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寂静。

除了我心碎的声音。

跪倒在地，硬撑着睁开眼睛，仰视面前这张脸。

“是的。”我哭着，嘶哑着声音，“是的，是的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泪顺着眼角滑落，斜斜入了发丝。

“但是……”伸出手，按在他的胸口，耳畔听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吼声：“但是你不是他！！！”

手上用力，将那人推开。

“你……何苦……”怜悯的叹息声音，从遥远的雾气之中传来。

手头上，空空的。

那个人，走了。

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精疲力竭。

就这样倒下吧，就这样倒下吧，你并没有表面看来的那样坚强，为什么还要假装，走了三千五百里的道路，见了千千万万人，心中想着的却全是一个他，表面上对着人笑对着人哭对着人满不在乎，心中重重的埋藏着这不能说出的名字，天长地久，浓浓的酿成了毒。

毒的入了骨，毒的自己万劫不复。

表面上看来还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神族公主，一副清秀高洁万人莫近的样子，实际上却只想匍匐在他一人脚下就算为奴为仆。

就算这世界上有一千千万的人爱我，我的心中眼中，想要效忠的想要爱慕的人却只有一个他。

但是，但是怎样呢？

他不需要！

曾经有一个长相厮守的机会在我眼前，但一如现在，都被我——亲手推开！

从此……

我跟他之间，永远是一个……不可得！

错了吗？过去错了，现在也错了吗？

是对是错我不知道，但我已经做了，是对是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心很疼很疼。

我扑倒地上，哭到昏迷。

*************

“香儿……香儿……”

轻轻的呼唤从迷雾之中传来。

我蓦地抬起头：“是谁？”

“香儿？”那声音提高了，咚咚咚，脚步声响起，李世民高大的身形出现在眼前。

“世民？”我呆呆地看着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李世民看我倒在地上，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将我扶起来：“你怎么样了？怎么哭成这样？有没有受伤？”他皱紧了眉头不停问道，上下打量我。

忽然之间他停下了说话。

我看着他的脸色，忽然心中一颤。

我方才遇到了幻境，那么他呢？

我伸手，握住李世民的手：“世民，你刚才……你刚才……”

李世民抬头看着我：“你看到了谁？”

他沉声问道。

仿佛耳边响起一个霹雳，我咽下一口泪：“你……你也见到了，见到了幻觉？”

“我……”李世民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怎么样？”我问。

他忽然伸手，擦擦我脸上的泪，说道：“看你这个样子，我猜，这雪谷之中的第一关就是幻境，出现在幻境之中的，都是你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你若答应跟他走，那么……”

“啊……”眼前仿佛重新出现那紫眉的人嫣然的样子，眼眶不禁湿润，我点点头。

“你既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李世民说道。

“世民，”我忽然问道，“你在幻境里，看到了谁？”

李世民不回答，挑眉看着我：“你呢？”

我的眼睛一眨，一滴泪滑落下来。

“算了，我不问了。”李世民将我扶起来，抱住，“我只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就已经足够了。”

“世民，那不过是幻觉……”我忍不住心酸。

“是的，我知道，”李世民说道，“……可是呢，我真想那是真的……”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别转脸，不再看我。

心中好像猜到了什么，我低头，不语。

无论他看到了什么，我跟他的选择，都是：舍弃。

如果我们没有舍弃，那么也不会如此安然无恙的相见了吧。

想到这里，我按捺心中想要询问他在幻境里看到了谁的冲动，问道：“施梨笑呢？”

“我以为她会跟你在一起。”李世民说道。

我皱了皱眉：“我们去找她！”

***************

找到施梨笑的时候，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看起来，充满了甜蜜跟满足。

现在的她，已经沉睡在幻境之中了吧，她看到了谁？

我忽然想到齐王李元吉。

沉溺其中，不愿舍弃——是施梨笑的选择吗？这样的选择，应该比较幸福和容易吧。

我走上前，却又停住步子。

“你不去唤醒她吗？”李世民低声问道。

“如果……如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的话……”我看着施梨笑充满了欢喜的笑脸，将一个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的美梦打破，这算不算是残忍的事？

李世民仿佛懂得我的心思，轻轻地叹了一声。

“嗯……”呻吟声从施梨笑的口中传出。

“等等，”李世民拉著我的手，“你看……”

施梨笑的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仿佛极度困惑，无法解脱，又好像在轻轻挣扎，犹豫不决。

“她……她好像也发现了不对……”我看着施梨笑的样子，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点点头。

施梨笑嘴里发出一阵抗拒似的声音，接着身子一阵抖动，我急忙跑过去，俯身在她耳畔唤道：“梨笑，施梨笑，快醒醒，这都是梦，这不是真的！”

施梨笑忽然狠狠地抖动了一下，接着，蓦地睁开了眼睛。

“九公主……”她疑惑地看着我。

“你醒了？”我看着她，心头一阵酸楚。

“我……我刚刚明明跟……”她直愣愣地看着我，“为什么？殿下呢？齐王殿下呢？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我是杀父仇人一样。

果然是李元吉……

我苦笑，站起身，站到李世民一边。李世民说道：“你刚刚看到的，那是幻觉……并不是真的，还有，这里是雪谷。”

施梨笑冰雪聪明，刹那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我内心怜悯，扭过头不看她。

“竟然……会这样……”施梨笑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喃喃地说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哈哈……”

她尽力控制自己的语调，让她听起来很好笑，但我却听出那声音之中想要大哭一场的悲伤。

我明白她心中会如何的难受，因此忍住不去接话，只说道：“我们继续走吧，据说还有第二关，大家一定要小心。”

李世民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看了看他，笑了笑：“我没事的。”

想到这里，转头对施梨笑说道：“施姑娘，你若不想去，可以等在这里的。”

施梨笑脸上一派惨然，眼睛有点红红的，却仍旧冷冷地摇了摇头。

我长叹一声，拉着李世民的手向前方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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