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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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言回到单文淑住处的时候, 钟书谨正坐在那外头的树上晃动着双腿望着单文淑屋子的房门。

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手中还把玩着腰间的那个香囊。

“钟教主,外面风大,怎么不去里头坐着?”

听到林子言的呼唤, 钟书谨便放下了手中的香囊,撑着手边的树干, 稍一借力便轻松的跳了下来。

在林子言面前站定后,她才道:“你母亲在里面,我跟她不熟,加上待在里面没什么用,就出来透透气了。”

闻言, 林子言顿时就凝起了脸,匆匆道了句:“我去看看。”

便急忙进屋了。

钟书谨想了想, 也跟在林子言身后进去了。

“这次真的是多谢顾大夫了,文淑可是我们老爷的心头肉啊, 如今能得顾大夫妙手回春, 实乃我林家之幸呐。”

林母一身华服, 雍容华贵, 坐在屋内的圆桌旁,对着顾卿音笑着客套道:“待明日老爷回府了, 定得要设宴款待顾大夫, 顾大夫到时候可定要赏脸过来哟。”

顾卿音客气的笑了笑。

“夫人无需如此客气,小女子学艺不精,只能替五夫人暂时延了一口气罢了, 称不上妙手回春。实在是担不起您这一声谢。”

林母亲热的拉着单文淑的手,含笑道:“怎会呢,你看文淑这气色不是好多了吗,再过几日,定是能够病愈了。”

单文淑苦涩笑了笑,道:“若真能如此,那实在是妾身之大幸呢。”

猜不出这时候林母来此的意味,单文淑只能与她寰转谈笑着。

林子言就是在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她第一眼,便是落在了单文淑身上。

见单文淑无事,她才松了口气,恭敬地对林母行了个礼。

“母亲。”

看到林子言那关切的眼神,林母轻呵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子言,你这是怕我把文淑吃了吗?怎么这么紧张?”

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僵硬。

林子言垂了垂眸,淡声道:“母亲真是说笑了,孩儿只是怕您来此,会惹父亲不悦罢了。毕竟父亲早就说过了,五姨娘身子不适,需得静养,旁人不得无故来此打扰。若是您在此处,而五姨娘却是不巧的犯病了,那父亲定是会不高兴的。”

“呵,原来是这样啊。”林母放开了单文淑的手,端起面前茶水抿了一口,笑得别有深意:“不过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一回来,不去我的院子里看看我这亲生母亲,而是跑来这里看文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文淑才是你的生母呢。”

此话一出,林子言与单文淑心中俱是一惊。

顾卿音拧了拧眉,也不好在这种时候多说些什么。

倒是皱着眉头站在林子言身后的钟书谨,及时开口说了一句:“卿卿,你不是说五姨娘刚喝了药,得好好休息么?怎么都聊了这么久了,还不让五姨娘进去休息休息啊?要是病发了怎么办!”

送客之意极为明显。

单文淑顺势掩着嘴咳了几声。

顾卿音连忙去诊了诊五姨娘的脉象,翻了翻单文淑的眼皮,似要继续为她诊治了。

如此,林母也不好再多做逗留了,于是便起身告退了。

林子言连忙跟了上去,就连手中提着的花生酥都来不及放下。

“母亲,我送送你。”

两人之间,一路无言,直到将人送回了住处,林子言欲要离开之时,林母才冷声道了句:“子言,莫要让我失望。”

林子言的脚步顿了顿。

“不过是个病秧子而已,我想捏死她,还不容易么?”林母继续道:“不要逼我。”

林子言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林母会这样说,不就是证明了已经看出了她对单文淑的心思了么。

“最近来了几位媒人,都是向你提亲的,原本我还想,让你继续留在府中,为老爷分忧的,于是便替你推了那些人。”林母望着林子言的背影,叹声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可就别怪母亲逼你嫁人了。”

林子言捏紧了拳头,复又松了开来。

“孩儿明白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来,这总兵府,已经是容不下她们了。

不,或许,这容不下的,只有她们的情而已。

可这世上,又有何处是能容得下她们这不伦之情的呢?

再次回到单文淑住处时,林子言已经收起了那些烦乱的思绪,见她们三人有说有笑的坐在那里时,林子言不禁也露出了一抹笑。

有些痛苦与无奈,只要自己知道就够了。

少了林母在此的压力,几人确实轻松了不少。

林子言将手中的花生酥放到了桌上,打开来笑着对钟书谨说:“听卿卿说,你喜欢吃甜,我在街上便顺手买了那老字号的花生酥,你尝尝看,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出买些给你们带在路上吃。”

钟书谨的眸光微亮,卿卿还记得她的口味?

她高兴的捻起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地嚼着。

“嗯,挺好吃的。”吃东西的同时,还不忘问林子言:“对了,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我们如何才能够离开?”

林子言掏出了一块令牌,摆放在桌子上。

“这是从我父亲书房中偷来的。”林子言淡声道:“此令可在夜里打开城门,传出紧急军令。”

闻言,一旁的单文淑拧着眉头说了句:“子言,虚传军令,可是大罪!”

“无碍的。”林子言偷偷在桌下拉住了单文淑的手,轻抚着安慰道:“正好我也有些消息要传给父亲,挑在夜里派人出城,倒也算不上什么大罪。”

随后,林子言便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几人。

钟书谨与顾卿音讨论了一下,觉得林子言所说的法子的确可行,无需硬战便能出城,于是钟书谨连忙感激的道了句:“子言,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

“先别谢的太早,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看着钟书谨唇上那道伤痕,林子言便不难猜出这两人昨夜的经历,不禁对着顾卿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不过顾卿音倒是不在意好友这样的打趣目光,她旁若无人的细细擦拭着着钟书谨嘴角残留的碎屑,笑着道了句:“慢些吃,你看都沾成这样了。”

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钟书谨都能被逗弄的脸红而赤,心跳加速。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两人这个样子,就连一旁的单文淑,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忽得,她倒是有些羡慕起她们这些江湖中人的随性了。

能够随心所欲,不在乎他人目光的,实在是太令人艳羡了。

单文淑垂了垂眸,相比那两人的亲密,她与林子言,却是只能在这桌底下暗暗勾着手。

想来,她们也只能在这暗处里,过上不见天日的偷窃似的行径了。

“钟教主。”看出单文淑眼中的羡慕后,林子言的心中不禁有个大胆的想法:“我听说,你们血炎教,专收为世所不容之人?”

“专收为世所不容之人?”钟书谨愣了愣,继而大笑道:“哪有这种说法啊!来投靠我教的人,大多虽是被这江湖逼得走头无路之人,但我教收人,也是要挑人收的,并不是来的人我们就要收的。”

想起了之前那位林夫人话里话外的刺意,钟书谨似乎有些明白了林子言问这话的意思,笑着打趣了一句:“怎么,林三小姐,这是想来投靠我这血炎教了?”

林子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不知教主是如何收人的?可有什么标准?”

闻言,顾卿音已经凝起了笑容。

而单文淑却是沉下了脸。

气氛不大对劲,钟书谨连忙扔下了那花生酥,偷偷瞥了眼顾卿音的脸色,尴尬的答了句:“嗯…其实,只要能登上我们血炎教,再过了每任教主眼的人,便能入血炎教了。”

这样的标准,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血炎教之外,危机重重,能顺利登上血炎教的,实力定是不容小觑的。

所以,这意思便是,血炎教不收无用之人。

闻言,林子言继续认真问道:“那不知在下可能过得了教主的眼?”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几人都能猜出林子言的意思了。

钟书谨还没来得及答话,单文淑便已低声喝了句:“林子言!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见状,顾卿音便识趣的拖着钟书谨离开了。

“淑儿,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可好?”那两人离开后,林子言连忙追上前拥住怒然起身的单文淑,认真道:“我们走吧,好吗?继续留在这里,你我都不开心,为何不趁着这仅有的时光,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呢?以你的才情,实在不该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啊!天地之大,怎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趁此机会,我们跟她们一起走吧,好吗?”

单文淑的病,重在心病。

若是两人能一同离了这总兵府,加上有顾卿音陪同,身子定会比以前来的要好。

然而,单文淑却是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老爷对你的期望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

“嘘。”单文淑还未说完,林子言便已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嘴了:“傻瓜,为功为名为利,得到的无非是那些身外之物罢了,到头来,我还是逃不过要嫁人的命啊。淑儿,如今母亲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若不离开,难道你想要我们留在这里,看着我被逼着嫁人吗?”

听到这话,单文淑不禁怔了怔。

“我知道,你定是不想的。”趁着单文淑怔忪之际,林子言轻柔的将单文淑揽进了怀中,温声道:“我们走吧,我不想日后会有什么遗憾了。就算能陪伴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也不想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带着遗憾了却此生。”

林子言想要离开这总兵府的心思,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单文淑想要离开这总兵府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单文淑紧紧揪着林子言腰间的衣衫。

若是让她看着林子言嫁与他人,那她定是生不如死的。

可她又怎能因为自己的这点自私,就这样让林子言跟着她背井离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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