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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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张堂文彻夜未眠。

一旁的张柳氏虽说不知这主子到底是在忧心什么,也不想着细问,披着外衫起了床,吩咐丫鬟泡了杯参茶端过来给他养养神儿。

张堂文合衣坐在被窝里,靠在床头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的参茶。

“老爷,四更天了,再不睡,天可就亮了...”

“唔...你睡吧...我睡不着!”

张柳氏坐在床边,轻轻地揉搓着张堂文的腿,“我知道你心烦,今日张富财那个小人在前面那么一闹腾,虽说街坊邻居都没说你什么,可毕竟整个东裕街上都不出张家户檐,赊旗镇上十万百姓,悠悠众口,总归会有人信以为真的。”

“我烦的不是这个...”

“那烦的什么?党家事儿么?今儿个党家几个掌柜都托人送过信儿来了,说党松涛接了生意,就找着借口让高家派人跟着监管了进出开支,听说账房那边,也是从高家借了几个好账头,这显然是在预备着把原本的掌柜都撤换掉了。”

“党家的事儿,咱管不着了,眼下这情形,也没法儿再管了。党老爷子甩给我的,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做好做坏都是落不是!趁着党松涛这一闹,还了他,我也清闲点!就是...对不住党老爷子了!”

“党松涛那个败家子,若是凡事自理,依着党家的根基,好赖也能再撑上一段日子。可是高德宽...恐怕就没老爷你那么干净了,日子久了,党松涛迟早能明白的...”

“一月一核账,三月一交付,我接手的小半年,账目都在党二爷那儿存着呢,到时候党松涛看看账目,只要不是个傻子,也能明白到底谁才是用心人!”张堂文冷冷地叹了口气,赶紧喝了一口参茶暖了暖心。

张柳氏听了也是一声叹息,轻声附和道:“就是不知道党二爷怎么样了,一声不吭的举家消失了,说是回乡守祠堂,什么家什都不带,人就凭空消失了,莫不是遭了什么不测吧!”

这才恰恰说中了张堂文的心事。

张堂文轻声把今日张富财的话重复了一遍,小声嘀咕道:“虽说明眼人都知道,这官司,只要把党二爷找到,当面对质,所有瞎扯淡的事都瞒不住,可恰恰是这样,我是真的怕了,我真怕姓高的下狠手!党二爷跟了党老爷子一辈子,难道临到头了还要被连累着不得善终么?”

张柳氏听了张富财的话,愈发坐实了他如今就是高德宽的一把枪,也是感慨万千,“本想着,张富财不过是记恨你那日当众数落了他。没料到,他对张家的怨念竟然如此之深!今日这一闹,怕是再难回头了!”

“哼!回头?哪怕他跪在我面前磕头认罪,我要不打断他的腿,撕烂他的嘴,我都对不住张家的列祖列宗!得亏他还姓张,算起来还是我张家一脉的旁支,真是...辱没了祖宗!”

张柳氏轻叹着捏了捏张堂文的腿,“行啦...你也消消气,被小人气着了,犯不着。赌气的时候,想想老三,想想张圭泗,这都是好样的...”

“再是好样的,也不是我张家门里人...你说,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怎么就没出过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性子比我还急,脾气比我还大!怎么就没听说哪个下人敢卖主求荣!”

张柳氏也是一笑,“说真的,你比老爷子心更善,待人也更宽!我跟婆婆当年还私下议论过,老爷子那可是人不可貌相的主儿,收拾起人来,可比你狠得多!可能...就是这股子狠劲儿,让下人们不敢造次吧!”

张堂文却是失声一笑,忍不住抚了抚光溜溜的脑门,“也只能如此了,小时候看老爷子教训下人,把我都吓得尿裤子!相比之下,我对下人,对儿子,要手软的多了!”

“你呀!你对下人是好,因为你总觉得人都不容易,便是犯了错,你能容也都当瞧不见了,所以像张富财这样的小人才敢以身试法,谁能没个侥幸心理呢!话说回来,他动了粮行上的银子,你不也是本打算揉揉咽了么?若不是碰到了灶房那出儿,兴许你还就饶过他了!”

说到这儿,张堂文更是自嘲地笑了起来,“是啦...若是在老爷子手下,敢动柜上的银子,拉出来打板子,罚到庄子上种地都是小事!指不定...还让人直接绑了扔河里呢!”

“啥?老爷子还干这事儿?”

张堂文瞅了张柳氏一眼,“那还有假,我小时候,亲眼瞧见老爷子绑了驼行的把头拉出去到赵河边,回来的时候手上只有一截绳子,说是绑了大青石沉塘了!”

“去!又骗我!”张柳氏忍不住掐了张堂文一把,“沉塘那是对不守妇道的女人用的,老爷子虽是严厉些,骨子里却也是善人,三生肉(佛教名词,小乘佛法允许教徒吃的肉,也称作“三净肉”)都不吃的人!”

张堂文吃痛,亲昵地一把抱住张柳氏,贴着耳边嘀咕道:“没骗你...只不过那时候张家还是老太爷当家做主的,我爹不过是依命行事而已,那个驼行的把头与外人私通,把咱家走货的日程报给了外人,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伙同杆子,全给劫了!后来这把头也给杆子卖了,因为杆子也瞧不起这种吃里扒外的败类!”

张柳氏耳朵眼儿被张堂文吹得一阵阵酥麻,听着张堂文讲完,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个感觉,咱院子里,也有人往外透消息!”

张堂文顿时一愣,刚撩拨起来的亲热劲儿也立时没了,他缓缓放开张柳氏,轻声问道:“为何这般想法?”

“党二爷回来,除了咱家人知道,外人,特别是高德宽和党松涛,他们怎得也会立马知道了?党二爷是先到的咱家,若不是咱家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怎会赶的那般巧,刚好在天明前把党二爷弄走了?党二爷走的时候就已经二更天了,到天亮堂昌派人去瞧,人就没了!哪里有这么巧合的?”

张堂文抿了抿嘴,张柳氏继续说道:“虽说眼下谁都知道,你想自证清白,非得寻到党二爷不可!可今天张富财那话,就跟他知道堂昌已经去了一样,你想,若是堂昌在,他张富财有几个胆子,敢到咱家柜上闹腾?”

张堂文顿时一愣,张柳氏这话,却像是敲了警钟一般,让他心中一惊。

是呀,张富财平日见了张堂昌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今儿大白天带了两个人就敢到柜上来,若说他不知道张堂昌不在,谁信啊?

想到这儿,张堂文更是一阵后怕。

张富财说的,“以为寻到党二爷就没事儿了?未必吧!”

这又是几个意思?

难道...高德宽料定了张堂文会去找党二爷回来,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那党二爷...难道已经遭了不测?

还是说,这是高德宽布好的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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