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下命，石头莫不敢从。

但此刻的石头，心里如似翻江倒海，时不时斜眼偷瞄眼神幽怨难消。他是真的害怕，害怕到时候姬野和莫璃两人清醒恢复神智，眼见周遭的狼藉，继而会把他这个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自石头被慧觉收养，并收为弟子，时近三十年，在这段期间，他随着慧觉游历了不少地域，但并未真正的接触过太多的人。回忆过往，他的世界好像全都是在群山峻岭渡过，除了慧觉陪伴他的只是飞禽与走兽。如今没有想到师父破天荒会收了一个弟子，他贵在先入门，当了一个便宜师兄。

接触时间固然不长，但他是真心的喜欢姬野，真心的喜欢莫璃。给他的感觉，他们的突然闯入，不单没有打扰他平静的世界，反而为他的世界增添了太多的色彩。

偏偏没有想到，师父突然发病，竟然揪着自己说的话，继而迁怒于莫璃和姬野……

“石头，你看看他俩。”

“师父，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做上一桌好吃的，到时等他俩醒过来，我再向他们主动认错，师弟和莫璃都不是小气的人，我想一定会原谅我的。”

“哎，真是个傻徒弟。你可得记好了，以后你要多与你的师弟亲近亲近，他可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或许能改改你这愚性。”

看，只是看，目不转睛的看，但依石头所见，他仅仅只能看到两人的狼狈不堪，再也看不出其它。然而，时间稍纵即逝，一个时辰紧接着又一个时辰，不知不觉，竟然日头已然偏西。

“快了。”

“什么快了？”

“你看。”

石头愕然，顺着慧觉眼神，下意识的又朝着山脚下的两人看了去。而这一眼倒是让石头看出了一丝端倪，他能够非常清楚的感觉到两人时有时无的呼吸突然变得清晰了些，而且，更加规律了些。

呼！

好像是长时间沉淀于身体的污垢，在吐出这口浊气，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神怡心旷，而当莫璃睁开双眼，好似除了原本的灵动，竟然有一抹从未有过的精奕。

“莫璃，你醒了。”

继莫璃片刻，姬野的神智恢复到了现实，四周的狼藉自是难过双眼，但在他的眼中，好像这一切都如似透明，就像是一张纸，除了黑和白之外，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莫璃道：“不知时辰是否已过。”

回头朝上，眼见慧觉和石头正盘坐在山崖边，姬野接道：“好像的确渡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不过师父既然还在那里，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吧。”

“如此便好。”一向洁净的莫璃，在正常的情况下，自是难以忍受身上污浊，但现在时间要紧，她也顾不上这些，忙道：“你去东，我去西。”

姬野意会，翻身而起，转身朝着身后走了数步。当他走到指定的区域，四下环顾一番，肉眼可视的一切与刚才睁开看到的并没有任何的惊变，但是，此刻他却是用心，仿佛在他这一眼之后，脑海立刻出现了一幅山体图，而在这片山水相连的区域，他能够看到那一些绽放着的光华。

弯身下腰，在乱石之中捡起一枚碎砾石子，竟是根本没有再三辨认，直接握于手中，继而收集下一颗。

砰。

水花四溅，涟漪圈圈，投身入溪，既然答应了慧觉不能使用能力，姬野自然未曾使龙气护体，深吸一口气直潜溪底淤泥，如此来回了三四次，姬野这才浑身湿辘辘离开。

“师弟他们好厉害啊。”

“对比你，自是厉害。不过，你倒也算一功，若非你的提醒，我想他们必然会在这个过程中花费多许的时间。当然，更多还是他们俩人自己悟到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姬野和莫璃两人再次碰头，四下环顾之后，在确认没有一颗遗失，两人相视大笑。

“我这有一百一十八颗。”

“我这有一百零二颗。”

两人对数，总共二百二十颗，与二百三十七颗只差最后的十七颗。而他们先前就仔细辨认，最后需要收集的区域正好就在陡险的山势，只要原途返回，自然就能凑够总数二百三十七颗。但是，正当他们准备原途返回，姬野突然抬头，以心观景，以再次确认，不想他所看到的仅仅只有十六颗。

“不对，师父说过，总共二百三十七颗，我们这里总数二百二十颗，但原途这片峭壁一路，我刚才又一次数过，确认只有十六颗。”

莫璃顿步，赶紧回身探向身后，经她再三辨别，确度没有一处遗漏，竟然也无法找到最后的那一颗。不想就在此刻，山崖上方，慧觉忽地朗声道：“日落已西，再过半个时辰，就是三日之限，你们可得再加把劲啊。”

两人脸色顿沉，他们并不知道没有通过这次测试，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时间有限，必须要尽快的在慧觉的身上，讨得想要的修行能力。

“会不会总数只有二百三十六颗，师父故意诓我们多说了一颗呢？”

“不可能，因为没有这份必要。”

“那最后一颗……”

时间非常紧张，给予两人前所未有过的巨大压力。然而，当姬野焦急的同时，不经意之间好似发现了端倪，忽地哈哈大笑，引得莫璃奇怪。

“我们现在就回去交差。”

“那最后一颗怎么办？”

“我知道了。”

急赶时间，姬野抢先返回原途，一路之上，在杂草壁间，与莫璃将十六颗一并收集。而此刻正好刚到约定的时间，但两人还在山脚下方，想要将收集完整的碎砾交到慧觉的手上，还得照着原途花费一个多时辰爬上去。但这个时候姬野不待莫璃阻止，妖力外放，御空腾飞，眨眼之际已掠身已山腰平台。

“师父，时辰刚好，我们照你的吩咐，办好了这趟差事，若你不信，大可数上一数。”

莫璃心下无奈，只得紧跟随后，但她脸色惴惴不安，毕竟她心中清楚，两人收集的总数只是二百三十六颗，最为关键的那一颗，时到现在竟不知去向。如此一来，他们这一次的测试，必然是宣告失败。

“嘿嘿，真是有信心，那好我可得好好的数上一数。”

姬野与莫璃示意，旋即两人将所有收集的碎砾石子放在了慧觉的面前。就在这瞬间，慧觉右手一展，所有的石头全部悬浮于半空，在肉眼可视竟然一个一个的相接，一个一个的组合，仅仅不过几个呼吸，除了表面能看到的裂缝，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展现在四人的眼前。

“咦，怎么滴这里缺一颗呢？”慧觉饶有兴趣的指着石头上的一个缺口，神情有些得意的说道。

莫璃刚想开口，但却被姬野抢了个先。“师父，你这小手段可瞒不住我，缺少的那一颗，不就在你这里么。”

“是吗？”慧觉摸了摸光头，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眼力，不错不错。傻石头，还不快快回去弄一桌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