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忌日
粉身碎骨*迸裂的场景,我没想到还能第二次见到。
眼珠子蹦了出来,*混着鲜血。大概跳下来的时候着陆的方式不对,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折断,我低头看过去,瞧见对方两只崩裂的眼珠。
我听到耳边有人喊我,“小莫!”
似乎是于素的声音,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仿佛掉进了一个漩涡,深不见底,被回忆勾缠着。
我十岁的时候,爸爸跳楼自杀。也是这样,坠落在我的面前。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记不起他的模样。每每想起,只有他血肉模糊的面容。
……
傅定年乘着电梯往楼顶走。
“快走快走!着火了。”
有工作人员在疏散着人员,就看到傅定年如同冰雪铸就的杀神,往天台的方向走。
学校为了学生的安全,把上天台的窗口封的死死。
这会儿不知道天窗怎么开的,傅定年攀着梯子上去。
他一眼看过去,原先孙立站着的地方已经空了。
傅定年大步走过去,往下看去,乌压压的一群人。
隐约能看到孙立尸体的地方空出一大片人,而莫非晕倒在一旁。
傅定年眉心跳个不停,如果他没记错,当年莫追就是这样死在莫非面前的。
旧事重现,该对莫非造成怎样的伤害。
“呀,心疼了。”一个带着兴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看,多少年我没见过你这个神情了,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傅定年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Zero根本不在这儿。
“我也很喜欢莫非,唉,她想起往事要心痛死了吧。”Zero叹了口气,“孙立的*溅到了她的脸上,我看到莫非的指尖都在颤抖。熬,有人过来把她抱走了。”
傅定年转身,一台手机连着喇叭放在角落里。
他能清晰的从摄像头里看到纷杂的场面,学生们仓惶中带着好奇的神色,警察们皱着眉疏散的表情。
此刻,Zero也许混在人群中,举着手机跟他通话。
“别这么看着我……”从手机里传来无比嘈杂的声音,是楼下学生吵闹的动静。
Zero此时就站在楼下,也许就在莫非的身边。
“你敢碰她一根头发试试。”傅定年极为冷静,半垂着眼眸,将眼中的万顷波涛掩埋在眼底。
Zero瞧着被抬到一边的莫非,悠悠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反而是你啊,利用莫非利用的真是彻底。傅定年,你为了傅家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为了沛沛吗?”傅定年的手不经意的伸进口袋,摸到了手机。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眼前的画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是Zero情绪有些激动导致没拿稳手机。
“傅定年,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安稳度日,也别想得到真爱。沛沛死后,你这一生就该活在炼狱中。”Zero的语气陡然变冷,他将摄像头对准了莫非。
莫非还躺在草地上,于素举着一把扇子给她扇风,不停的问道:“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也没多久。”一边的同事有些担忧,“小莫肯定是被吓到了。”
傅定年看着镜头不停的拉近,是Zero走近了。
于素抬头看过去,“喂,同学,你离远点。”
“傅教授有话要让我转达。”Zero的声音无辜又温和的样子。
傅定年在心里狂吼,沈听!沈听怎么还没来!
“是吗?”于素下意识的往楼顶看了一眼。
沈听接到傅定年的短信一路狂奔,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孩儿俯身要对莫非做些什么。
他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冲过去把人一脚踹翻。
那个男孩儿猝不及防的被揣在地上,沈听折住他的手臂,摘掉了他的帽子,对上一双惊恐又愤怒的眼神。
“你干嘛!”男孩儿看起来二十岁出头。
沈听不敢松手,掏出一副手铐给他考上。
沈听摸出手机,拧着眉说道:“不是他。”
傅定年镇定的说道:“搜搜身上有什么东西。”
沈听立刻摸了摸,从对方的袖管里摸出一根针筒,里面有液体,他倒抽一口冷气。
“针筒,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沈听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其实有猜测。
傅定年挂断了电话,走过去拿起放在角落里的手机,手机那边传来的画面已经黑了。
“吓坏了吧。”Zero哈哈大笑起来,“傅定年,我最喜欢你失措的样子,太爽。这一枪,你替她受了,下一次可一定要比我早一步。”
子弹打过来的一瞬间,傅定年闭了闭眼睛。
他捂住肩膀,静默的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说道:“别再试探我,我是真的爱她,时光,没有下次了。你记得跑快一点,别被我抓住。”
楼对面的人,听到傅定年的话,狠狠地将手机砸在地上,枪也没管,转身就走。
综合楼着火是虚惊一场,有人在卫生间焚烧东西,引起了大量烟雾。
但是孙教授跳楼自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傅定年捂着手上的肩膀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沈听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他那点小伎俩你不清楚吗?怎么不躲。”
“我躲了,这一枪就落在莫非身上了。”傅定年看着安然无恙昏睡在一旁的莫非,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今天是沛沛的忌日。”
沈听脸色难看,他怎么会不记得。所有的人都在朝前走,唯有Zero在往后退。
傅定年对Zero的伎俩一清二楚,偏偏让他得逞,何尝不是让他出这口气。
只是可怜的莫非,陷入儿时的噩梦中。
……
父亲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后事是师傅帮着操办的。
师傅带着我回武当山,路上告诉我,“莫非,莫追虽然被冠以畏罪自杀的名声。但是你不能这样看待他,明白吗?”
我尚且披麻戴孝,年幼又早慧,隐约懂得一点,只是沉默点头。
父亲是临安市的名人,他的死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是有关毒品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情。
一时间辱骂他的声音甚嚣尘上,他过往所做的一切善事,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
我陷入无尽的噩梦,无法像个正常的孩子去读书。
日出之时,师傅带着我在武当之巅打坐。
一直到十五岁,我在武当山过了整整五年。
十八岁的时候,师傅说我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我考取了马里兰大学,只身出国。一切仿佛都渐渐的过去,可是午夜梦回。我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父亲的惨死。
而高嘉阳的事情,彻彻底底把我拉回往事的深渊。
我睁开眼的时候,一片暧昧的昏黄。
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上面并没有异样的液体。
我微微一动,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睡在对面的傅定年。
他穿着蓝色的病服,一如既往的苍白消瘦。肩膀上缠着蹦跶,睡得尚且安慰。
我掀开被子轻轻下床,仔细的看了看他受伤的位置,心想,如果换一边,傅定年只怕又要残掉一条臂膀,到时候真是彻头彻尾的残疾人了。
轻手轻脚的爬到他的床上,蜷缩在他的手边。
我的心有些不安,悄悄的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过了好久才沉沉睡去。
……
“莫非,醒醒。”
我被傅定年叫醒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我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一些。
傅定年靠在床头看着我,眉头凝成了个川字,“你梦到什么了?”
我啊了一声,想了想,“没有吧。”
傅定年抬手轻抚了一下的我脸颊,我看到他指尖沾染的泪珠,有些诧异。
“是做梦了吗?”我自言自语,“可是我没印象啊。”
昨天半夜醒来傅定年还在睡,我凑过来就挨着他睡着了。只觉得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居然做梦哭了。
“没印象就别想了。”傅定年揽过我的肩头,亲吻着我的鬓发,“你昨天晕了过去,是不是吓坏了。”
他这样温情的抚慰我,我倒是没有往日的别扭感,顺从的靠在他的肩头。
“倒也不觉得害怕,莫名其妙的就晕了。”我见惯了恶心的场面,也不觉得多害怕,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晕了。
傅定年并没有多问什么,静静的抱着我,感觉不到时光的流传。
沈听提着大包小包东西闯进来,做出一副辣眼睛的神情,“赶紧洗漱洗漱,等会儿来人瞧见你们这个模样,你们的奸情就曝光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跟傅定年要是奸情,你跟战城就是基情。”
沈听气的直跳脚,“小莫非,取笑别人的性取向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愿意,不服气你也取笑我的性取向。”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儿,进了卫生间。
听到沈听在外边吼,“我要是你,宁愿当个同性恋,也不会喜欢傅定年这种变态!”
于素敲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捏着牙刷跟沈听战斗。
她迟疑的看向我们,“小莫你……昨晚跟傅教授在一个病房吗?”
昨儿是沈听做的最后安排,他怕傅定年醒来后见不到我,回头撕了他。结果没成想于素这么积极,一大早的就奔了过来。
“那边的卫生间不能用,我过来借个地方。”我面不改色的撒谎,余光扫到于素一瞬间放松的神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