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豫章城刘备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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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琮的伤势并没有那么重,只是被血闭住气了,一到豫章两名军医检查之后,却不敢动手,必竟那箭射在额头,他们只怕拔出来之后,一时冲血,就容易不治,无可奈何只能是等着吕玲绮,好在吕玲绮不是一个娇弱女儿,连夜骑着快马飞奔而来,董白、祝融也跟来了,韩郁儿生怕刘琮有失,也不顾劝阻带着刘封来了。

吕玲绮一颗心提着,见到刘琮之后,先是长出一口气,随后怒斥道:“这箭伤不重,为什么不起箭?我若再来的晚一些,这箭这么留着就能要人的命了!”

诸葛瑾这几天一直在担忧之中渡过,听了这话火冒三丈,大叫道:“那两个废物能干什么!拉出去砍了!”韩荀二话不说提了两个医士不管他们如何哭求,抓出去砍了。

吕玲绮沉声道:“我现在给殿下治伤,你们谁也不要扰我。”说完叫了两个亲兵头领冉香、冉月做助手,闭了房间开始治伤。

刘琮一直处在半昏迷之中,吕玲绮怕他这样再用麻药伤了脑子,于是就那样动刀,好在伤势不重,先拨了箭,然后片去腐肉,敷上好药就是了。

吕玲绮刚给刘琮除了箭,关平匆匆从吴郡赶来,哭求她去吴郡救刘琮,只是刘琮没醒,吕玲绮哪里肯走,关平哭得都泣血了,吕玲绮也不答应,最后诸葛瑾劝关平道:“我家世子妃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不如你回吴郡,让他们把刘皇叔送过来吧。”

关平无奈回去报信,关羽也清楚刘备和刘琮相比,吕玲绮是绝不可能弃了刘琮来救刘备的,无奈之下,把吴郡事务托付给了周瑜,和赵云保着刘备和刘备的三位夫人南下豫章,必竟曹军在北,这个时候刘备军中除了他和未归的张飞之外,再没有人能担起这个责任了,只能先托付给周瑜了。

三天之后,关羽他们到了豫章,这时候刘琮也已经清醒了,催着吕玲绮救治刘备,吕玲绮虽然恨刘备当日没有救吕布,可还是没有拒绝,命人把刘备给抬进室中,准备救治。

刘琮由董白、祝融两个陪着,和诸葛瑾、李严、关羽以及刚刚赶回来的张飞等人与刘备的三位夫人则坐在屏风后面,候在外间,忧心忡忡的看着那间闭起来的临时医室。

过了一会,医室的门被推开了,吕玲绮缓步走了出来,关羽一下跳了起来,惊忧之间,竟然不敢问话,张飞急得大叫道:“世子妃!俺大哥乍样了!”

吕玲绮摇了摇头,道:“内腑被污血之毒给腐毁了,已经救不得了。”

关羽脑袋嗡得一声,身子向后倒去,张飞大叫一声,伸手向着吕玲绮抓去,叫道:“小妖女,是不是你不肯好好施救!”董白闪身挡在了吕玲绮身前,拔剑指着张飞,咬牙切齿的叫道:“你再敢向前一步,我杀了你!”

吕玲绮躲在董白的身后叫道:“姓张的,我是医士,不救也就罢了,既然出手,就绝不会不用心,你休要这样污我!”

刘琮走过来有些虚弱的道:“三将军,玲绮是不会不尽心的。”

张飞恶狠狠的看着刘琮,一旁的祝融怕他伤到刘琮想要挡在他刘琮身前,刘琮却把她推开来,沉声道:“叔父如此,都是我刘琮受伤,误了叔父医治的时间,三叔,你要怪就怪我吧!”

张飞怒吼一声轮拳向着刘琮打去,他现在并不是真在怪谁,只是要发泄而已,只是他这一拳没等打到刘琮的身上,李严先一步伸手,向拳面上挡去,张飞的拳头狠狠的捣在李严的掌心之中,捶得李严向后连退十几步,这才站稳,而张飞也身如雷殛一般的浑身一阵乱颤,脚下失衡,踩着的八块青砖同时碎裂。

张飞还要动手,关羽悲声叫道:“三弟!”张飞的动作一下僵住了,关羽摆摆手道:“此事与殿下和世子妃无关,都是我护大哥不利!当年桃园盟约在耳,不愿同生,但愿同死,我们只随大哥一起去了就是了!”

众人大惊,惊慌的看着关羽,关羽傲然而立,以他的气度,自然不会像那些小儿女一般的惺惺作态了。

“二叔!难道你就不顾及皇叔的孩子了吗?”吴苋尖声叫着,自屏风之后转了出来,悲切的道:“我腹中已经有了皇叔的骨肉,这个时候二叔要弃我们而去吗?”

关羽神色大变,刘林之死,让他一直在自责,此时听了这话,一时之间死志全消,怔怔的看着吴苋。

这时房门打开,冉香跑了出来,叫道:“刘皇叔醒了,要见大家!”她音没落,张飞先窜了进去,众人也急忙都跟着进去,刘琮刚要走,董白、祝融两个把他扯住叫道:“不要理他,什么东西,我们救了他,他还对我们动拳头!”

刘琮轻叹一声,道:“三将军是担心皇叔,不是真的要打人的。”说完他向吕玲绮道:“玲绮,你和他们先回去吧。”吕玲绮摇摇头,道:“刘备是回光返照,应该是在交待后事呢,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刘琮安慰的握了一下吕玲绮的手,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房中刘备高卧在一架大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软被,面色通红发亮,看上去竟不像是一个病人似的,关羽、张飞就跪在床前,三位夫人都在他的床边侍立,轻声哭泣着。

刘备摆摆手,示意吴苋他们别哭,然后轻声道:“子龙呢?”他被赵云救出来之后,一直昏迷,最后的记忆是赵云喷血的样子,所以醒来之后先问赵云。

关羽急忙叫道:“子龙!子龙!”赵云从人后闪了出来,向着刘备一礼,轻声道:“主公!”刘备这才释然的一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云身子一震,眼泪流下,泣声道:“主公,请您保重身体!”

刘备豁达的一笑,然后身子微转,伸出双手,分别握住了关羽和张飞的手,轻笑道:“我本以为,我们弟兄可以一直相伴,同气连枝的走下去,没有想到,我却要先走一步了!”关羽、张飞二人大哭叫道:“大哥!”语音哽咽,难以自制。

刘备又向着吴苋看去,轻声道:“你弃了父母,随我千里奔走,现在我却要丢下你了,你……你不要怪我啊!”

吴苋一直强撑着,这会再也忍不得了,放声大哭叫道:“皇叔!我随你一同去了就是了!”说完双完二目一翻厥了过去,屋里立时一片混乱,糜、甘二位夫人是真心爱着刘备,同样的爱屋及乌,对吴苋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真的关心,于是抱着吴苋一个劲的叫着救命,吕玲绮和董白、祝融急忙进来,让冉香、冉月帮着把吴苋扶到别室救治去了。

刘备转过头去,看着刘琮,轻声道:“仲坤!”刘琮急忙过来,轻声道:“叔父!”刘备示意关羽、张飞让开,然后握住了刘琮的手,轻声道:“叔父妄自行兵,坏了你的大计,你……怪不怪叔父啊?”

刘琮低头轻声道:“是曹贼太过奸滑,叔父不必自责。”一旁的董白哼了一声,道:“因为皇叔之故,我家殿下额上中箭,这条命差点就没了!”

刘备听了向刘琮包着的额头看去,苦笑一声,道:“我差点就帮曹操平定江南了!”话中悲凉自责,凄苦之极,刘琮心中不忍,道:“叔父,我这一伤,曹操必然轻视我们江南,而袁绍虽败,骨架没失,曹操肯定还会北伐的,那时我们叔侄再联手破曹就是了!”

刘备苦笑一声,道:“仲坤,叔父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你……能答应吗?”

刘琮凛然的道:“叔父请讲!”刘备深吸了一口气,道:“叔父一生奔走,四海为家,到了今日临死将去,身后却无一子,便是走也走得不安稳,叔父想认你做我的义子,以你之中的一妻为我这一支的长媳,日后生得孩子承嗣叔父的宗祧,你……能答应吗?”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随后诸葛瑾、李严两个人激动的对觑一眼,按照刘备的安排,那刘琮将成为刘备的合法继承人,关羽、张飞、赵云等人都会成为他的部下,更会承袭刘备的海内之望,对刘琮将大有益处啊。

关羽、张飞也是一愕,张飞跳起来叫道:“大哥,你已经有孩……!”话音没落,关羽一把抓住了他,不让他说。

刘备热切的看着刘琮,刘琮犹豫片刻,才道:“叔父,请恕刘琮不能答应,因为……吴夫人已经有了您的骨肉了!”

刘备先是一愕,随后摇头道:“一个在肚子里还没有成型的肉团,仲坤以为他能为叔父的传承吗?”关羽此时轻声一叹,他不让张飞说,原因就在这里,先不说吴苋的孩子是男是女,能不能生下来都不一定,生下来能活多久也是没有人知道,所以一点用都没有。

刘备沉声道:“仲坤,这个孩子如果能生下来,你不愿意护他富贵平安吗?”

刘琮仍在犹豫,诸葛瑾、李严两个急得恨不能过去把他按在地上,从他的嘴里把‘义父’两个字给掏出来,反正都是姓刘,哪一个不是你的儿子啊。

这时冉香挤了进来,在董白的耳边轻声低语,董白先是一皱眉,随后挤过去向着刘备道:“皇叔,我愿做您这一支的长媳!”这家伙本来就生冷不忌,做了妇人更是变本加历,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来,也不脸红。

刘备满意的点点头,向着刘琮道:“仲坤,你难道要让我只认一个义孙吗?”

关羽走到了刘琮身后,轻声劝道:“殿下,我大哥一生奔走,就为了汉家皇统,如今天下,只有你能为汉家天下而尽力竭忠了,你就不要推辞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刘琮再也无话,伏身跪倒,动情的道:“义……父!”

刘备欢喜连声道:“好、好、好……我的双剑呢?”关羽急忙出去,一会捧了刘备的双股剑进来,刘备接过来拔剑出手,细细的看着,轻声道:“我起兵以来,仗此剑南征北战,平黄巾、讨董卓、战吕布、破袁术,多少纵横往事,如今却都成空了!”说着二目蕴泪,悲难自禁的敲着剑长吟道:“愿向天借寿兮,而屠龙兮,却化土灰兮,徒留悲噫!”说到这里刘备泪落如雨,眼中尽是凄落。

刘琮一时之间悲难自禁,倒在了刘备的腿上,哭叫道:“义父!”

刘备缓了缓,把剑重新入鞘,双手捧给了刘琮,道:“从此以后,这剑就是你的了,你用此剑,替义父我战败曹贼,重兴大汉!”刘琮双手伸出,珍而重之的把剑接了过来,泣声道:“请义父放心,刘琮必不辱命!”

刘备这时回头向着关羽、张飞二人一笑,道:“二位贤弟,我们当年盟誓,同生共死,可是如今愚兄将死,却有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后人,所以愚兄想求你们,替我照顾琮儿,助他以成大事,你们……能答应我吗?”

张飞大哭道:“大哥……!”关羽想到刘备为了保全他们兄弟的苦心,更是悲痛,几欲激奋而死,但强制着让自己清醒,向着刘备一礼,咬紧牙关的道:“请兄长放心,关羽睹剑知人,定如敬兄长一般而敬仲坤就是了!”

刘备又看着张飞,道:“三弟,你呢?”张飞不住的摇头,大声哭道:“大哥,张飞生死与你一路,才不管什么后人前人呢!”

刘备悲声道:“三弟!你真的要让愚兄死不闭眼的离去吗?”

张飞被逼得无可自处,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大吼着,刘备又道:“你连为愚兄报仇都不肯吗?”

张飞这才叫道:“大哥!我一定给你报仇,你……你放心吧!”刘备这才欣然一笑,道:“好,大哥放心,放心就是了。”

刘备心事已去,精气神一下就没了,倒在床上喘息不定,这时吴苋和糜夫人、甘夫人又都进来,看到刘备的脸色变得青白难看,不由得大哭起来。

刘备看着她们三个,凄凉一笑,道:“我刘备有名的命硬克妻,你们三人虽然没有被我害死,却也吃尽了苦头,如今我半途弃你们而去,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看了一眼刘琮又道:“琮儿认我为义父,日后定会孝敬你们的,你们放心吧。”刘琮这会哭得悲伤,没有听清刘备说了什么,还是董白听到了,急忙推他转身拜过了三位夫人。

吴苋哇的一声哭道:“皇叔,妾身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如何让外人再承继你的宗祧啊!”

刘备摇了摇头,笑道:“你生下来了,那孩子孤独,有个哥哥帮着,不好吗?”

吴苋知道,有了刘琮,那以后她的孩子就没什么也得不到了,可是这会她得孩子还没有影呢,自然争不过刘琮,所以只剩下哭了。

刘备伸手握住吴苋的手,爱护备至的道:“苋儿,这个孩子生下来,要是男孩就名‘禅’,若是女儿,则有你来命名好了,另外我在出征之前,曾梦到了北斗入怀,所以不管男女,小字都唤作‘阿斗’好了!有琮儿护着,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平安喜乐的长大,那不好吗?”

吴苋是历史上难得的圣明皇后之一,虽然她惜痛自己的儿子不能继承自己父亲的遗业,可是也清楚刘备这是在保护她们母子,于是点点头,轻声道:“皇叔,苋儿……知道了!”这才受了刘琮一拜,正式认了刘琮这个儿子。

刘琮退到一旁,看着刘备和他亲人告别,脑子里一片混乱,猛然想到他前世之中,刘备长子名‘封’次子名‘禅’正应皇帝‘封禅’之意,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叫‘刘封’刘备的儿子虽然还叫‘刘禅’却没有了皇帝的气象,而成了‘禅位’于人的意思了,看来自己重生应该是夺了刘备气运了。

刘备这会精神尽去,又昏睡过去了,吕玲绮过来诊了他的脉搏之后,摇头退下,吴苋和糜夫人、甘夫人还有关羽、张飞等人悲痛无比,谁也不肯退去,只留在这里陪护,刘琮做为刘备的儿子,自然也不能走,就是董白也得留下,其余人却都散了。

众人守着刘备,直到了晚间的时候,刘备又醒了一次,却是要喝粥,吴苋不顾众人阻拦,亲自下厨和糜夫人、甘夫人两个合力,给刘备熬了一锅浓稠香甘的米粥,喂他吃了。

刘备吃了粥之后,又和众人说了一会闲话,随后再次昏睡过去,众人都在这里陪着,入夜之后,大家都有些疲累了,一个个昏昏欲睡,只有关羽和刘琮还凝神看着刘备,另外吴苋强撑着不睡,一步都不肯离开。

将到午夜,刘备醒来,突然大叫一声:“曹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叫完之后,睁开双眼,留恋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撒手归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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