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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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

“林锐。”我低声下气地说。

“那个呢?”

“李安伟。”

“男的女的?!”

“男的!”我悲愤地望着审问者,这都看不出来吗?

“干什么的?”

“我是泽城工程学院经管系学生,他是我死党兼跟班。”我无奈地实话实说。

“住哪儿?”

“住址:泽城市江东区车桥街1弄……哎,不对,您问这干什么呀?难道想告诉我家里?不要啊!算我求您了,我是上有老父老母,旁有亲戚邻居。您要是这一上家门,让俺老爹知道了,家里非把我打死不可。打死我事小啊,要是把我家的双亲给气出个三长两短来,情何以堪啊!”我涕泪纵横地哀求着,一心希望能法外开恩,“最最重要的一点,要是俺家里演了这么一出悲惨世界,于您大姐的声誉绝对有损啊!人一问,哟,这家这是怎么了?什么怎么了,就是惹了那个连肥、啊,连大姐了,这不就落得个,唉!”

“所以啊,大姐,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用力挤着眼睛,出来了几点水光,和阿伟两人可怜巴巴地望着这个掌握俺们生死予夺大权的肥婆。

“噢,把你当个屁给放了?”肥婆悠悠地问,“你那过不去的坎就不过了?要谈的生意也不谈了?想赚的钱也不赚了?”

她这一个个问号,一个紧逼着一个,听得我一阵阵肉痛,想想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老头,再瞧瞧肥婆这无论如何拧不过的大腿,心底黯然,低头应道:“我们年青想事不周到,差点就闯了大祸。大姐您这次要是绕了我们,那我们真是打心眼里感激您。要是您非得揪着不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就放了我这弱智的小跟班吧!他怎么着也只能算是个协从犯。”

阿伟急眼了:“怎么就不干我的事儿,我怎么就是弱智的从犯……”一个飞脚踹出,把他余下的半拉子话全给踹得吞到了肚子里。

肥婆眼睛微斜地瞅着我,不动声色,我无可奈何地抓抓头,只好摊底牌:“我家里亲人在工地上出了事,医院开刀要十几万,这不急红眼了,凭着祖传的几下散手,就不长眼地找上您了。跟您谈生意?您就别寒碜我了。钱我再去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肥婆细眼一眯,盯着我问:“又想去打那家富婆的主意啊?”

“哪儿啊,哪儿敢再搞啊!可再不敢……”

“不敢?我瞧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别废话了,住哪儿?”肥婆不耐地一挥手。

我的脸一阵青白变色,还真是不依不饶了,那怎么刚才还在警察面前替我们说话?横竖是死,不如直接把我弄到局子里去算了。

肥婆看着我变幻无穷有如变色龙般的神色,忍不住笑出了声:“瞧把你给吓的,不问你住哪儿,怎么送你们回家?”

呼,吓死我了!她大姐这么好心情,八成是不会想再追究什么了。

我无奈地对肥婆诉苦:“大姐,我胆小,麻烦您要吓俺们之前先警告一声,免得吓坏了俺们的小心肝!回家就不劳烦您了,我们自已回去就行了。”

“哼,我这招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肥婆悠笃笃地说,“要是不去搞搞清楚你们的家底,怎么好跟你们做这笔大买卖呢?”

我惊喜交加,不禁叫出声:“大姐!您……您真愿意跟我们谈这把子生意?”

阿伟也是一脸惊诧地瞪着她。

肥婆没理会我们俩,只是轻轻掏出了她那只晶莹的小手,翻来覆去地,带着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慢慢地看着,头也不抬地抛出一句:“你这什么神功,减肥会不会反弹?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阿伟把胸脯拍得梆梆响,大声为我做保证:“绝对不会!绝对无毒无副作用!您别看我现在是一个苗条英俊的帅小伙,一个月前,我还是一个人称‘小胖’的肥帅哥,足有二百多斤肉呐!”

阿伟微微侧身,坐在宝马小座椅上做了几个健美比赛的招牌运作,让我们瞧瞧他那经过几天锻炼已略成形的肱二头肌和肩背肌肉,倒也颇有看头。

“阿锐帮我减肥就用了半个多月,您看见没有,这成果,啧啧!我是吃得香睡得着,也没弄出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怪毛病。”他得意洋洋地不停展示,边打广告。

肥婆伸出那只小手用力在阿伟的肩上拧了一把,可能想试试这肌肉的韧度,可把阿伟给痛得呲牙咧嘴还不敢叫出大声,她略想了想,转头问我:“阿锐,跟我说实话,你做过几个?成效有多大?”

她的细眼紧紧地盯着我,我抹了把汗,有些尴尬地低声回答:“您知道,我家这功夫是密传,怎么可能到处去做?再说这传到我这代,我……”肥婆眼一瞪,我赶紧从实招来:“就阿伟这一个,成效绝对没骗您,半个月就把他从二百多斤减到现在这模样!”

“那就是成功比率不明,危险性未知喽?”她鄙夷地从鼻子里哼出声来。

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跟这未来有可能的金主说:我自个儿还不定什么时候当外星肥料呢!

嘿嘿,嘿嘿,此时此景,只有陪笑一途,别无它法。

肥婆没再多问什么,她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放下手刹,油门猛地一踩,宝马呼地一声就蹿了出去。把我们两个提心吊胆,没坐好又没系安全带的不速乘客给颠得东歪西倒,唉唉直叫。

“大姐,您这是去……”我小心地问。

肥婆细眼一横,回答:“你家!”她又看了看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只娇小右手,说:“有了你这个样品,这笔生意我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

没等俺们俩拍额相庆,吱!一个急刹,肥婆又突然把车给停下了。她从车厢里捣鼓捣鼓翻出了几张皱巴巴的废纸,又找出支圆珠笔,递给了我。

“泽城市交警大队违章通告单……”我念道,什么玩意?

“反面!”

皱巴巴的破纸反面还是什么也没有啊?我百思不得其解,抬头求教。

“写:我,林锐,今欠连可容十五万元人民币……”肥婆扬声念道。

“大、大、大姐,这、这可不能乱写,我什么时候……”我急忙争辩。

“你写了这欠条,我跟着去你家看看,要是你说的是实话,我立马就到医院里把钱给你打进去。”肥婆悠哉悠哉地看着我俩接着说,“等什么时候咱们这笔生意做成了,让我满意喽,咱们就按你说的价钱把账结清,我就把这欠条还给你。”

“要是你这功夫出了什么问题,哼哼!不过做生意嘛,怎么可能没有风险,你说是不是?”她问。

话是这么说,要真是出了什么问题,别说把我卖了也还不出这笔钱,这肥婆还能给我什么好果子吃?我抬头看看阿伟,他担心地看着我,轻轻摇了下头。肥婆在边上嘿嘿冷笑。

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她还想着要靠我来减肥,这钱总是拿得到的。要真是想整死我,她也大可不必搞这么多花样了。

我心一横,抓起纸笔就按肥婆念的写了下去。

“……今欠连可容十五万元人民币,两年之内还清,如无法偿还,林锐就为连可容免费服务十年。”

什么?这,这不是卖身吗?!我抬头想抗议,肥婆双手环胸,一副你爱写不写的模样。哼哼哼,今儿个就算你老子便宜大拍卖了!我一狠心,飞快地写完了欠条,签下大名,递给她。

肥婆努努嘴,示意我交给阿伟:“李,李那个什么伟,小子你也没跑,签上保证人的名字。”

阿伟我对不起你啊!让你也大好年华卖身给这肥婆了!阿伟长叹一口气,和我泪眼婆娑相对,挥手也签上了大名。

“阿锐,咱俩是一根绳上的俩蚂蚱,你都签了,我还能跑得了?”阿伟语重心长地作了总结。

代表着有钱人的锃亮银白色宝马停在破旧的筒子楼前很不协调,以至于原本在街角巷末闲坐着一块聊天的大妈大伯街坊们都拿着大小眼瞪着,悄悄议论着这又会是谁谁谁家的有钱客人。

“大姐,您非得上去干什么呀?这破地方怎么衬得起您这身份?不要了吧……”我做着最后的挣扎,怎奈肥婆决心已下,非得去瞧瞧我们这俩大胆匪类的家底,尤其是我这主犯,一定要摸得个一清二楚、清清白白。

肥艰难地挤出小宝马,砰!狠狠地关上每次上下车都要好好折磨她娇躯一番的车门,对两个低声下气苦苦哀求的跟班大声喝道:“少废话,带路!”

那些街坊闲杂人等正装出一付纵论天下大事国际民生,毫不关心我小林同志怎么就会带着香车肥女回家这等小事的样子,这一声大喝,可把周围好几十只竖着偷听的耳朵给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办?凉拌!

苦着脸带着这只实在不该惹的母老虎,一步一挨,三步两回头地到了家门口,没想到老爹居然早就等在门口了。“嘿嘿,阿锐回来了!”某个通风报信的马大嫂打着招呼,讪讪地从我身边快步走过,进了对门,还把门缝给留了好大一条以便观察敌情。

“您是?”老爹有点摸不着头脑,干笑着问肥婆。

“我姓连。”肥婆端着架子微微一点头。

“啊,啊,这连,连……”老爹以前可从来没跟这种一眼瞧上去就富得流油的家伙打过交道,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这肥婆才好,估计瞅着这模样叫小姐叫不出口,叫女士又别扭,闹了个大红脸。他转头看到我,这可找到发泄点了:“阿锐,你今天不是上课吗?大中午带着这位、这位……”

“连大姐。”我无力地提示。

“……对,你连大姐回家干什么?”老爹缓过劲来,总算找到个合适的称呼。

唉,所以说有时街坊邻居太亲近也不好,这个时候我是确确实实感到楼上楼下无数只眼睛耳朵在偷偷地关注着我家这不大不小的事件发展,特别是对面门缝后那对贼亮的眼睛,就差没跳出眼眶来瞧个明白了。

“老爹,这个一时说来话长,先进去再说。”我一扯老爹,让他让开条道,把我们尊敬的连女士给请进了屋。

阿伟在这种时候特别能体现他的智慧,一进门他就悄悄憋到房间最角落的地方,默默地躲在那儿不出声,这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高级境界啊!

肥婆进屋站定,房屋的空间一下子逼窄了许多,她粗粗扫一眼周围,瞄准我家那张最豪华的双人座旧布艺沙发,一屁股坐下,显然位置还是挤了点,肥婆挪挪她的肥臀试图找出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吱,吱!”沙发一阵呻吟,听得我牙酸肉痛,这可怜的沙发还是我老妈去年才从旧货市场花三百多块钱淘来的呢,唉!

众人坐定,我给诸位都上了一杯凉白开,然后缩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企图自我催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肥婆呷了口水,瞟了我一眼,对俺老爹说:“林先生,我是泽城慈善总会的副会长,听林锐说你家有人受伤住院,一时筹不出手术款,所以就上门来核实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帮你们一把。”

呵!能吹!我倒吸一口凉气,我林锐也算得上是吹牛拍马扯蛋的个中好手了,哪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还真有能睁眼说瞎话说得一套套的牛人啊,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那厢老爹可是惊喜万分,连我怎么会遇上这么个泽城慈善总会的副会长,怎么就能让她来“帮助帮助”我们家贫苦大众什么的,一概顾不上问,只是在那里忙不迭地说:“是,是!是真的!”

“是我们阿锐的一个长辈朋友,姓葛,工地干活给摔了,就剩半条命。他家里也穷,儿子一个瘫一个不管。我们家和老葛头交情也十来年了,怎么说也不能丢下他不管。”老爹无奈地搓搓手,苦笑着说,“唉!您也看得出来,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这几年存了二万多块钱,原想着要给阿锐念书用的。现在,现在……这,这手术费就要十几来万,我们也实在是实在是……”

老爹说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脸渐渐涨红,眼睛盯着地上,那两只终日劳作的粗糙大手紧紧握在一起,青筋暴突,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爹!”我轻轻走过去,用力握住他虬筋百结的大手。

肥婆很安静地听完了老爹的陈述,她点点头,看向我:“这么说,这老葛头也算不上是你家的亲戚喽?”

“不管他是不是我家的亲戚,我只知道他对我很重要,我绝不能让他等死。”我坚定地回答。

她又点点头,肥油颤颤地艰难起身,对老爹说:“如果是这样,我会尽力,医院的事情,就由我和阿锐来处理吧。林先生就不要太操心了。”

“真的,那,那真是太谢谢您了!阿锐,阿锐快谢谢连大姐、连会长!”老爹喜不自禁,老葛的事虽然说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同情心,我们家一定得管,但这对我们这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小家来说,实在是一个太沉重的负担,现在眼看着有了妥善的解决方法,老爹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只是不知道,要是老爹晓得这个“大救星”是我和阿伟拦车打劫劫来的,会是个什么表情?

老爹嘴笨,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好一把拽过我,让我代表他好好谢谢这位“慈善家”,一路直把我们送到了楼底下的宝马车里。

坐在车上,肥婆突然转过头狠狠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正在我心惊肉跳之际,蹦出句话来:“看不出,你倒还是个好人。”

“扑哧!”阿伟憋不住笑出了声。

难道我天生一付土匪恶棍样啊?!不敢对肥婆咋样,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阿伟这个叛徒。

“咕咕!”异声大作,是我的肚子,都过了两点了还没招呼它,这小子抗议了,我不好意思地讪笑着,没话找话说:“对了,大姐,没瞧出来您还真能编,什么泽城慈善总会的副会长,嘿嘿!”

肥婆细眼一横,不屑地说道:“小小的泽城慈善总会副会长,我犯得着冒充?早两年我就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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