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奎这“歹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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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厅里气氛庄严,台上有国徽、红旗,还有“秉公执法,一切为民”八个闪光的大字,一字儿码开的领导面前,摆着鲜花,水果,还有矿泉水。那矿泉水老奎喝过,是在一次上访中,讲了半天的话,诉了半天的冤,口实在干得不行,法院一个年轻的女孩悄悄给他的。老奎自此记住了那女孩,记住了那清冽冽甜润润比山泉还要润心的矿泉水。主席台一角,东城区法院院长左旗威正在慷慨陈词,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法律的威严。老奎望了左旗威一眼,这脸他真是太熟悉,多少次梦里,他被这张脸惊醒。又有多少次,他对着这张脸,近乎泣不成声。现在好了,他再也不用对这张脸低声下气,他要让这张脸明白,他老奎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到豁命时,一样敢豁命。对,豁命!老奎这么想着,毫不畏惧地就进了会议厅。

要说这一天也是怪,老奎突然闯进会场,居然没一个人发现。如果这时候有人阻止,老奎兴许也会停下来。可没人阻止,人们注意力太集中了,目光都盯在主席台上。门口那个小法官倒是看见了他,但也只是那么看了一眼,便又把目光挪开了。老奎再次紧了紧裤腰带,开始往主席台前走,这个过程相当艰难,也相当漫长,虽说只有短短几分钟,可老奎几乎是用走完一生的力气去走的。好在,这个过程还是没人阻止他,人们对他的冒然闯进视而不见,居然拿他当空气一样不在乎。这样,老奎的步子就变得从容了,真是从容。要不是他在往左旗威面前去时不慎碰翻了一只暖水瓶,怕是左旗威都发现不了他。

左旗威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瞪住老奎:“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问问你,你说的话算不算数?”这话老奎昨儿夜就想好了,今儿路上又念叨了好几遍,所以这阵儿说出,就显得非常流畅。不只话说得流畅,老奎还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瞪住左旗威。

台上一阵骚动,谁都没想到,河阳最顽固的上访对象,会在这时候闯进会议大厅。主持人想呵斥什么,被旁边的领导挡住了,大家唰地把目光聚在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农民身上。

台下似乎比台上镇定一些,不过还是有人发出了惊呼:“天呀,他真给来了!”

“我说过的啥话,啊,啥话?”刚才讲话还很流利很有底气的左旗威突然就乱了方寸,目光下意识地就往主席台中央望过来。

主席台正中就座的陈木船唰地黑下脸,这个场面实在太煞风景,但是一时三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然而至的场面。

“啥话?我儿子的命,到底赔不赔?!”老奎的声音陡地高起来。

“老奎你别胡闹,今天我们开会,明天你再来。”

“明天?姓左的,从我儿子死了到今,你说了多少个明天?啊!”这话是老奎临场发挥的,明天这个词,对他真是太敏感。

“老奎你别不讲理,让你回你就回,这是会议厅,不是你乱来的地方。”左旗威努力镇定住自己,这种场合,他不能不镇定。他朝台下瞅了一眼:“苏主任,把他带到值班室去!”

那个叫苏主任的也是一脸惊吓,听见院长点他的名,有点难受地站了起来,想上台,又像是害怕什么,步子犹豫着。这时候一直冷着脸的陈木船发话了:“成什么体统,堂堂一级法院,居然谁想进就给进来了。给我把他带回去,继续开会!”

“回去,你说回去就回去?”老奎突地掉转目光,盯住陈木船。

陈木船被激怒了,这是堂堂的法院,庄严神圣的地方,岂容一个农民撒野!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给我把他押下去!”

市长周一粲刚要阻止,陈木船已把话喊了出来,周一粲暗自说了声不好,紧张地就朝老奎望。

一听陈木船发了怒,就有人先苏主任走上来,想拉老奎出去。这时候意外发生了,老奎忽地拉开衣襟:“谁也别碰我,今儿个老汉要是讨不到说法,不活了!”

周一粲吃惊地发现,老奎身上竟捆绑着东西!情急中她冲台下喊了一声:“都别乱,听指挥!”

会场唰地静下来,极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陡然间变得阴森。人们从周一粲和陈木船脸上,看到一股子怕,这怕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实实从内心里冒出来的。特别是陈木船,已在使劲颤抖了。拉开衣襟的老奎正好面对着陈木船,老奎身上绑什么东西,陈木船看得最清。

“炸......炸药。”陈木船惊慌至极地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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