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华发老者点了三次头，大羽仍旧不敢相信一幅商人像的茶楼老板竟是原生大陆第一传说，他无法把老头儿唯唯诺诺的样子与不可一世的称雄者相联系。

传闻中华在宇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眼前自称华在宇的人却有着极不相称的白发，莫非饱经沧桑与摧残以致于此？

仿佛意料到了大羽的吃惊，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道沉静耀眼的光，光彩随即迅速地收于平和的眼底。他摇摇头，目视周遭，示意大羽不要声张。

“那黑晶剑是真的？是你的？”“子初”大大的霓虹招牌，与悬浮在一个大大的水晶柜里的黑色宽剑，浮现在大羽眼前。

“圣城至今没降低我的通缉等级，想回来安心找人不是那么容易，把剑留‘子初’，算做是与‘白手狼’的暂时交换吧。”

“他知道你的身份？”全世界都在费尽心机寻找的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对面，相距三尺四寸，大羽恍若做梦。

这梦什么时候能醒呢？醒来时，是不是或横剑于人，或已首离剑下。大羽想起了白紫夜的影子，欧阳赤子，死时候面具裂开的样子。

“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可能悠哉地坐这儿与你聊天了。还算幸运，让我碰上了叶儿。”

“叶儿？”

“我女儿的小名，取她妈妈名字中的一个字。”刚才黯然神伤的人突然变得目光灼灼，连一旁的大羽也感到了温暖，让他再一次想起来了白紫夜。

“虽然我不喜欢你，既然深夜相遇，还是提醒你，不要回‘子初’，离那儿越远越安全，它会要了你的命。你会对那个胖子俯首称臣吗？”

“你不也和我一样，都是在做有买有卖的生意吗？你不也好好的吗？”内心涌起的嫉妒与不服气，使得大羽无视别人的善意。

“呵呵，我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无能流浪者而已。你当然不一样，剑在你手里能杀人，‘子初’只善待对它没有威胁，匍匐跪地的乞求者。”

“……”

“在‘子初’待得时间越长，你就越困惑于它的强大，它同时拥有再造与绞杀两种能力，而且那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惊人力量。”

“你是说它类似于圣城‘华胥’？怎么可能！”

“恩，就是这个样子，它还在不停地壮大，像匹不断进食的貔貅，迟早一天成为动惊天下的怪兽。黑晶剑也是它近来的饲料。”

“...不管它是什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您的那把剑，哪怕是借用一天，用完就还。”大羽敬了对方一杯酒。

“‘子初’的胖子没有功夫听你讲这些，更不能相信你，意气用事一向不是那里成功的秘诀。不能用者则毁之。”

“后会有期。”大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起身要走。

华在宇一把抓住开始有些急躁的年轻人的胳膊，迟疑了一两秒钟，说道“不需要回去，你可以从我手里借剑。”

“理由呢？”

“帮我做件事。我想与我的女儿相认，你得设法促成她对我的接纳。这样的要求是有点儿过分，但看得出来你对她有这影响力，对你而言并不难。”

“或许‘小猫精’会听我的话，可要真正消除你们之间因分隔与时间造成的鸿沟，别人无可替代。”

大羽和原生大陆大部分孩子一样，出生伊始便成长于帮团之中，从未有过生身父母的爱护与羁绊，对于血遗亲情无从体味。

“只要她能拿女儿的眼光看上我一眼，不管是爱是恨，我都能心满意足地度过余生的旅途。人越老就越脆弱，也越固执。”

“前辈还要走？本就没打算留下，那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她与我的宿命”。华在宇喟然长叹，顿时眼眶噙满泪珠。

“对她而言，离我越远越安全。是有些自私，…你就当作垂暮老人的最后心愿吧，要不我此生永不瞑目。”

“我尽力。”想到此行回楼兰他与白紫夜种种，大羽似懂非懂地应承下华在宇。望着对面混有殷切、悔恨、无奈、酸楚与喜悦的眼睛，他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小兄弟，这么着急走，不再多喝一杯吗？这样好的酒，可能明天就喝不到了。”酒屋老板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不知何时到了桌前。

“坐下来再喝上一杯，老板娘很少亲自劝酒的。”华在宇笑吟吟地把酒杯朝大羽胸前送去。

“是嘛，是嘛！”像条美女蛇，酒屋老板逶迤上前要敬酒，突然脸色煞白，笑容如同被冻上一般僵住了。

原来，大羽以惊人的速度折向一侧，一道激流越过他似乎可以任意弯折的身体，直射酒屋老板胸口，那是华在宇用杯中之酒撒成的细箭。

温柔的酒屋老板一刹那间，也展现出惊为天人的反应，身体拉长卷曲，犹如哈哈镜中被变形的细长影像。

眼看酒箭就要滑过目标形体的边缘，哪知它稍一减速仰上窜去，像只活物，越往上速度越快，没等第二次变形躲避，就已从一只柳叶样的眼眶贯穿而出。

“你们是什么人？”华在宇厉声问道，声波穿墙到了门外。大羽也觉察到酒屋外围了一圈人。

“华大帮主，没想到我们的小酒馆也能招来巨龙，三年的功夫没白磨，哈哈哈。”

比起伤势，酒屋老板更在意自投罗网的大鱼，吞罢一粒红色的药丸血便不流了。

“为了引你这样的酒鬼上钩，你可知道我们费了多少的气力？你今夜不现身，酒屋明天就关门大吉，兄弟们可没钱再去弄粮食酿酒了。天不负人，哈哈哈！”

“三年换来一场杀身值得吗？我久无杀人之意，剑也不在我身上，你们可以走了。”

“哼哼，想走哪那么容易！人人都说华在宇乃半神之体，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抵得过‘心白’。”

“心白”属“华胥之城”为防外星文明入侵而研发的特级生物战剂，后因发现有灭绝生物种族风险，稍有失误连人类也将遭不虞，以至被列为禁止开发项目。

“我承认刚才低估了你，我们的人如果晚出来十五秒，我的眼睛就能保住。现在是不是已经感觉不到波动之气的流动了？哈哈！如果没有解药，三天之后你就会四肢无力，因呼吸肌麻痹而亡。”

“虚张声势！我也喝了这壶里的酒，怎么就没事？”大羽的手掌心冒出一团蓝色火焰样的东西。

“你会波动之气？真是少年出英才啊！那么珍贵的药剂，你还不够格，再努力吧小伙子。现在走还来得及，你们本也不是一路人，无谓因为一顿酒搭进条命。”

“我带你冲出去？”大羽平静地问道，他做好了用两颗拳头突围的准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