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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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绝不比边界安宁,这里同样是个战场,还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皇上突然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而他一直没有立下太子,更让这场战争更加惨烈。锏和绫罗的回归让这场夺位之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各个皇子也突然发现这个刚刚册封的陵王,竟突然从待罪之身摇身变成最有实力的竞争者。丁罗的支持,绫罗的保障,整个昭国的兵权可以说有大部握在他手中。

锏回到府中热茶还没喝上一口,就有人来通报,说是礼部侍郎户部侍郎来拜访,这些墙头草,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结党营私。

“不见不见!”锏烦躁的挥手,推着绫罗就要从后门出去。

刚刚听说,七皇子铓要被派去出使东海,想为昭国赢取同盟。即使锏什么也不懂,也知道这个时候离开昭国,绝对是那些皇子有意安排,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所以他急切的想知道,七哥到底答应了没有。

“怎么可能呢?”铓坐在椅子上,细细的为他们斟茶,举手投足间仍是风清云淡,“父皇病重,你都从战场赶回随侍床前,我就更不能远离了。”

“所以……”锏的心有些放下,他就是怕这个什么都不争的七哥被别人利用。

“已经商议另派他人去了。希望你我孝心能感动上天,保父皇龙体安康,至少别在这多事之秋给昭国雪上加霜。”

“可是,”锏声音沉重,“听太医说父皇身体一直不好,这次突然犯病,还昏迷不醒,恐怕……”

“人命随天,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做好份内的事。”一旁的绫罗插嘴道。

铓看看她,问道,“弟妹,前线战事是否吃紧?”

这样一片肃杀气氛,着实让每个人都不得不沉重,“这要看南将军的了。”看狼军的阵势,是要在黎城与之决战。

“如果,我是说如果,”锏低头说,“一旦昭国不保,七哥打算如何?”

这句话是禁忌,却还是问出口,两军对垒,不知谁输谁赢,本不应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只是……

“哎,”铓突然站起来,绕到桌前负手而立,“昭国都已经没了,还要楚王铓做什么?”

声音幽幽飘来,让两人陷入沉思。那昭国没了,还要陵王锏吗?他没想过,是不敢想。

出了楚王府,绫罗和锏两人各怀心思,绫罗有一个疑问一直徘徊,只是一时忘记,今天想起,便正好问问。

“你好像和怛玮公子特别亲近?”锏归来后,几个哥哥姐姐都没有接触,唯独这个楚王例外,她想起第一次见面后她没有问完的话。

身后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答道,“其实这是一个秘密,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死了,本该永远埋藏的,可是,我不想骗你。”

从楚王府到陵王府很近,锏放慢脚步,也许这个故事很长。

“他和我是亲兄弟,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话一出,就已经惊了四方,看着绫罗惊讶的回头,解释道,“其实皇后不能生育,母亲的第一个孩子便偷偷过继给了皇后,这是件不能宣扬的事,母亲心痛却无奈,一次偷偷抱着七哥哭诉的时候才被我知道,这是我们两兄弟心照不宣的秘密,所以感情才非同一般。”

原来如此,绫罗想着铓的面貌,这一说,只是觉得两人更像了。听着锏絮絮叨叨的说着和楚王的儿时情意,绫罗却觉得锏在这个皇宫更加寂寞的感觉。他的母亲似乎对这个失去的儿子更加的偏爱,身边的锏倒是有时不自觉的忽略了。

“当年,你们遇难的时候,楚王在国外?”

“是的,当年他在游学,也许这样更好些,逃过了那场浩劫。”锏说的感慨,绫罗却沉下目光,转而摇摇头,自嘲一笑。也许对人性,她应该多怀一份希望,她相信锏。

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现在都乱成了一团,每一个人都在估计自身和对手的实力,或是拉拢势力,或是攀结权势,皇子中呼声最高的是四皇子,一是母系氏族颇有势力,二是丞相也似乎是支持他的,所以众多小官顺风而倒,几个平日关系就好的皇子也支持于他。

而另一方面,感觉隐藏实力的锏却不动声色,拜访的官员通通吃了闭门羹,不得其门而入,不知是隐忍不发还是真的无意于皇位。几个看好锏的官员也调转矛头,转而去支持四皇子,不出半月,陵王府逐渐变得清冷,不过倒是和楚王府走的更近些。外面人盛传,陵王是要学楚王,甘于隐于朝堂。

皇帝仍旧昏迷不醒,绫罗同锏去看过几次,太医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由,而黎城之战在一天夜里突然爆发,狼烟传百里,京城可见。

天下粮,黎城仓,千里沃野水中央;

狼军下,宣国亡,南军死守黎城墙;

千里沃野变荒凉,万亩良田不产粮;

百万将士血流长,两军对垒不休方。

死人血,活人泪,冤魂盖天日月盲;

尸遍野,人无颜,漫山遍野是野狼。

黎城一战,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却也让丁罗最终拖住狼军的脚步,昭国在狼军的阴影下足足等了一百年,也没有等来那传说中的吃人的狼军。

这是打了整整一百年的仗。

血腥何处不在?这就是绫罗的人生,命中注定的人生。

“为什么?”幽暗的室内,不见人影,只闻人声。

“为的不就是那个皇位吗?”男人讥诮的声音响起。

“可是你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吗?”

沉默。

“他是真的把你当亲兄弟。”

执剑的手,惊恐的眼,蜿蜒的鲜血,冰冷的铁。一切混乱且不真实。昭国变天,不但是一场胶着不知要打到何时的黎城之战,更是皇帝的突然驾崩。

他被他刚刚赦免的小儿子,一剑刺死于床榻之上,冰冷的剑当胸而惯,他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并且再也闭不上。

一切毫无预警的发生,惊得人毫不准备。

皇上驾崩,谁人登基?

那个一直呼声最高的四皇子,最后不得不双膝点地,低下头。

楚王铓,平叛有功,德行高贵,丞相亲自引领百官跪求楚王统领昭国,走出困境,延续昭国千年基业。

大局一定,那个俯首称臣的四皇子现在才明白,自己只是当了一回跳梁小丑,几个月的美梦,做了他人嫁衣。

‘罪臣锏,十年前犯叛国大罪,先皇仁慈,念其骨肉血亲,不忍杀之,故改判流放,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回京。十年已过,先皇思子成痴,恕罪召回,望享天伦,奈何此人邪心不改,竟行刺天子,弑君弑父,天理不容,三日后斩首于华天门外,以告慰先帝之灵。’

一纸公文,广发天下,陵王锏,十恶不赦之罪已定,变成天下不齿之人,湮没于众人的唾沫之中。

昏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根根铁柱里锁住的,是那些卑微而绝望的灵魂。

“小子,听说你杀了你的皇帝老子?”一个沙哑的有些分辨不出音节的声音幸灾乐祸的问道。

“呵呵……”不需要回答,那个声音径自快乐着,他太久没找到乐子了,这样的笑声在这个阴森的地牢里更显得可怖。

一双在黑暗中呆得太久而变得晶亮的眼睛,趴在栏杆的缝隙间看那地上的一团黑影,那是下狱之后的锏。

这真的是一个地狱。

两边的锁骨被细铁锁活生生的穿过,在脖子上转过几圈再从手掌中穿过,钉于墙上。脚上带着沉重的脚镣,身上的鞭伤和火烙的痕迹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意识混沌,脑海却反复回放着几个画面。

他的哥哥铓,对他说,“你要绫罗活着吗 ?那就杀死那个皇帝吧,那个杀死我们母亲的魔鬼,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他吗?”

铓还是那样的温和的笑,仿佛他说出的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问候。

当他进入那金碧辉煌的寝宫时,一直昏迷的老者突然苏醒,他坐在金黄色的床单间,带着悲哀的神色看他,“我一直觉得欠了你们母子,你又何必傻到把自己的命搭上?他太着急了,我本就时日不多,何必要了自己弟弟的性命。”

他不明白的,他杀他,不是因为恨,而是要保护一个女人,实践一个承诺,即使搭上性命。

本就肮脏的性命,这样的结局很好。

七哥,其实你很适合做帝王。

同样黑暗的空间,一个身影坐在黑暗中良久,她一直在心里默数,时间的流逝。

突然,一个简短哨音划破寂静,石室的门洞开,外面的微光泄进,让眼睛不适的微眯,几个人影立于门口。

“主人。”

火光接天,脚步杂乱,小小的院中便如同魔王临世人间炼狱,满地的尸首鲜血,火光映着惊恐不安的人脸。院子的另一边,几十个黑衣人刀剑统一步履整齐,一步一步向这边推进,途中遇到的任何拦截,通通倒于剑下踏于脚下。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这些人的前进。

剩下不多的几个护院惊恐的后退,拿着刀剑的手微微颤抖。

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临近,楚王铓在两盏灯笼的引领下急急来到前院,看见一地的尸首,脸色大变。

“是谁?”

“楚王不认得我了吗?”

黑衣人中间,缓缓驶出一道白影,素色的衣衫下是清瘦的身体,头发散披在肩上,挡住半边脸,一阵风吹过,更显得阴森诡异。

女人的头微微仰起,一张素颜暴露在火光中,那张脸让楚王陡然睁大眼睛,“绫罗?”

是的,是绫罗,被他囚禁在密室中,借以威胁锏的女人。

“你……”

绫罗微笑,在光影的映照下有恍惚的不真实感,好似并不是人般。

“我来找楚王帮个忙。”

“你怎么出来的?”那个密室极为隐秘,而且机关重重。

“我要陵王死。”绫罗不理他,自顾把话说下去。

“什么?!”

“我要陵王死。”她微笑,耐心的把话重复一遍。

铓略一沉吟,说道,“弟妹放心,明日锏便会被斩首,等不了多久了。”

“楚王真的听不懂我的意思吗?”绫罗声音陡然提高,神色一变,无风气浪,白衣翻滚。“我是说杀死陵王,留下锏。”

她要锏,却不要陵王。

众护院被绫罗的气势吓住,连退了几步,倒是铓不动半分,“姑娘说笑吗?”

“楚王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我被世人称作‘阎罗女’,不是因为我掌兵百万,也不是我杀人无数,是因为,”绫罗上前,身后的黑衣人亦步亦趋,“我真的是阎罗。”

阎罗?不解。

铓打量着绫罗身后那些明显训练有素的人群,觉得答案越来越近,绫罗的笑,却是越看越可怖,真的像,阎罗。

阎罗……阎王……阎罗殿?!

“阎罗殿?!”绫罗咧开的笑证明了铓的正确,却让铓的身上冒出冷汗。

阎罗殿,一个如影子般传奇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或者是何种形式?他们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唯一能证明这个杀手组织存在于云川的证据就是那一具具尸体,任何人,只要是阎罗殿想要的命,绝不会逃脱。

“可是传言,阎罗殿在血皇手中?”

“明显不是。”她才是阎罗殿真正的主人,而且阎罗殿并不仅仅是杀手组织,它最最可怕的地方,也是血皇千方百计想得到的是,它强大的情报网络,天下事,瞒不过阎罗殿。

“你想怎么样?”铓不再怀疑她如何逃脱密室,因为有阎罗殿在,别说是一个小小密室,就是天牢也轻而易举。

“我想你杀了陵王。”绫罗再重复一遍。

铓不答。

绫罗微微一笑,语气变缓许多,“其实我们有三条路走。第一条,我杀了你,再劫狱,也许成功,也许失败,不过亡命天涯一辈子,是双输,我不愿选,想楚王也不会选。第二条,你杀陵王,我带走锏,各自相忘,这我想对于楚王来说很简单。可是以楚王的手段,你不会放心我更不会放心阎罗殿。”说到这,绫罗一顿,看铓面无表情,却知道他在等第三条路,“所以,如果楚王愿意,也许绫罗可以奉你为主。”

她说的,便是奉上了阎罗殿。

铓的眼睛开始发光,阎罗殿,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仍是那辆车,仍是那个人,空空的鞭子舞的响亮,缓行的牛车里,是静静流淌的温馨。

绫罗的手拂过那些伤口,缠着白布的伤口仍然渗着血水,她还能记得初看他的样子,她不能想象,他如何忍受如此巨大的疼痛,是身体都被穿透。

枕在她腿上的头动了一下,眼睛眨一眨,带着笑意看她。

“醒了?”

“没睡。”

“怎么了?”

“舍不得。”他以为他再也看不见她了。

她的笑意更深,又对他的直白有些害羞,躲闪着不看他的眼。

“又要流亡了呢?”

“是啊。”

“你会不愿意吗?”她问的有些小心。

锏看见了她神色里的担心,有些吃力的举起手,贴上她的脸,“本来就是要走的。”

两个人目光交缠,然后同时扑哧一笑,“想到去哪了?”锏问。

“没有。”绫罗摇头。

“想到干什么了?”

“没有。”

“不是说开茶楼吗?“

“那叫什么名字?”

“阎罗殿好了。”

“不要,会没生意的。”

“怎么会?”

声音渐渐消散,越来越远,只剩下一行车辙以及那翻舞的鞭子。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

“其实你重来都没有真正想帮助锏夺取权力。”

“他不适合当一个帝王。”

……

“我也不希望他当一个帝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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