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5、远离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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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震惊之后, 也不免一阵唏嘘。

此事已成定局, 很难再去更改什么。

唏嘘过后,旁人依然是各忙各的事。

芙蓉等四个人继续打她们的牌, 笑笑又坐回到水阁栏杆边去欣赏了乐曲与清歌。

幼清立在笑笑身旁,沉默地听了一阵,突然又开口道:“上一回在玫瑰宴说起我姐姐的事情,就是被乐曲给打乱了……”

笑笑:幼清你能饶了我么……我上一回的好心情,就是被你给打乱了……

幼清:“我记得,后来绿衣她们划着船过来, 嚷嚷着载咱们去看宫八声。”

笑笑:“后来你同她们去了。”

“瑛园就不好奇,我姐姐是为了谁殒命的吗?”

笑笑: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可怕的神转折,还以为你要聊宫八声聊音乐呢。

谁知却听幼清慢慢吐出三个字来:“宫八声, 那个人就是宫八声。”

笑笑终于如其所愿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

“我姐姐这个人啊,活得太至真至纯, 活得太不要命!自从看过一场宫八声的演出,就陷进去了, 父母也不要了, 家人也不要了, 名声什么的就更不要了, 非要去做淇园子弟, 日后还要嫁给乐师。”幼清突然觉得, 自己在某些地方其实很像自己的姐姐。

“宫八声知道此事吗?”

“不知道吧,他都不知道我姐姐是谁。”幼清露出一个自嘲的表情,“我姐姐痴痴迷迷听了他一年多的琴, 并一定要此生与其共度,如若不成,就做其弟子在淇园了却终生……”

“……”世上偏偏就是有如此执着的痴人。

“我父母却认为这是家族的奇耻大辱,坚决反对,甚至禁了我姐姐的足……”幼清背着手,用略微不耐烦的语气诉说着影响自己童年的大事,“后来,我姐姐写了封信,让我亲手交给宫八声。”

笑笑不动声色地听其讲述着,或许是因为故事里有了宫八声,就显得特别神秘。

“谁知道,宫八声连见都未见我,那封信自然也没看了,”幼清无声地笑了笑,“直接托琴童向我转达,与未出阁的姑娘私相通信,于理不合。”

这倒是像宫八声的所为。

“我那时候还小,傻乎乎的就把事实告诉了姐姐,把她那封没开封的信还给了她。”幼清的声音有些痛苦,但表面上还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当时是冬天,下着大雪,我父母催着她到前厅去见媒人……我父亲说那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之前推脱了很多次,这一回必须要嫁……谁知道,她居然能那样决绝。”

是啊,直接就碰死了,这需要无限的绝望来赐给自己勇气,才能为自己加油助跑,铿然相撞,然后听到那最终迸裂的声音……

“就碰死在她院子里的大梅树下,穿着她早已为自己做好的红嫁衣,后来,我父亲让把家里的所有红梅全部连根铲除,一棵不留。”

笑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一言不发,此刻更像是幼清在梦呓般的自言自语:“到了后来,等我长大了,我父母再也不敢过问我个人的事,很怕再次发生……我倒觉得父母很可怜,那个女儿不过是疯魔了,全家人何必被个疯子的阴影笼罩着?她自己倒死得痛快,真是自私至极!你知道么,从那以后,我连豆腐脑都不敢吃,因为那东西总让我想起她的脑浆子。”

关于这些混乱的话,笑笑也没再认真听,只是道:“死者已逝,活着的人更该过好自己的日子。”

“瑛园说的对,我也决定去听父母的话,让他们好好给我安排一场相亲。”幼清认真道。

笑笑不愿左右别人的想法,更何况又是幼清这样交情很浅的同学,此刻便只是点头微笑。

“你听,这是宫八声在弹琴呢。”幼清依然面无表情,“以前我总好奇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后来还专门去过几趟淇园,却始终未能见到庐山真面目。如今想通了这些,也不再好奇此人的长相了。”

笑笑暗忖,那个人的长相还是不见为好,万一一见就误了终身,耽误太多人,划不来的。

幼清彷佛一下子轻松下来,望着不远处的那座八角亭:“有几位太太在那里打牌,我过去看看牌。”

笑笑轻轻一笑,幼清这是在努力给自己找婆家了。

……

曹家古梅园的梅花的确风姿斐然,曹家又是大方的,允许宾客将梅花折回家中供赏。

宾客们自然不好意思,只有一些想要表达爱慕的年轻人会折一些梅花,于是笑笑就收到了温西岫给折的梅花,枝条俊逸,洁净清丽。——是一枝格外别致的绿萼梅花,倒很适合由他来赠送。

几人便都盼等着唐立寰给瑞彩的梅花,大家都很好奇这一位会送什么品种的梅花呢,芙蓉说定然是红梅,西子说更有可能是粉梅,笑笑说肯定会是鸳鸯梅,连瑞彩自己都笑了笑:我们家老宅子里有一棵大杏梅,他是知道的,说不定会送一枝杏梅来。

很快,唐立寰的梅花就到了——乃是一大堆用梅花制成的带馅酥饼,有豆沙的,有花生的,有莲蓉的,还有火腿的……美其名曰,暗香饼。

大家也是醉了,又赶紧夸赞实惠。

……

寒假很快就过去,笑笑又要为二月二的开学做准备了,马上就要升五学年,真真是,成了高学年的学姐了。

霓节已经正式办理了退学,如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杂志社的小独院里埋头创作,或许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子,最近可谓文思泉涌,连载的话本子广受好评。

至于舒颜……

舒颜最终是如何说通老太太的,笑笑也不得而知,但舒颜离开唐家的那一日,笑笑却永远都忘不了。

那时刚出了正月,人们也已经从过年的喜庆氛围里慢慢回归正轨,园子里的迎春花都开了,一切欣欣然的样子。

舒颜走的时候只背了个小小的包袱,老太太不允许唐家任何人送她。

笑笑虽知舒颜很快就能和霓节会合,但心里依然不是滋味,一个人背着望远镜上了倾碧山,站在山顶上向二门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到舒颜孤单的背影,走得不疾不徐,直到快走至门口时,才突然立住,回过头来,向着来路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手。

笑笑下意识的伸出手来,也向三姐姐挥了挥手,虽然知道其看不到这些。

舒颜慢慢回过头去,彻底离开,二门也关上了,笑笑这才想起用望远镜向那来时的路上看,这才发现,就在距离二门的不远处,立着一个男子的身影,像是石头般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二伯。

笑笑突然觉得有些鼻酸,又有些无奈。

很多很多年之后,也是在二月初的一日,笑笑回娘家,二伯恰巧也在。

那时的二伯,已经两鬓成霜,依然擅长高谈阔论,在饮了很多酒之后,突然问笑笑:“三丫头,她好吗?”

笑笑分明看到了二伯眼中的泪水:“三姐姐很好,二伯放心。”

二伯露出了老年人特有的悲悯笑容:“好好,这就好。”

……

舒颜自然没地方去,于是便先同霓节一起住在杂志社的独院里。

老太太自然也派人暗暗打听着,此时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偶尔笑笑去请安,老太太也是话里有话:“虽说到了春日,天还冷的很,白日里还得穿厚些,晚上更要盖得厚些。”

每当听到这些,笑笑都一一点头,让祖母放心。

也不是没有问过舒颜:“三姐姐,可想家?”

舒颜当时是将脸别向窗外的:“我小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很丰足,父亲经常出外做买卖,每隔段日子才能回家一趟,但我跟他很亲,有时比跟我娘还亲。我以为,我爹就像我娘一样,是唯一的,他们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他们的唯一。直到我娘去世,他牵着我的手将我带入一个新的家庭。”

舒颜没有再说下去。

霓节显然听过这个故事,默默地为两人倒上茶:“我买的那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过两日就打算搬过去住。”

最近一直忙这忙那,笑笑也没来及同霓节聊搬家的事:“那新院子在哪里?离咱们这儿近吗?”

“也不算很远,”霓节道,“那地方你也熟悉,是凤丘。”

“凤丘?!”笑笑吃惊不小,“那不是在九山吗?”

霓节点点头:“是凤丘旁边的一座小山,名字叫做凤冠山,山脚下有一个村落叫做凤冠村。”

“你们要住在村里,还是山上?”

“在凤冠山上,”霓节依旧表情平和,“那座山比小山还要小,当年咱们在大王庄的时候,我路过那里,实在觉得好,最终决定包山百年。”

笑笑越听越惊讶,难以想象霓节居然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去九山上住,常住,住一辈子。

住一辈子。

想起当年在大王庄的时候,考试前有一段自由时期,大家过的都比较悠闲,那阵子霓节就天天往凤丘那边跑,也不知去办什么事情,如今看来,大概就是和包山有关的事情吧。

“我们很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舒颜道,“既然离开,就应该离得远一些,我们两人都不爱繁华热闹,在山上住,能静下心来写写东西,看看书,种一些菜,这本就是我们最向往的生活。”

笑笑望着眼前的两人,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最终还是发出了庸俗一问:“你们要在那里了却终生?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吗?”

霓节点点头,舒颜道:“或许是提前经历了太多,我们都不愿重蹈前人的覆辙,永远都不打算迈入婚姻。”

霓节道:“很多年前,我们就想着相依为命,那时候,还打算带着我母亲一起。”

如今,祝太太也去世了,便只剩下这两个人。

“就你们两个?住在山上会不会太危险?”笑笑已经无暇去猜度着两个人的关系,有什么样的关系能抵得上相依为命。

舒颜澹澹一笑:“我是武学社里功夫最好的女生,她比我还要强很多,普通男子是不可能近我们的身的,再说,我们又不是那让贼人惦记的富贵之人,财产也都存在你这里,不过带些家用的罢了,在山上住也是种菜种花,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那些村民们生性纯良,更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笑笑有千言万语要说,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长长吸了口气道:“那,你们走的时候,我送你们到山上!”

“好啊,欢迎您经常来做客。”舒颜微笑。

霓节也道:“反正每个月咱们总要碰面,我们还要给你这东家交稿子呢,到时你愿意来山上取稿子也行,我们下山来京都与你碰面也行。”

“对呀,咱们以后还能常常相见!”笑笑点点头,但仍是难掩心绪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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