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梅连忙跑到父亲身后，给他轻轻拍着背。

曹老爷子猛喘了几口大气，这才稍稍平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告诉你大哥，就说我说的，让他赶紧给我回家！再不回来，我就没他这个儿子了！”

这句话，说得有点狠了，要知道以前，他就算训斥大儿子，也都避着其余三个儿子的，可见此刻，心里有多失望！

三个儿子互相望了望，都不敢再说话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曹永民就起了床，匆匆吃了早饭，便去了老宅子。

此时，曹老妈妈早就准备好了三个蛇皮袋，分别是一袋米、一袋大白菜、一袋红萝卜，预备送给家在县城的曹永兰。

曹永民和曹永安分别扛起了一个袋子，唯有曹永泰却站着不动。

曹老妈妈催促道：“老二，天不早了，还不快点？”

曹永泰却一摊手道：“你还没给车费呢？”

曹老妈妈瞪了他一眼说：“我没钱！来回车费才十块，你们自己出吧。”

曹永泰委曲地说：“还要吃饭钱的呢。”

曹老妈妈没好气道：“你大妹不穷，一顿饭还是管得起的！”说完，便一转身进了堂屋。

曹永泰还想说什么，曹永民连忙道：“二哥，走吧。要是永兰不管饭，我们就自己掏钱吃吧。”

曹永泰眼晴一亮：“那就你掏钱？”

曹永民只好点点头。

他家以前穷时，和自家人从来不计较钱的。现在家里宽裕了，就更不计较了。

曹永泰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扛起剩下的那个蛇皮袋，便率先出了门。

曹老爷子捡粪回来时，只看到了三个儿子的背景，他愁苦的目光中，不由得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可是，三兄弟去县城以后，事情的进展，却远不如想象中的顺利！

第一天，他们打电话回来说，没找到曹永国一家的住处；

第二天，终于找到住处了，人却都不在家；

第三天，终于找到人了，却都说没钱，要去借。

自从他们走后，曹老爷子经常会站在老宅子门口，向北张望，却是一次次失望了。与此同时，他的饭量也明显得减了不少，嘴唇也焦虑得起了水泡。

可是，不但没等回几个儿子，却看到张二又来了，甚至还专门买了两斤猪头肉。

尽管曹老爷子心急如焚，但也只好强打精神，让老伴炒了几个菜，留他下来吃了顿饭。

虽然自始至此，张二一直是笑mimi的，也没有提任何催债的话，仿佛他仅仅是过来喝酒一样。

但是曹老爷子还是心急如焚，当夜唉声叹气了一夜，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天亮一起来，曹老妈妈吓了一大跳，不过一夜功夫，老伴原本花白的头发，就完完全全地白成了一片！

她不由就慌了，立刻让小女儿拔打了二儿子的电话，然后抓过来大声吼道：“老二，告诉你大哥，昨天张二又来了，你爷头发一夜之间就白了。他再不把钱还上，恐怕你爷这条老命就报销了！你爷报销了，我也就没几天活头了！”

放下电话，她亲自在煤球炉上，熬了一大洋锅红枣大米粥，硬逼着老伴喝了下去。

曹老爷子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勉强喝了一碗，便再也喝不下去了，就背着粪箕子捡粪去了，但拾着拾着，却又站到了村口，不断地向县城方向眺望着，一脸的失望和焦虑！

偏偏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曹小晴打伞去买豆腐，正好看到了，连忙将伞打在他头上，并劝道：“老爹，雨马上要大起来了，你赶快回家吧。”

曹老爷子这才慢悠悠地走开了，但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没头没脑地问：“小晴，你说你大爷，不会是不想还这钱了吧？”

曹小晴原本想实话实话，但望着他满头的白发，涌到嘴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宽慰道“应该，不至于吧。”

曹老爷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脚步蹒跚地走开了。

曹小晴看到一向刚强的老爹，这几天似乎衰老了好多，不禁有些心酸。因为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连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汽车尖锐了呜笛声，她吓了一跳，连忙跳到路边，与此同时，一辆出租车从她旁边呼啸而过！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曹小晴仍然一眼就认出，车里赫然端庄着的，正是己经离家四天的二大爷！

她不由感到困惑，为什么三兄弟一起去的县城，只回来了一个呢？

想到这里，她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拔通了父亲的手机，但是响了好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她不死心，又拔了四叔的电话，依然是通了没人接！

曹小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连豆腐都不买了，就转身向家里跑。

没想到，刚走到老宅子门口，就看到曹永泰换了一身衣服，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她立刻急问道：“二大爷，我爸和我四叔的电话怎么没人接？”

曹永泰连忙收敛起笑容，脱口而出：“哦，他们应该正好在公车上，没有听到吧。”

曹小晴诧异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坐公车，你却坐出租车？”

曹永泰眼珠一转，拍了拍手提包说：“我带着你大爷给的钱呢，不方便挤公车，就打出租先回了。”

曹小晴却不依不侥道：“为什么他们不和你一起坐出租车回？”

曹永泰一下子被噎住了，好半天才把手一挥，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说完，再不理她，径直去了老宅子。

曹小晴心里越发犯了嘀咕，回家把这件事和母亲一说，李淑娟也当即诧异地问：“你二大爷虽说不是个节省的人，也不至于浪费钱打出租啊？就算拿了不少钱，三个大男人也不怕的呀？”

曹小晴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附和道：“就是啊，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鬼！”

李淑娟也点了点头。

但是具体是什么鬼，母女俩却想不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