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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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鹤汀请张堂昌回了屋子,运笔写了三幅大字,又趁着墨挥毫画了一幅春江独钓图,待晾好了一并用宣纸包好,交给了张堂昌。

“笔力劲道,气魄雄壮,连着那独钓图,都掩饰不住杨先生胸中的壮志豪情!”张堂昌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接过卷轴,放在身边,“我哥哥别的不说什么,识人这一点上,倒是远胜于我!”

“堂昌老板谬赞了!”杨鹤汀放下笔,放入涮桶中摆动着,“所谓书法,工整有余只看挥洒自如,不同人写同样的字,却是非一般的境界。鹤汀不过是深爱此道,说不上什么大家。”

张堂昌也是一笑,坐在一旁四下打量着,这简陋的小屋里,只是书多,其他一应物件都是从简,就连书桌上的文房四宝,都不是什么招牌货色。

“听哥哥说,杨先生出身富贵,却勤俭节约,胸怀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堂昌是俗人,商路上天赋寥寥,只会个舞刀弄枪,琴棋书画无一所长,吃喝玩乐倒是一把好手,不似我那哥哥,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我捡着俗套说,回头我置办几套像样的四宝来,让春福给先生送过来。”

杨鹤汀与张家兄弟也认识不断了,知道他们的秉性,也不好再推辞了,笑着拱手回礼道:“那就先谢了,一套便可!堂昌老板日后要是有需,但讲无妨!”

“杨先生客气了!”

说话间,春福领着两个醉仙楼的伙计提着食盒回来了,春福指挥他们把饭菜端上来,摸了两个包子便出去了。

“春福天性可爱,只可惜在家被堂文兄压制过头了...”

“我那个哥哥,端的是尊冷面佛,我小时候就不喜欢他,没少较量拳脚!”张堂昌伸手请了一下,便动了筷子,先夹起一只包子,用汤勺接了,吸吮起汤汁来。

杨鹤汀平素也是清淡惯了,捡着沾汁羊肉用了两口。

“杨先生...我听说,广州那边...乱了?”

杨鹤汀挑了挑眉头,借着起身倒茶的空,看了看窗外,这才坐下为张堂昌续了些水。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杨鹤汀默默地端起茶盏,先饮了一口,剩下地都撒在了地上。

“都是我同盟会的好儿郎,可惜了...”

张堂昌费劲地吞下了一块火腿上的筋肉,看了杨鹤汀一眼,“这么说,广州那事儿,确实是先生的同志所为了...”

“是...孙逸仙坚持在南方寻找机会,以图割据江南,划江而治!”杨鹤汀长叹了一口气,“可是广州将军刚刚被行刺,广州防务正是严阵以待的时候,这时候起事,成功性屈指可数...”

“你们这些党人的意见,也不尽一致啊...”张堂昌满不在乎地撕下一只鸡翅膀,用手去起骨头来,“不过这么闹下去,虽说可惜了那些卿卿性命,倒也让整个大清都风声鹤唳了,这么弄下去,朝廷必然往南方增兵,那么...汉口那边...是不是...”

杨鹤汀却是虚虚地抬了抬手,“武汉三镇易攻难守,绝非上佳选择...何况如今的党人大多聚集在南方,孙逸仙远在海外筹款未归,此事,不提也罢!”

张堂昌也是一笑,“以我对用兵之法的见解,越是大家都觉得不行的,越是松懈!金角银边草肚皮,总有人明白这个道理!折腾到现在,未听闻你们有过据城摇旗呐喊的,只听得一日过去,便是朝廷的大捷!如何让摇摆不定的人信服呢?”

杨鹤汀抿了抿嘴,莫不言声地拿起筷子,悬在几道菜上,却是痴痴落不下筷子。

“杨先生...我每去一处新酒楼,便先看旁桌的菜式,哪道菜最先见底,此必为招牌!逛窑子也是一样,约不着的,最是温润如玉!如今的朝廷,也知道你们要在南方闹事,恕我直言,你口中的这个孙逸仙,是不是拿着逛窑子的态度来举事啊?当红的头牌,那可得下血本才行啊!”

杨鹤汀却是失语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堂昌也是陪着笑了笑,“听说,朝廷还弄了个什么内阁?堂昌孤陋寡闻了,先生给我讲讲?”

“内阁制,尊宪法,这都是洋人玩剩下的治国之法,英吉利以此法纵横天下已百年了,清廷现在才现学现卖,晚了,也学偏了!”杨鹤汀苦笑了一下,放下筷子,“内阁,实为天下精英之士为国一展抱负的地方,却被清廷搞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内阁中,皇族成员竟占了八成,愚弄天下,贻笑大方!”

“那铁路收归国有是怎么回事?”

“铁路本是官办,民营,国库空虚,引民资拓民生,倒也无妨,可如今一朝收回,必然要致使民生大怨,那些投了钱的,不只是富商大贾,也有攒了一辈子棺材本的小民,这招一出,朝廷...怕是难以圆场了!”

张堂昌品了品杨鹤汀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擦了擦手,“这事儿,牵扯广么?”

“南到两广,北达关外,西至川,东临海,铁路所到之处,必然尽受牵连!”

张堂昌抬头看了杨鹤汀一眼,“杨先生,说句不恭的话,这下子真闹起来,可比你们强多了!”

“怎讲?”

“你们起事,讲的是口号,主义,信仰!可如今这天下要真闹起来,就俩字,不满!”

“天下不满清廷久矣!”

“那是停在嘴上的!这是骨子里由衷而发的!”张堂昌默默地摇了摇头,“自己做和看别人做,可是两码事!对,百姓对朝廷早就怨声哀道了,可一样有钱赚,有饭吃,那就有人乐于混吃等死,比如...我们这些商人,士农工商,如今农未必无地可种,工也未必无工可做,商呢?商人最看重的是钱,盘剥是一回事,割韭菜可就是另一回事,农民造反,扛锄头,工人造反拎锤子,商人要是作乱,撒的可就是真金白银!打仗,靠的可就是钱!你那个什么孙逸仙,还要海外筹款...若是朝廷在这个铁路上栽了跟头,只怕天下的金银可就都推送到他面前了...”

杨鹤汀恍惚了一下,这张堂昌来,倒是请教?还是说教?

张堂昌却是丝毫未察觉一样,摸着下巴嘀咕起来,“杨先生,对于我们商人来说,一旦天下大乱了,面临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杨鹤汀寻思了一下,默默地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钞来,“第一个麻烦,就是这龙头票了,朝局不稳,政权更迭,这玩意儿,就跟废纸没什么区别了!”

张堂昌瞧着杨鹤汀手中的龙头票,默默地从怀中也拿出几张来,默默地嘀咕道:“那...还得用银子?”

张堂昌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杨鹤汀,“杨先生,来的时候我一直就有预感,风雨欲来啊!杨先生,天下间想要倾覆朝局独树一帜的,可不只是先生你一家...”

杨鹤汀默默地点了点头,窗外,喧闹渐渐偃旗息鼓了,不知哪里来的蛙鸣响彻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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