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期盼爱会来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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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保持着沉默,也不惊慌,也不问她为何会在这儿,好像她适应和习惯了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这种淡定和既来之,则安之的思想境界让我倍感好奇,什么叫“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她都表现得相当出色。反而使我觉得有种走错地儿的无措感。

在她平静神态下表现出对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兴趣,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到很多信息,好像在问你怎么了?

其实,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说了一些什么话,为此我感到不安,我很快恢复了理智,我得向身边的这位女士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

“你——醒啦!”

我慌乱的用眼四周扫了一圈说,以适应一下再也熟悉不过的环境,这的确是我的小屋。

她坐直了身子,喃喃的说:“你睡觉时还会说话,真可爱。”

说完居然捂着嘴笑了,目光柔软的笼罩着我,我有些局促,脸一下子就热热的,但我还是辩解道:

“每个人都会说梦话的,这有什么稀奇呀?”

“是啊,我也会说梦话的。”

她说,将目光从我身上撤走,笼罩着窗外的天空,她的目光总有一种强大的感染力,我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她经历的岁月比我厚重吧,是岁月让她有了属于自己的色彩,她有些调皮的说:

“但我从来都不会喊出来的,可你喊的特别响。”

我说不说梦话,还不敢确定,我还从没自己听见过,但今天确实证实了我是说梦话的,这是强烈而压抑的情感对某种未知的,或者已失去东西的一种潜意识呼唤,它来自心灵,是朴真的,美好的。

听了她的话,我更愧疚了,决定转移话题,不让这种“美好的呼唤”再尴尬了,所以我就问她:

“你昨夜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她脸色立马变得灰暗苍白,仿佛她的天空一下从晴朗转成阴雨漠漠了。我以为她不会让话题进行下去,但她坦白的让人无法接受新一波的尴尬场面。

“被男人玩了,心情能好么?”

她满不在乎,肆无忌惮的说。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说了句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触摸她的伤心事,此刻我善意的询问就是对她新一轮的伤害;她却平静的反常,脸色也消失了方才的苍白灰暗,好像惊吓的人渐渐恢复了理智的心态。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本来很正常。”她说:“男人和女人不就那么一点破事儿嘛!你玩我,我玩你,等都玩累了,也就结束了,这就是男女关系。”

我小心翼翼的理解着她的话,小心翼翼的提了一个问题,至少我已认为它是一个很幼稚的问题。

“难道在你心里就没爱情这回事儿吗?”

她笑了,是冷笑,目光重新笼罩住我,似乎要将我从头到脚剥个精光,她想看看从这个年轻家伙的嘴里吐出爱情俩字的人是什么模样的,真好笑,世间居然还有爱情?

“爱情?”她说,有些神经质双手撸了撸头发,让头发都像瀑布一样流去,继续望着我:“你认为有这个东西吗?”

言外之意:压根不存在这一号概念。

我茫然的看着她,好半天才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本来我要点头的,将自己的立场和观点摆出来,并且刚正不阿的表现出我对爱的信仰,但小琪的离去,让我没一点把握,我感觉正抱起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会不会砸了自己的脚?不过,我反应敏捷,又放下了这块石头。心中涌过一丝纤细的悲伤,将我的心灵击穿。

“我还以为世间真有相信爱情的男人呢?”

她冷冷冰冰的说,目光掠过一丝失落,似乎刚刚燃烧的希望之火被不经意的大雨浇灭。

“我晓不得到底有没有,但我相信它一定存在。”我说,还是不想就此绝望。

“你多大了?”她问,恢复了女人常有的文静。

“二十一。”

“天呐!”她咯咯笑着说:“怪不得还提出爱情两个字呢?原来还是一个天真无邪清纯可爱的小——孩——子哦。”

她笑的很歇斯底里,像个孩子那般流露她的情绪,可她如此反常的情绪更说明了她内心深处有见不得阳光的悲伤。

阳光突然像旅行者归家一样透窗进来照在她略显苍白疲倦的脸上,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同样拥有着少女时期美满的梦想和爱情,然而是谁让她从美好的梦中破灭,看到了现实的残酷,认为男人和女人只是性与金钱的关系,心灵的扭曲和摧残,使现实和梦想两极分化,无法实现自我的和谐统一。

“虽然我小,可我喜怒哀乐一样不缺呀。”

我看着阳光在她脸上跳跃,心情受到感染,话多了起来。

“告诉你,我二十九了,我经历的人情世故是你这个年纪还无法理解的,更有些事就算你活到了我这个岁数你也并不一定会理解。”

她眼里饱含着悲伤的泪珠儿,盈盈脉脉,在寻找着决堤口。

在后来的谈话中我知道了她叫陈瑞雪,陕西榆林人,二十三岁便来到甘肃这边打工,不久认识了一个叫李丰的男人,两人相见恨晚,不到三个月的爱情中,共结连理,比翼双飞了。

那时她长得清秀灵丽,端庄大方,让李丰着了迷;婚后他们也经历了一段美好的家庭生活,然而只维持了短短两年,就在他们迫切需要爱情的结晶时,迟迟不见她怀孕的迹象,医院一查才知道,她得了一种无法孕育的疾病,需要观察和治疗,就算手术做了也并不一定会痊愈,就这样,接受住院治疗的一个礼拜后,那个深爱她,答应陪她一生一世的丈夫突然人间蒸发了。

晴天一个霹雳,她不明白,命运会因此而改写。是啊,以前她多么快乐!拥有着青春赋予她最灿烂的生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一切都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而一个男人深挚的爱情也在命运的利剑下四散溃逃,她除了接受没有任何解决突发状况的办法,这毫无准备的绝望。

她想了一下,之前打工和丈夫给她的一点点存款也不过几千块钱,医院是绝对不能再呆了,她必须赶在坐食山空前离开这里,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避过了医生和护士悄悄的溜走了,她面对着陌生的城市,无路可走,满眼的泪珠在凄凉的夜里诉说着自己的孤独,绝望和仇恨。

她认为美好的世界抛弃了她,她成了一个天不收,地不要的孤魂野鬼了。但她从未想过从这个残酷的世间消失,她要用微小的反抗来报复命运,她是不轻易被击垮的。

由于极度的精神衰弱,她已无法支撑下去了,她一抬眼见到了火车站,她想在火车站将就一晚,至少候车室不收费。在候车室寻了椅子坐下,面对着昏黄的街道,街上行人渐少,偶尔出现几个背着包裹,行色匆匆的旅客,无精打采的向着车站走来。

这时她惨然一笑生活中处处都是奔忙的场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不辞辛劳,也不敢不辛劳,生活就像心脏,时刻跳动着,不敢有丝毫停歇。

陈瑞雪内心平复了许多,每个人都有难以理解的生活吧,也许她的命运还不算太坏,她从医院里看到的,听到的,不敢相信自己能够这么幸运的独立行走在道路上?有多少人渴望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而不可得!在这样残酷的画面前,什么狗屁爱情,天长地久,海誓山盟,婚姻殿堂?在她眼里就是一幕幕蒙着面具的跳梁小丑唱大戏。

面对人生的黑色,陈瑞雪坚强的复活了,一个她并不能理解的自己复活了,仅仅一夜,她拥有了新的思想和生命哲学,开始了她肆无忌惮的生活。她在明珠酒店找了一份工作,由于善于社交,人又大方端庄,很快就博得了老板的赏识,让她担任大堂经理的职务。

她时而柔美之极,时而冷艳绝俗,她在复复杂杂情感意识的夹缝中生存,就像存活在坚硬岩石夹缝中的狗尾巴草。

看着她静静地诉说她的故事时好像她根本不是故事里的主人公,犹如在品一幅她见过的美丽画卷时那么投入,完全忘记了自我和时光的存在。

一个已婚女子,不能生育而被丈夫抛弃,在人生发生重大改变之后依然坚强的选择了重生,是啊,多么鼓动人心的时刻呀!怎能叫人不为之所感动呢?可我多么希望这个故事不是真的,这个世界多美呀!怎么可能会有阳光到达不了的地方呢?

“那后来呢?”我唏嘘不已。

“后来?”她眨了一下眼皮,说:“你指的是什么?”

“难道他就没出现过吗?”

“没有,一直没出现过,我也没找过他。”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说。

“边走边看吧!现在我觉得挺好,一个人,自由!”她舒了一口气,仿佛将以前的所有烦闷和痛苦都散尽了似地。

不知不觉间太阳的温度越来越高,虽是个冬季,但小屋被直线照射,阳光透过偌大的玻璃,小屋里依旧像夏天那样令人气闷;我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她,我心底里生出了一丝怜悯,或许她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的同情,而是对生活的信仰!她给我带来的世界是我这个年龄还无法深刻理解的社会。

她的电话响了,对着电话说些什么,我没有注意去听,我想的最多的是她到底该怎样去面对以后的生活,也许我这种担忧是多余的,她已经有了属于自己新的生活观念了,人怎么活都是活,不是么。

“是公司电话。”她挂了电话说:“问我为什么没来上班。”

“的确,都已经十一点啦。”我说。

“那好,我要走了。”她起身告辞:“有时间请你吃饭,OK?”

她有些狡黠的说,言辞里充满着诚挚与信赖。

“这个可以有”我说:“你感觉怎样,能上班不。”

“好多啦!”她走到桌子旁,拿起昨晚倒的一杯水仰头喝了下去,然后咧开嘴笑笑:“我已经习惯了,昨晚辛亏有你,不然谁知道我的命运会怎样?”

“别谢我,这是应该的。”我说。

“那今晚下班见!”她笑着说:“你别吃东西,我请你。”

她围好围巾,长长的秀发披在肩头,步履轻盈的飘出了门外,从她的身影里我看到了寂寞与孤独,那么悠长,消瘦。

我直送到楼梯口,她回过头来向我笑笑,眨了眨眼,有些悲伤的俏皮的说:“你看我好看么?”

我点了点头,心中酸涩难辨,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我说:“你很好看!”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楼道的拐角处。

陈瑞雪走了,我又跌进现实的苦痛里,一切都没有变,我的世界并没因为重新认识了一个人而有所改变,它依旧枯燥乏味。

我站在楼道口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苍白而模糊,我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烟,默默的靠着门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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