷，心也渐渐空了。

……不要离开我……

古怪的声音再次冒出来。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不多会儿，大队人马出现在谯明山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跪在地上。

“下官王常钦，不知太子和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王大人言重了，本宫和公主原本是微服出访，并位知会官员，王大人又何罪之有。”太子就是太子，説话一套一套的。“何况，大人带這么多人手前来相助，本宫谢过。”

“在符城之内竟让公主受惊，下官该死。”王常钦连连磕头。

“這与王大人并无关系，大人快请起。”

“谢公主。”王常钦唯唯诺诺地站起来。

“天色已晚，还请太子和公主移驾寒舍，稍示歇息。”

“也好。”

下了车，眼前是一座朱漆大宅。

好大的官邸啊，看来压榨了不少民脂民膏呢。

“太子，公主，這便是寒舍了。”

看你也不是什么好官，捉弄一下吧！

“王大人谦虚了，這宅子倒是跟王府挺像。”依依假装随口説道。

沈澈听出依依的弦外音，差点笑了出来，连忙干咳一声掩盖过去。

王常钦脊背发冷，自己在官场打拼了半辈子，自然听的出公主对宅子不满，顿时感觉仕途危险。

“太子，公主，请。”

晚饭已经摆好了，大鱼大肉，油腻腻的，看着就反胃，再加上王常钦的女儿王涵蕊胭脂味实在太浓，依依只吃了几口就推説身体不适，退席找阿靖去了。

后花园里水池边，林靖手持鸿蒙，正研究着紫脉剑法。鸿蒙随着他的舞动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水晶似的剑身中有股紫色的混沌之气飘忽流转，一个翻身，紫色剑气喷涌出来，池水顿时炸作一阵密雨。

“阿靖好棒啊！”依依拍着手笑来。

小姐的称赞哄的林靖心里暖暖的，收了剑，跃到依依身边。

“难怪徐伯伯説你是奇才，没人指导都能掌握這么高深的剑法，我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想起自己這个气死人的身子，依依不无羡慕。

“我会保护你的。”林靖脱口而出。

……承认吧，你爱上她了……

……像你這种人竟然敢爱她，真是可笑……

……难道你忘了亲人是怎么死的，忘了你的血海深仇吗……

……你还要报仇，拿什么去爱她……

……你，凭什么爱她……

“阿靖，阿靖！你怎么了？”依依看着失神的林靖。

“没，没什么，有事吗？”

“我説，我要那个！”依依指指水池中盛开的莲花。

“好。”

难得温柔的笑脸，灵巧地掠过水面，手中，一只饱满的莲花。

……就算没有资格爱你，我也要你快乐……

……我要你的笑容，哪怕不止是为我……

……作为交换，你要的，我都给你……

……包括我残存的温柔……

……只要是你……

依依捧着清丽的莲，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下定了决心，更没注意到不远处失落的眼睛。

微波粼粼的水面倒映着皎皎明月，萤火虫好似繁星掉落，风里，有夜来香的芬芳，捧着莲花的少女笑得纯净无暇，身边有个俊郎男子陪伴，一切美的如梦如幻。

……只是，那个男人是林靖，不是我……

沈澈的心一下子抽痛起来。

你是怎么了？她是你的妹妹啊！你想**吗！沈澈闭上眼睛，努力驱逐這肮脏的念头。

可是，她并不是你的亲妹妹。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爱她？一个小小的、尖锐的声音。

于礼不合。

那你就打算让那些老掉牙的东西左右你的感情？你就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投进林靖的怀抱？声音渐渐有了底气。

他们比较合适。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看到林靖碰她你就想杀了他？

我不会杀林靖的。

对，就算杀了林靖，你也得不到她，反而会让她恨你。你可没這么傻，阻碍你的并不是那个小小的侍卫。阻碍你的是礼法，是祖宗的规矩。

住口！我不想听了！

规矩是人定的，你可以改变它，可以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

住口！

你需要的，只是王位，有了王位，你便可以定立你的规则！

你闭嘴——

沈澈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窗外仍是深夜。

怎么会這样……沈澈扶住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