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医院康复治疗了一段时间，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肌肉有些萎缩了，不过她意志坚定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康复锻炼现在已经可以拄着拐走路了，医生说再锻炼一阵子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了，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她父母前两天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准备回家过个好年，乐儿打算身体机能恢复到正常水平后去山村支教。”叶瑀说完乐儿的近况后，他又向姚梦蕾问道：“雷叔在S市怎么样了，我看他现在在朋友圈经常发他和姚阿姨拍的照片，那看阿姨的眼神洋溢的浓烈爱意，一点也不亚于年轻人的爱情。”

自从在楚州市和女儿转危为安，再一次经历生死的雷爱国仿佛放下了二十多年的包袱，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也是去年七月他卖掉了在Y市的一居室，拿着钱，一个人带着一只猫、一条狗，踏上了去往S市的列车，在女儿姚梦蕾和老友马海文的助力下，雷爱国又一次对前妻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两个人虽离婚二十多年，可当初选择分开是迫于无奈，实际上这些年里，彼此间还保留着那份夫妻情，雷爱国的追求攻势很快就有了良好的成果，在去年中秋节俩人就去民政局复婚了。

姚梦蕾提到爸爸妈妈，眼里散发着柔情的眸光说“他俩就是两个老顽童，老两口每天去小餐馆照看照看，然后就是手牵着手去广场跳跳舞，去海边吹吹风好不惬意。”

姚梦蕾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她笑颜如花道：“这两天我爸提出要跟我妈拍婚纱写真，还要过完年去蜜月旅行，你能想到么，我爸一个内向古板情商堪忧的人居然能说出蜜月旅行。”

叶瑀听见姚梦蕾的话，顿感惊奇，他可从来没想过雷叔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铁汉柔情啊，想不到雷叔还挺浪漫的吗，看来不是他没有情商，而是他的情商分对谁用，对姚阿姨他可是不遗余力。”

“他俩在家可腻歪了，就像是新婚小夫妻一样一天天的当我的面秀恩爱撒狗粮，那甜蜜劲儿看得我都想谈情说爱了。”姚梦蕾意味深长的对叶瑀说到，尤其是当她说到谈情说爱四个字时，目光凝望着着叶瑀的双眸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那挺好，那挺好”叶瑀讪讪一笑不走心的说道，紧接着他摸了摸鼻子把头望向窗外，方才他从姚梦蕾的眼中好像读到什么，那是能触及自己心灵的东西，可他不敢做出回应他怕自己会错意，也怕两个人造成尴尬的误会。

叶瑀不会注意到，当他望向窗外时，姚梦蕾的脸色闪过一丝失落和不愉快。

一刹那时间和空间好像凝固了一般，两个人没有说话一下子陷入路一种默契的沉静中，姚梦蕾抿着嘴唇目光从叶瑀身上挪开望向和对方视线相反的方向，与此同时叶瑀听见了姚梦蕾的一声轻叹，那叹息声应该源于他自己的吧。

大约一分钟后，叶瑀和姚梦蕾目光又一次交接在一起，并异口同声的说。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那你先说吧。”姚梦蕾对叶瑀说道。

叶瑀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了，你先问。”

姚梦蕾也不推托她一改刚才的笑颜正色道：“那好，叶瑀你知道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不会绕弯子，其实有一个疑问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曼陀罗组织内讧我和你还有爸爸会活着，要知道我们的生死对于他们内讧没有任何影响，弗朗西斯要把我和爸爸放了免不了浪费时间精力，还有弗朗西斯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迪亚斯，却把安德鲁完完整整活生生的交给我，我这些日子回想起来这些，总觉得不合乎常理，不对劲，我感觉弗朗西斯这么做是有人授意于他的，这个人是让弗朗西斯故意把安德鲁交给我，因为这个人知道安德鲁对我而言意义不同，我只有亲手抓到安德鲁才能将心里那个压抑许久的事情彻底释放出来。”

“嗯，所以你怀疑那个人就是我对么？”

叶瑀注意到姚梦蕾话语已经很委婉了，但她的言词中授意弗朗西斯的人很明显在暗指自己。

姚梦蕾见叶瑀直言不讳的说出她话中含义索性坦然的点头承认：“对，我知道这么听来有些伤你的心，你为了救我，一个人去楚州市见迪亚斯，我不应该这么怀疑你，可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刑警，事实只要有疑点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要弄清楚，我没有证据证明我的猜想是对是错，但是如果把这个神秘人假设成你，那整件事看起来就通顺多了，只有你知道我加入特察队的真正目的，也只有你在那个环境下有可能和弗朗西斯说上话，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拿什么和弗朗西斯做筹码，让他能放了我和我爸爸，还能让他拱手奉上自己组织的同伴。”姚梦蕾神色又纠结又歉疚地对叶瑀说着，当她说完，却见叶瑀回以她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遭人质疑的气愤，反而嘴角上扬目光依然温润的注视着她，嘴唇翕动缓缓说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的答案就在这个故事里，让我想想从哪开始说起呢，还是从十年前我和乐儿遭遇的燃气爆炸意外说起吧……”

“……火灾是丁广鸿和凯瑟琳临走前放的，而我和迪亚斯分别被转移到火势不会波及的地方，之所以放火为的就是在夜色中冲天的火光和浓烟能够引起几公里外的村民关注，村民报了火警，消防员来了就能把我们带走。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知道和敌人达成交易是不光彩，可我为了能拿下迪亚斯我不后悔。”

叶瑀说到结尾那句话时眼神无比的坚定没有半点悔意，姚梦蕾明白若是时光倒流，叶瑀还是会这么做，她不禁换位思考暗暗自问：“若是我和叶瑀调个个儿，在没有曼陀罗组织内部成员的协助下，我能不能保全自己、叶瑀和爸爸三个人的生命安全，我能不能仅凭一人之力将曼陀罗组织尽数抓获？答案只有一个字，难，太难了，这两个任何一个条件都很难完成，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还有一个

想方设法折磨你无论精神和肉体都毁灭你的迪亚斯像恶狼一样时时刻刻都盯着你……”

叶瑀见姚梦蕾听完了自己的话后，低头蹙眉表情沉默忧虑的样子，估计是她知道曼陀罗组织被毁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内部人员造成的，特察队的队员和敌人联手，这势必会对荣誉看的无比重要的姚梦蕾在内心形成一个无法抹掉的污点。

“你放心，这件事与特察队无关，只是我个人和丁广鸿他们的合作。”

叶瑀见状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令叶瑀意外的是，本来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的姚梦蕾顿时瞪着眼睛怒视自己，一张口就充满了火药味。

“你这话什么意思，特察队虽然解散了，但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姚梦蕾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有福大家一起享，有事就避之不及的人？”

叶瑀见状连连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觉得最后毁掉曼陀罗组织的办法不是那么正大光明，有损特察队的形象，咱们共事这么久了我知道你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你这句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我姚梦蕾的的确确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姚梦蕾双臂环抱于胸前，右手对着叶瑀，大拇指和食指无实物捏起，只有一条细微可见的缝隙在两指之间。紧接着她把手落在左臂上话锋来了个急转弯又说：“不过我又不是迂腐古板的人，办案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只要别太踩过界都是允许的，我以前查案子还在犯罪团伙里发展线人呢。”

“这么说你并不在意我和丁广鸿联手？”叶瑀才明白是自己误会姚梦蕾了。

“当然了，特察队成立的主要任务就是毁掉曼陀罗组织，现在曼陀罗组织的安德鲁和迪亚斯关进监狱这辈子也出不来了，另外两个人想必也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吧，曼陀罗组织的犯罪生命就此终结，这不和我们的目的一致了么？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又何必去在乎。”姚梦蕾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应叶瑀。

姚梦蕾的一番话让叶瑀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了，他当即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这么认为 ，我就放心了。”

可姚梦蕾跟叶瑀截然相反，她脸色依然冷冰冰的对后者说道：“好什么好，咱俩的事还没完呢！你误解我是个贪慕虚荣的人。”

“我……我没有……我真没有。”叶瑀恍惚间感觉自己就像个心虚的犯人，向来从容不迫的他竟然结结巴巴的撒起谎来。

姚梦蕾指着叶瑀冷笑道：“你看你，眼神躲躲闪闪说话磕磕巴巴，明摆着是被我猜对心思了。”

叶瑀哭笑不得的承认道：“好吧好吧，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应该误解你，是我以小人之心揣度君子之意。”

“少咬文嚼字的，知道错了就好。”看着叶瑀高举白旗，姚梦蕾冰冷的面容骤然间阳光灿烂，她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叶瑀说道：“错了要有错了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