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经是那场大战的五天后，一切似乎全部尘埃落定。

前胸的伤口闷得发慌，我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睁开眼睛后微微呆了两秒，然后猛然坐起：

西索呢！

长时间昏睡导致的目眩迎头击来，就在我双眼发黑又要往回倒去的时候，一双大手圈住我的身子，将我拉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卡加，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那个疯狂的小丑魔术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眼底的血丝糅合着痛惜，颤抖的双手像是捧着珍宝。

我强忍着晕眩，伸出手按住他的双臂，检查着这双完好无损的手臂。

果然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他的手居然完完全全长好了，连一点伤痕都不曾留下？

看到我的动作，他的眼神突然柔软起来，小心圈着我的身体，拿起湿毛巾替我润唇。

夏特呢？酷拉皮卡呢？大家都没事吧？

我还是是太鸡婆了，就算是在梦境里也想确定大家的安全。

放心吧。他的嘴唇挨在我耳畔，炙热的气息吹得我面红耳赤。一个人都没出事，小伊和柯特有任务先回家了，拉斐……夏特要去处理你影帝身份的后续事情，金接了尼特罗的命令，给旅团送通知函去。流星街议会、揍敌客家族、猎人协会三大势力同时施压，就算是库洛洛也没办法再对你下手。

什么？就这么结束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在三大势力的压力下，旅团确实不会蠢到再次出手，但是这个结局来得太快，我只不过是在旅团基地里做了次客，就跟他们恩怨两清了？

抓住西索的衣袖，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急切追问道：这次的事情，究竟是谁一手策划的？

夏特不可能知道库洛洛的下落，伊耳迷、柯特和金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福克兰德市，这张笼罩了夜幕的大网，究竟出自谁的手笔？

西索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但我却分明注意到那双凤眸的瞳孔在瞬间收缩了一下，他恢复了惯常的邪笑，小卡加想知道吗？是你家经纪人联系到那台笔记本的哟~我只不过是，帮他演了一场戏罢了。

说谎，这个无法看清真面目的欺诈师，又想要隐瞒什么吗？

我自嘲地笑了起来，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为什么我会有种心痛欲裂的错觉？回想起毫不犹豫替他挡刀的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的我，究竟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打赌信长不会贸然杀死人质？

不，我很清楚，那半秒钟的时间根本不够自己推断这些。

卡加……

西索有些破碎的呢喃从上面传来，他像在那个黑暗地下室里一样，用下巴抵着我头顶，双手将我紧紧压在怀中。

非常无礼而又冒犯的动作，但是，我却并不讨厌。相反，从头顶传来的暖意像电流般触入心脏，奇迹地抚平了心口疼痛，在我灵魂深处勾起一圈涟漪。

不要乱想，好吗？卡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到你……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誓言般郑重地说道，微微颤抖的身体诉说着莫名的恐惧。

恐惧？天不怕地不怕的西索，又在恐惧些什么？

看不见真相的谜团里，有一层砂纸似乎被捅破了。我隐隐约约猜到什么，但是更害怕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测。

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我犹豫地伸出手，慢慢环上他的身体，抱紧。

他猛然颤栗了一下，整个身子僵硬住了。

啊，真是伤脑筋呢。我皱着小脸，把头往他怀里拱了拱。

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我渐渐闭上眼睛，无意识地说出深埋在心底的答案。

呐，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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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像是被什么点燃了，整个身体被一种莫名高昂的情绪填充得快要爆炸！

她说什么？

她刚才说了什么？？？

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儿，想要再次确认一遍答案，却发现她早已抵着自己胸口陷入梦乡。

看着这张小脸，西索的心疯狂地雀跃着，这个人，就是这个梦寐以求的她，亲口说喜欢他？

如果这是一场梦，希望他永远也不要醒来！

他仿佛看着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物，轻轻用手指磨搓着她的小脸。

他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即便是与世人为敌，即便是成魔……

想到这，他突然像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噩梦之角！

金的话语依稀萦绕耳侧：

噩梦之角的生物实验资料，在猎人协会sss级机密档案里也有保存。所有被噩梦之角污染的实验体，都会获得类似邪气的古怪能量，实力可以在发作的瞬间猛增10倍甚至更高。

人体实验吗？

……任何地方都存在光和暗，即便是猎人协会也不例外。总之，有一点毋庸置疑，没有一个实验体能熬过第一次发作，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和杀念。这种古怪的能量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同样来自人体自身的生命力，理由是每个实验体的发作时间和释放的总能量都和他本身具有的实力，以及和噩梦之角的直接接触时间成正比。因此研究人员作出这样一种假设：是不是被污染得越严重，产生的异变越大，而实验体在短时间内透支所有的生命能量后，就会爆炸为一淌血水，无一例外。

你的意识是，我也会死？

理论上是这样，但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能够压制住第一次发作，所以无法找到相关实验数据。只要以后别再使用这种力量，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吧。

只要以后别再使用这种力量？

西索对此嗤之以鼻。

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了解，自从游乐园里那次增长剂的副作用突然发作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对。毕竟从一年前开始，自己就没有再使用这种副作用强烈的药剂，而发作的时间和症状，也一次次淡薄下去。像游乐园那么剧烈的发作，不论是强度还是时间差，都不合常理。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噩梦之角和身体融合时产生的副作用在作祟，因为那种可怕的疼痛，和五天前压制噩梦之角的力量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体内，果然隐藏着名副其实的“怪物”啊。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会守护在她的身边，直到最后一日来临……

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永远也不要让她知道了吧，在他死去后，只要有父亲充念，阿澈就能够继续维持糜稽的身份，这样她也不会因为失去哥哥而伤心。

还有这份畸形的感情，就让它永远埋在心底吧。她值得让更好的人来珍惜，而不是许诺不了未来的……自己。

灼热的双眸透出发自灵魂的痛楚和挣扎，他用力抱着怀里的娇躯，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寸寸撕裂了，痛得他无法呼吸。

原谅我，卡加。

这是他最后的一次放纵。

从今天开始，直到死，他也不会再卸下，只属于疯狂魔术师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