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决战前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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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雨初歇,粟裕挣扎着起床,和刘英、郝剑等各纵队干部,王亮,还有刚跑上斋郎山的郑德顺等继续熟悉斋郎的地形。

粟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是打还是走。

在经过对斋郎的大体的了解后,粟裕的心里渐渐产生了要在此和强敌较量一番的想法。刘英对粟裕表现出了莫大的信任和支持。

“你说能打,那就打!”刘英斩钉截铁地说。

粟裕看着刘英,微笑地点点头。

尽管后来两人对一些问题的处理有了不同看法,但最初的时候,两人还是很默契融洽的。这得益于在先遣队的时候粟裕对军事状况和结局准确的把握和预测。一个寻淮洲,一个粟裕,凡是按照他们实行的军事措施无不是对先遣队有力的,或者是胜算的。只是因为当时的中央代表曾洪易、军团政委乐少华滥用职权,不懂装懂,打击和排斥正确的意见,进行瞎指挥,致使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战机尽失,一错再错,最终导致怀玉山兵败。粟裕和刘英都是在那一种不和谐的氛围里过来,都深深懂得团结默契的重要性,都不想重蹈先遣队的覆辙。红军当时的领导体制设定了政委最后决定权的制度,这就实际上把并不擅长军事的外行人放在了领导内行人这样有悖常理的境地。对于战争来说,这是致命伤。刘英既然相信粟裕的军事才能,相信他能够胜利,那么,除了对他表示最大的支持外,就是告诫自己谨慎言行,不要给对方有心理压力。而粟裕,也期望能得到拥有最后决定权的政委的支持。这样,他对付强敌就没有后顾之忧。

从斋郎村往东,景宁方向的山路叫黄麻岭。但见一条小径曲折,一边靠山,一边临渊,依山势起伏上下。翻过一道茂林修竹的山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坡地;青草没膝,密密匝匝;乍暖还寒的季节,小花五颜六色已经点缀期间。别处的油菜花早已凋谢,这里却正热闹,黄灿灿,开在几块巴掌大的田地里。这是个放牛的好去处,所以叫牧牛场。又名发洪弯,意为坡地乃洪水冲刷而成。这也是上斋郎村的必经之地。脚下的山梁称岙头淤。坡地周遭陡壁倾斜,怪石嶙峋,流水纵横,有一道白练直泻。沿左边山腰往上,靠近山头,山势平缓开阔。走着走着,一人多高的山冈突兀而起,冈背草木森森,这就是斋郎山顶的大砻岭头。小径出牧牛场,路旁有隆起的山包,形状象猪头,因而就叫猪头岩。从大砻头有一条山路可直达于此。上面没长什么树,却是荆棘丛生,花草蔓蔓。再下去点又有一个村落,村名同于路名——黄麻岭。

大小路口布满了红军的岗哨。

粟裕站在凉亭上,手持望远镜观察四方地形。一边向郑德顺了解一些情况:

“郑大哥!你说通斋郎的几条路还算黄麻岭平坦些对吧?”

“对!”

“岭脚还有其他村子吗?”

“有!黄麻岭边上还有个村子叫榅堆。”

“榅堆已经被浙保安团驻守在那里了。”郝剑说。

“黄麻岭呢?”

“暂时还没有。但有大刀会聚集在那里。如果攻山,李秀会从这里上来。”

粟裕轻轻地舒了口气。说:“真的打不过,这里到处能跑啊。”

郝剑明白粟裕的意思,舞刀弄棒的大刀会不是红军的对手,尽管人多,也只不过是点缀而已吧。但郝剑并不知道粟裕现在想的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而是怎样把眼前的保安团逐个吃掉。最起码吃掉一路,所谓伤十指不如断一指。

“你说牧牛场象不象只口袋?”粟裕忽然抬头望着郝剑问。

“口袋?什么口袋?”郝剑一时还不明白过来。

粟裕也没多解释,转身又问刘英:“政委!我们斋郎收缴的粮食还多吗?”

挺进师的供给部长叫谢文清,就在旁边,回答粟裕说:“大概,坚持一个三五天并没有问题。”

“三五天?三天还是五天?”粟裕抬眼看着谢文清。

“三……三天吧。”谢文清说。

“各纵队要马上组织小分队下斋郎山去打土豪,枪粮食上山。政委你看呢?”

“好!各纵队马上组织人员出动筹粮,增加山上的粮食储量。”

粟裕点点头:“郝剑要派出侦察员密切关注周围敌军动向,查清敌军的实力和意图。”

郝剑回答:“不用再去看了。这两天敌人没有要打的意思。”

“敌人不打,我们就住这?”广浦游击队政委邝世宁问。

没有人搭腔。

大家默默地往回走。

战云密布,敌众我寡,连谈笑风生的刘英也显得闷闷不乐,失去了往日的幽默和风趣。和刘英有点不一样,经历了许许多多险恶场面的粟裕并不把眼前的两三个保安团放在心上。粟裕要难对付的还是自己的头痛病,夜不能寐,坐立不安。

临近傍晚,刺骨的风猛烈地刮着,林海激荡,“哗啦啦”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

粟裕边走边沉思,未料脚下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仆然跌倒在路旁的草丛中,伤口未愈的左手被自己的的身体压个正着。

“哎——呀!”粟裕大叫一声。

众人手忙脚乱,待把他扶坐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时,粟裕右臂包扎伤口的白纱布又被血水浸染,眼泪都痛得流了出来。喘着气看着郝剑说:

“没关系!我没关系!……郝剑!我们,我们要把保安团尽快引上山……”

粟裕原以为保安团会迫不及待地攻打斋郎,但闽浙两地的保安团都不想自己打头阵,都想对方先出手,他们各自好收渔人之利。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几千人留在山脚接连两天没动静。浙保团一团李秀按兵不动,却威逼利诱各村大刀会不分昼夜上斋郎山对红军进行骚扰。挺进师绝不想对贫苦百姓组成的法兵消耗有限的弹药,疲于应付。

派出去筹粮的小部队均遭挫而归。

地主的宅院。门口垂挂着挺进师的红旗。

天色昏沉,屋子里面越加阴暗,晦涩。大白天也点着晃晃悠悠的松明灯。

斋郎淫雨霏霏。“滴滴答答”的雨声更增添人的烦恼。

粟裕也有点按捺不住了。刘英叫他卧床休息,他却老坐在板凳上,冥思苦想。刘英便让他一个人安静点地呆着,自己在地主的厅堂上处理杂务,粟裕又不肯,坐到外面和大伙一起,默默地,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各自的见解。郝剑等各纵队队长、政委有事没事全都聚拢在一起商讨对策。每当见到粟裕出来,刘英就叫大伙自觉熄灭手中的烟头,好让粟裕有个空气清新的环境,让他的头痛病减轻点。

如果这仗非要打,拖延时间对红军挺进师将越来越不利。这谁都清楚。

敌人不仅仅是几个团的兵力,龙泉的陈式正和闽东北封锁线上的敌军都能半日之内兵援斋郎。这也许是他们不急着打的原因。要是那样,挺进师即使不打,也会在这里困死。

但粟裕同时意识到,作为北上抗日先遣队余部的挺进师,区区五百来人,敌人还不怎么放在眼里。

粟裕的思路已经很明朗,他要凭借斋郎之险吃掉一股或几股敌人,扭转目前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这个机会不抓住,或者局面扭转不过来,挺进师日后在浙西南的活动就会时时处处受到牵掣,更谈不上从容不迫去开辟游击根据地了。

“师长!政委!”王亮和小头目跑进沉闷不堪的地主宅院。“我们把许多乡亲找回来了。外面下雨,他们衣服打湿了,几天都没得换。”

“好!”刘英剑眉一扬,“等会我去看看。”

王亮继续唠叨着,“政委!这里山高田少,百姓可真的是穷到骨头苦到心了。好些人家地瓜干芋头丝都吃完了,只靠淀粉充饥。”

刘英看着他,唉了一声,问谢文清道:“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不多了,政委。”谢文清底气不足地回答。

“不管多少,先拿点出来救济那些最困难的人家,立刻去办。”

“政委……”谢文清欲言又止,但没敢再说什么,转身出去执行命令。

筹粮不到,剩粮又分,看来刘英是不准备在斋郎呆了。郝剑心想。看王亮和小头目跟在谢文清后面高高兴兴准备去分粮,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

刘英看在眼里,慢慢地踱到郝剑跟前,伸出手来拍拍郝剑的肩膀,轻轻地说:“他们要断炊了!”再没多话。

“政委!”王亮刚走到门口,去而复返,后面跟着斋郎山脚的猎户郑德顺,“政委!郑大哥有事找你咧。”

郑德顺把一位中等个,身材单薄,穿黑布衣的年轻人推到刘英的面前:

“政委!这是我小堂弟,姑母的二儿子,叫叶昌奎。就住在这村里。兄弟俩都参加大刀会了,保安团的人叫他回斋郎打探虚实,被我撞上。我把他带到政委这里来。”

叶昌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我该死,冒犯红军。我是想看看娘才答应的啊。我娘病床上,告诉我说,红军给她端来喷香的米饭,大块的猪肉,她,她还从来没有享过这样的福啊!我谢谢红军!谢谢红军!”

王亮把他们的话语大致学给了刘英。如果刘英说什么,他们听不懂,王亮再作点解释。

刘英连忙弯身去搀扶他起来:“不要这样!快起来!——保安团叫你回来探听消息?”

“是!是!长官!他们说红军是土匪。噢!他们说,红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赶走红军,就没安稳日子。——我再不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了。我……”

“叫政委。狗日的保安团才叫长官。”郑德顺自感比他的堂弟懂些,矫正他说。

“不全是骗人,”刘英笑笑,“红军就是要跟那些剥削穷人的地主恶霸过不去。——能和我们谈谈山下的情况吗?”

“路口都由大刀会的弟兄把守。雨天,又冷,当兵的全躲在屋里。好吃的抢着吃,还骂人,兄弟们都气不顺……”

“你守那条路?”坐上首一直闭眼养神的粟裕问。见叶昌奎听得不是很懂,王亮又重复了一遍。

“黄麻岭。”叶昌奎说,“那些兵来后,斋郎人想回家,又怕红军……”

“你去告诉大家,红军从没把大刀会当作敌人。我们都是一条苦藤上的瓜啊。”刘英拍拍他的肩膀说。

“黄麻岭除榅堆外,是不是还有其他通路?”粟裕问。

“往南去翻越岭头还有条路去合湖,到景宁也行。只是要过桥。大概……也有大刀会和当兵的守着。”郑德顺说。

“我哥就在那。”叶昌奎说。

“你哥?”粟裕看着他。

“对!老大叫叶昌坤。我姑守寡快二十年了,就为这俩儿子。”郑德顺说。

“王亮!你替我问问,去景宁李村还有多少路。”粟裕说。

“他说有五六十里吧。”王亮说。

“好!有办法啦!”粟裕叫道,站起来,用那只还没受伤的左手紧紧抓住那个叶昌奎,急急地问,“老乡!你能帮助我们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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