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虎坐在砍柴用的木墩上，望着云雾缭绕的浣熊山，太阳光逐渐的穿透晨雾，自己不尽的思考起来。

细细算来，自己来美国，来到这个美国西部的山中小镇以快两年了。

现在，一家三口人的生活，全靠妻子玉玲在浣熊镇小学当代课老师。前几个月，她成了学校正式的老师。虽然妻子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去干，好好的休息和静养，有她的这份工作一家人饿不死。

可陈川虎知道，这只是妻子安慰和体贴自己罢了。自己能去干些什么？自己40多岁了，在看看自己身上：中国大陆内战的战犯，军统黑名单上的漏网者，曾经的中国将军，自己甚至怀疑或许，现在还是美国国家安全部门上，某项名单上的名字！

前几天，陈川虎去这个山中小镇上又走了走，这个小镇人不多，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600多号人，大都是些从事伐木和修路等一些重活的工人住户，小镇可以说连条象样的大街都没有，很多的住家竟然还有栓马桩！

当初自己被麦瑞克接来这里时，真让人不敢相信！在20世纪的美国，竟还有这么处于闭塞的小镇。

在陈川虎的眼中，美国是钢铁与科技结合而成的巨人，这里应该全都是与自己想像中的一切相对应的。

镇上很多人对自己都无不侧目。甚至，还有些敌意！以为自己是日本人！或者说是印地安人！？和混血人！

“中国人！？可你的辫子呢！？”

“你绝对不是中国人！我可以肯定的说中国人不可能长的这么壮和高！他们只略高于日本人，又没日本人强壮，我知道你其实是混血人对！没关系我也是，你别告诉别人啊！”

“中国人！？你们什么都不吃，只吃米饭和水吗？”

“你是中国人！在这真是太少见了！只有在50多公里外有个中国人，他和印地安人住在一起，我想是个混血人，老婆是印地安人，还有个儿子。真该写进历史！”

“你真的是中国人！？你抽烟吗？你每天吸**吗？？你妻子裹小脚吗？听说这样她们私奔时，你们就能抓住他们！？这真是太可怕了！”

面对这一切，陈川虎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只得不停的解释和回答。直到现在不久，他们才接受了自己是个中国人的说法。

那天他看了看自己能干的工作，陈川虎的样子与其说是找工作，不如说是去视察，杂工－伐木工－筑路工－和警察。

最后他本想以自己的能力和经历找份警察的工作应该不在话下，但去资询时，警长只是很委婉的说：“你很优秀，可年龄太大了。”

自己刚走出警局，就听一个白人警员坏笑着说：“中国佬！等你们的屁股能坐在汽车的前排坐椅上在来！”

陈川虎当时气的差点拔枪毙了他！当他的手摸到腰上时，却没有枪！自己猛然才想起，这里是美国，自己现在只是个落难的，寄人篱下的外国人！而不是自己的军营，**王牌军的少将师长，以是过去的事了。

以前的日子，一切都不可能在有了。

那天晚上，麦瑞克带妹妹来和陈川虎聊天，顺便吃顿中国饭。

麦瑞克兄妹特别爱吃中国饭菜。父母去逝后，麦瑞克和自己的妹妹一起经营杂货店，是浣熊镇唯一的一家杂货店，生意很不错！每回他们吃完饭后，都把钱交给陈川虎，犹太民族的麦瑞克说，按劳取酬，这很正常。

后来得知，按中国人的礼俗客人吃顿饭，还交钱是很不礼貌的。以后他们每回来时，他就拿些饮料，或者给天坤些巧克力糖之类的东西，有时还带上几本小说，绝对够付他们吃的这顿饭。

这天晚上月朗风清，陈川虎一家吃的是肉包子，喝着啤酒和可口可乐汽水，大家谈笑着谈论一些话题。

陈川虎和麦瑞克端着两盘包子，坐到一边开始交谈起来。小妹波丽丝和妻子玉玲还有小天坤一起吃饭。

“一切就像你说的，陈。美军真的参战了。而且战局一边倒。”

“这不稀奇，我但心的是北极熊会不会加进来。”

“你想的可真多啊！”

“这就是将军和中尉之间的差距。”陈川虎笑着喝了口啤酒。“我觉的北极熊不太可能进来，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可他们也许会以志愿军或着，”

“或者武装训练中**队来参战。”

陈川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不大。现在的中**队要是和美军交手跟本不是一个级别。而且，最重要的是美军还有原子弹。”陈川虎说到这里很不情愿。

“战争形式被撤底的改写了啦！什么兵法与战术，什么军事大战略都不存在了，西方以科学技术远远超越了东方人的兵法与谋略。以后这些东西在原子弹面前，只能进书房和博物馆！今后的战争是西方强国和大国们之间的游戏！是科学知识的时代啦！”陈川虎说完，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从你的话语中我感觉你很悲观，陈！”麦瑞克说。

“麦瑞克，我只是说实话，在原子弹的时代，不怕死只能增加对方武器的杀伤力而以。什么时候中国也能造出几万辆的坦克，几千架重型轰炸机，火炮的生产速度和步枪一样快。也能制造出原子弹，不在仰人鼻吸，中国的老百姓可以平安渡日，过富足的生活，我就不会悲观。从北洋到民国，我看不到希望。只看到中国人在折腾！”

麦瑞克望着陈川虎想要说话，陈川虎又说“他们打败了我们，我一点也不奇怪，当我在上海你们把我装上船的时候，我看见那些人强拉一些靠卖香烟鸡蛋给家里人糊口的孩子去当炮灰，我就感觉，现在所谓的**只不过是些合法的盗贼！！穿军服的草寇！！一盘散沙！一群王八蛋！！”陈川虎说着把牙咬的直响！手中的酒瓶也捏紧了！

“就是把在好的枪炮给他们，这样的军队能打仗？！能打胜仗！？你信吗！几万军官能怎么样？就是诸葛亮在世，也无回天之术！”

“谁是诸葛亮？？”

“一位非常杰出的军事家，相当于美国的参联会主席。”

“是这样。”

“你觉的战争会怎么样的结束呢？”麦瑞克吃着包子说。

“这场战争的第一部份以结束了，下面是美军饮马鸭绿江，如果没有原子弹的干扰，他们有可能会在这一带利用地形和夜色打上几仗，给美军制造一些伤亡，然后双方隔江对持下去，这是最好的结局。

“或者，他们以地利和人和的优势。双方在东北一场大战，北极熊隔岸观火，等他们的精锐王牌和主力都消耗完之后，美军造受重创！锋芒以钝时，在来上切一刀！双方可能会把中国东北变成苏美韩的共管区。或者像对待二战时的波兰那样。总之，不会在是中国人的东北。”

“你真这么觉得吗？”

“我太了解北极熊了，他们不想去和美国发生正面冲突，至少现在不行。可他们需要新的战略缓冲区。无论从那个方面讲，远东地区，东北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二十年可能是一个东西对持的岁月。”

麦瑞克点了点头，他感觉陈川虎真是不可思意！他竟可以把军事和政治这么完美的结合！但又不被政治消磨掉军人职责与斗志。

“还有种可能，我是最不想看到的是，那个家伙会趁着这一切进行所谓的反攻！南北进行，使他们两线作战。限入被动。万一他成功了，就是三分天下。不过我看没戏!他丢掉的不是军队和地盘，而是民心军心!另外，精明的美国人还不会为了他，去把几百万的小伙子送到中国大陆去！”

“那你想那方赢？”

“我谁都不想谁赢，我只想中国能是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国，中国人提起自己的名子能骄敖的说我是中国人！”

“你还很恨他。”

“那还能怎么样！我保错了人！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信仰！我不相信中山先生是错的！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坐下来一起重建国家呢，能容日本人占了东三省那么多年！却容不下，”陈川虎说着抬头望着月亮。

信仰，陈川虎当年就是为了这两个字进入了黄埔军校！希望自己有了份报效国家之力，同时，这两个字也是现在他内心最后一块的支撑，为自己，也是为大哥。不然，大哥的死算什么？自己从小骑在他的肩上，把他当马骑，大哥说川虎是当将军的料，是咱陈家光宗耀祖的儿孙！可结果，两军交恶！一场肉搏，当自己和以为早以战死的大哥见面时，大哥还没来的及叫自己一声，人头以飞了出去。

“还记得晓飞吗？他跟我说，当他的飞机像日军的飞机一样扫射他们的补给线，运输队时，超低空飞行的他，发现很多都是由老人和妇女孩子组成的！没有美式大卡车，和火车！他们连顶钢盔都没有！”陈川虎哭了！

“晓飞来看我时还说，陈大哥！自己这辈子算是造孽！八年抗战，日本人我们才炸死几个？在云南修飞机场时，一个孩的父亲被大石碾给压死了，尸体都还没埋，拿破席子盖着，他孩子也就才12－3岁，接着砸石头！拉石碾！说家里人都给日本飞机炸死了！就等着你们开飞机去炸小鬼子，给我们抱仇！可看着自己飞机上的机枪打死的全是些老人孩子！全是中国人！”

“他是为了保护飞机死的？”

“飞机在一次空袭中被打坏了。他本该跳伞但没有。一架飞机，对于中国人来说可以换多少大米！”

“那你那天干吗还要自杀呢。”

“我是中**人！堂堂正正的活！清清白白的死。君让臣死，臣不能不死！真正的军人一身不会保二主！所谓的起义和义士都是政治家的文字游戏！投降日寇是汉奸！投奔他们就是义士！起义！哼！叛徒就是叛徒！从古到今，历史是由胜利者所编写，没听说那个叛徒被后人赞颂，真正的军人就应该为国尽忠！杀敌成仁！荣誉就是忠诚！我是为信仰而死，不是为了他！”说完陈川虎望着麦瑞克

“菲迪斯怎么样了，我还真挺想他，现在还没跟他说声谢谢。”陈川虎说着手指一弹！又开了瓶啤酒！

“他是看不惯你的遭遇。可这一切对‘他’来说又能怎么样！他只要你死而以！这就足够了，他是政治家，你不是。

“我真不明白！陈！而且，他们连你的家人，连小天坤都不放过！”

“你是不会懂的麦瑞克！我们必竟来自两个世界。我大哥是解放军的团长，他能不杀我吗。我对他的忠诚，对他来说这只是苦肉计。瞧瞧我现在，是忠还是奸，是人还是鬼。”

“英国有位学者说过，在19世纪当中国人是种痛苦。”麦瑞克说。

“现在看来还要在延长一个世纪。”说着陈川虎长叹了口气，他是那样的悲凄。

陈川虎想到这里内心难以言表！他的内心看不到一点的光明，不是他消沉颓废，而是自己的所见所遇，让他撤底的寒了心。

抗战胜利后，北极熊在东北大肆抢夺所谓的战利品，美国兵污辱自己的姐妹！中国的军队呢！都在抢地盘！忙着自相残杀！

难道，自己真的要寄人篱下这样活下去吗？想想当初的一腔热血，换来的是自己这么个不伦不类的身份，算了！至少自己和家人还能活着，在清山秀水间渡过残生。

他们谈了很久，最后，麦瑞克对陈天虎说：“我可能也要去以色列。”

“什么？你要走了！离开美国！？”

“是的，陈。”

“去以色列干什么？那正在打仗啊！？”

“你忘了吗？我是犹太人。我没有祖国，你虽然身为一个中国人造受了这么多不幸，你必竟是个中国人。是有国家和根的人。我呢？什么也没有，我只能把美国当成我的祖国，因为我在这里出生，现在我要去为我的祖国战斗去。只是妹妹还小，我放心不下。”

“我什么也不说了！活着回来麦瑞克。”

“谢谢。我想我该走了，今晚聊的真开心啊！替我亲亲小天坤。”

《1985年5月22日，陈川虎在一个早晨去逝。在他葬礼的那天，儿子陈天坤把挂在他卧室内30年的青天白日旗取下叠好，和父亲的遗体一起放入棺木中，埋在了浣熊镇圣托米卡教堂的墓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