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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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斌果然能干,很快就将水泵修复如初,池清依言过去,手按在柄上,没压几下,汩汩的水就从笼头里流了出来,先是黄的,大约久未用,管子里腐蚀生锈了,未几,甘冽的清水顺利流出。

“真的好了呢!”池清欣喜不已,露出甜甜的笑容,眼里也一下子有了神采,那样子让她显得比实际年轻了好几岁,仿佛一个初涉尘世的学生。

单斌望着她的眼眸中逐渐堆砌出一丝震动和一种有别于平常粗犷的更深层次的复杂含意来。

晚饭做得很清淡朴素,两样时蔬,一碟小炒,外加一个针菇清汤,都是原汁原味地做,没有借助浓重的调味料。

思桐很喜欢,饭连吃了两碗,让单斌又意外又高兴,在家吃饭的时候,不管是早中晚的哪一顿,她无一不是磨磨唧唧的,惹得带她的阿婆老跟单斌抱怨。

“阿姨做的饭比阿婆做的好吃。”她吧唧着小嘴巴如是说。

池清摸摸她的小脑瓜,笑着对单斌道:“老话说,隔灶米饭香,果然有道理。”

“我也爱吃。”单斌心情好,大大咧咧地应和了一句。

池清脸上顿时有些热烘烘的,那股热流从外而内,一直渗透到心田,带出久已压抑的对温暖热闹的渴望。

过了一会儿,她才仰起脸来,含着笑看思桐,“那以后常来阿姨这儿吃饭,好不好?”

思桐嘴里塞满了饭菜,一时开不了口,只把小脑袋点得像鸡啄米,连一旁的果果看在眼里都开心地笑起来。

单斌抚了抚女儿的头发,乐呵呵地替她回答:“那我们就不客气啦,是吧,思桐?”

针菇清汤也让他们父女俩赞不绝口。

池清今天格外高兴,听他们说好,脱口便道:“这是我们家乡的招牌菜,几乎家家都会做的。”

单斌听了心里一动,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来,“哦,是嘛!不过宿平那地方好像不产这种针菇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池清被他点破,遂愣住,一时竟有些结舌,好在单斌只是随口一提,也没等她有下文,兴致很高地拿大勺往自己碗里舀汤喝了,朝池清笑嘻嘻地说:“确实很不错,比饭店煲得都强。”

池清对单斌的夸大其词勉强回以一笑,心情却由此一落千丈,一层淡淡的灰暗再度顽固地笼罩住了她,阳光终于无法破茧而出,似从美梦中惊醒。

吃过饭,池清收拾了餐具去厨房洗刷,果果带思桐在小院的空地上玩转陀螺,到底还小,因为有了小伙伴,果果的话比平常多了不少,一贯苍白的小脸也是难得红彤彤的,这让池清感到些许欣慰。

单斌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和东西,到厨房跟池清道别。

“不再坐坐吗?”池清与他客气着。

“不了。赶时间!”单斌简洁地道,“思桐就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举手之劳而已。”池清甩着湿漉漉的手跟在他身后走出来。

“对了!”他突然折返身,差点撞到紧随其后的池清身上,惹得她低声惊呼,向后退去。

单斌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让她立稳,又很快放开了她,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是想说,你,你家里要是还有什么东西坏了,可以留着等我下次过来修。”

池清雪白的手臂上现出几个红色的手印,她的脸也因此被染得嫣红,“哎,谢谢!”

她没再继续跟着单斌,眼睁睁地望着他走到小院当中,嘱咐了思桐几句,又跟果果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夜幕很快降临,两个孩子却玩得不亦乐乎,一丝睡意也无。池清瞅了眼小闹钟,不得不开口阻止,“果果,快九点了,该睡觉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果果趴在桌上画了一幅图,对母亲的规劝听而不闻,他正与思桐聊得欢,“我给他手上再加把枪,这样他夜里一个人出去就不害怕了。”

池清凑过去瞄了眼儿子的杰作,竟然是一群长着翅膀的侠客齐刷刷展翅飞翔,真不知道他脑袋里怎么会攒出如此形象的。

也许是动画,池清记得他没事的时候总爱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台17寸电视机前。

“我爸爸有枪。”思桐突然说,小小的脑袋高昂着,很骄傲。

果果侧着头睨了她一眼,眸中不能说没有羡慕,他嘟哝了一句,“你爸爸是警察嘛!”稍顿片刻,不免好奇,“那他用过吗?”

“当然!”思桐说得煞有介事,“他还开枪打死过坏人呢!他以前是刑警。”说起这些,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池清在旁边偶然听到,却为之一震,不觉陷入沉思,仿佛揪到了某个纰漏,这些年,她始终过得如惊弓之鸟。

果果用手托着小脑瓜,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是刑警?”

这下却把思桐难住了,四岁的年纪怎么解释得清,“刑警也是警察呀,不过不是普通的警察哦!”她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反正就是能抓坏人的。”

“睡觉吧!”池清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转过来,不能再听任他们无边无际地聊下去了,起身果断地收拾桌上的纸笔书籍还有玩具。

赶鸭子上架般地敦促着孩子们洗漱后,终于把他们成功地揪到了床上。

老床很宽大,三边都有护栏,她睡在最外面,果果和思桐并肩睡在内侧。躺下去没多久,思桐就吵着口渴,她只得扭开了灯起身去给她倒水,端着水杯进房间,看见果果和思桐神采奕奕地又聊开了。

等她喝足了水歇息下去没多久,果果又说要嘘嘘,池清无可奈何地再次起来服侍,如此这般折腾数次后,身旁终于传来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池清这才发现,照顾两个孩子的麻烦远远不是想象得那么简单,那种辛劳简直要用乘方来计算,她精疲力尽地躺着,因为多了一份责任而神经紧绷,怎么也没法放松下来。

脑子里各种念头风起云涌,想得最多的还是单斌,他单纯迷人的笑容,热情的态度,给了池清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我爸爸以前是刑警。”思桐清脆的宣言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侵袭着池清的脑海。

如果不是思桐无意中提起,池清自己是怎么也没法把单斌同刑警联系在一起的。

诚然,他长得高大威武,但似乎缺乏刑警那样的冷硬和戾气。

为什么单斌从未跟她提过?

可自己也没问过呀!他不过是当自己普通朋友而已,干嘛要事事向自己交待清楚呢?真没道理!

池清在心里自说自话着,渐渐地迷糊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挥之不去的紧张感,这一晚,噩梦再度降临。

梦里,经年未见的母亲扯着她的胳膊,苦苦哀求,“海棠,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知不知道妈妈等你等得有多辛苦吗?海棠,你怎么不替我想想?”

池清的嗓子象被人掐住了一般,纵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象被某个人拖着,越拖越远,母亲的手在她臂上一路滑下去,她的心里溢满绝望。

“海棠,你要去哪儿?你走得那么远,还回得来吗?”妈妈凄厉的声音直捣她内心,撕扯得她心神俱裂。

她无声地痛泣,母亲也对着她哭,然而顷刻间,母亲的眼泪化成一道道血水,挂在苍白的脸上,触目心惊。紧接着,她的身子像被一只无形中的大手抓住,高高地向空中抛起,如一叶瑟瑟落下的干枯黄叶,飘荡间往地上缓慢地坠去……

“啊——”池清发出恐怖的大叫,一下子被吓醒了!

月色清辉中,她瞪起双眼环顾四周,好似要把给她施加梦魇的恶魔给找出来!

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没完没了的折磨了!

是身边孩子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逐渐将她拉回现实,喘息匀停,她渐渐平静下来,就像每次噩梦醒来后那样。

噩梦于她,仿佛是如影随形的东西,也许今生今世,再也无法逃脱。

她搂紧自己的双膝,把冰冷的脸搁在温暖的膝盖上,那份来自自身的暖意让她想起了亲爱的母亲。

然而,母亲已经不在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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