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处寻觅；痛苦，不期而至。

时常沉默，片刻清醒，定是平日里忽略了打理自己的心情，落下了多愁善感的病。

试图走进阳光里，随性来，随心去，随遇而安，惬意。

当苏亚走出巷子，走进傍晚却逞强深蓝的天空里时，他以为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穿自己的鞋走自己的路，抬头天空里有飞鸟，低头大地里有蚂蚁，远方有神话般的故事，但是那些飞鸟却不认识他的面孔，那些蚂蚁正在躲避他的足迹，那些故事里也有不测风云祸福旦夕。

幸福如烟雨般朦胧，快乐似风烛般摇曳，弱不禁风的**里满是伤痕累累的回忆。

……

“苏亚，你给我站住！”苏亚听出了这是一边飘的声音，当他听出这是一边飘的声音的时候，那种自由又强大的盲目力量消失了。

“叫你站住呢，没长耳朵呀！”小一边飘们狐假虎威的装腔作势。

“干什么？”朋朋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双手松了松被书包带子紧出了褶的衣服。

“管你什么事！去一边！”一边飘一手把朋朋推到了一边，但由于反作用，他自己也被弹的没站稳倒向后边的小一边飘。

“你们干什么？小心我告老师！”朋朋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搬出了老师来恐吓他们。

“告老师？老师是你爹还是你妈呀？都放学了还管你呀？你去告呀！去呀！这就去呀！你个死胖子，我还没找你事呢，你倒先来找我了，等着，我办了苏亚就办你。竟敢帮着苏亚欺负孟超！”一边飘用食指指着朋朋，渐渐靠近他的眉心，最后五指张开接连三下推了朋朋，以致朋朋向后顿顿的退了三步。

“走开！拿开你的脏手，谁欺负孟超了？！”朋朋用左手挡开了一边飘的右手，像扇走一只苍蝇一样。

“X你，竟然敢打我，找死吧你……我弄死你！”说着一边飘就五指合拳锤的朋朋向后倒在了苏亚怀里，发出柔软的一声闷响。

“明天我告老师，我告诉老师！”朋朋不服又夹带哭腔的从苏亚怀里重新站直。

“别跟这种人说话，搭理他们干啥，走，咱回家。”苏说拉着朋朋的手转身要走。

“想跑？没门！给我截住他俩！”一边飘一声令下，苏亚和朋朋便被一众小兵围了个圈，虽不密，但手拉手。

“你们想干什么！以大欺小！算什么能耐！五年级的欺负三年级的，要不要脸！？”朋朋想从那些手拉手的缝隙里挤出去，撞了几下，又被他们给弹了回来。

“以大欺小？什么叫以大欺小？我就欺你们了怎么了？怎么了！嗯，你说呀！欺负你不行是咋了？”一边飘站在围成的圈外，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像极了人家的最后一笔，但却不是人，“你俩就不以男欺女了？以胖欺瘦？还是以不要脸欺负要脸？俩男的欺负女的才不要脸呢！”

“谁欺负他们了？你看到了还是听到了？你去问问他俩我们欺负她俩了吗？”朋朋顺着那些拉起来的手围着苏亚转了一圈，活像那个短又胖的时针围着表盘转了一圈，那么漫长，又逃不出去。

“你管我看没看到听没听到，反正你们惹了孟超就是惹了我！竟然敢对我的孟超下手，够大胆呀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一边飘说的铿锵有力又蛮不讲理，小兵们用愤怒的眼神和气氛的呼息配合着一边飘吹起的飘向一边的那撮枯黄像柴火的头发。

“你的？孟超是你的？胖胖也是你的？那学校也是你家的吧！那学校厕所里的屎尿也是你家的吧？真是……真是……真是什么来着苏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奥，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奥，不，是两朵鲜花插在了你这坨狗屎上！”这一刻朋朋才知道老师讲的“活学活用”是什么意思，才醍醐灌顶的明白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身边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同村的人帮着苏亚他们拉拉架，但由于一边飘高年级的身份，以及小兵们的仗势欺人，他们只是远观近瞧，有些从赵家小学校区迁来的老同学急忙赶回了家去叫大人。

“你说什么？！死胖子，你不想活了！”说着一边飘就撞开两只紧握的手，挤进人圈里，先是推了朋朋一下，接着又扇了朋朋一把掌。声音清脆的震飞了落在麦田上的麻雀。

“你干什么！”他脸上的肌肉在愤怒地颤抖着，眼睛里迸出火般凌厉的目光。

苏亚搂过捂着脸哭喊着的朋朋，站到朋朋前面，抬头怒目的瞪着一边飘。

“我干什么？哼……”一边飘轻蔑的嬉笑着，“我打人，我打他，管你什么事？”

“我明天一定告诉老师！你等着!”最后三个透着威胁又不屑的表情。

“你告呀，我等着！还等明天干什么呀？现在你就去呀？你外公不就是老师吗？你去告他呀？我听别人说，以前你们这群外来货在老校区的时候，你仗着你外公当班长，当课代表，欺负这个欺负那个的，挺威风呀。现在怎么这么逊了！是不是没了你外公撑着你，你丫就完了？”一边飘双手抱在胸前，两腿成被风吹歪的“八”字，头向右歪着，那一撮长发正好耷拉在脸前，一个极难看的闪电的符号，贴在额头上，欠劈。

“我不允许你说我外公！你给我闭嘴！”苏亚冷不防的大声转头指着一边飘，吓的一边飘的那撮头发果然飘了一下。

“哎哟……还会发火呢！怎么了，自己干的事不让别人说了！你外公难道没告诉你要敢做敢当吗？”一边飘左右抱着的手换了一下上下，头歪向了另一边，那撮头发挡了半边脸。

“苏亚，咱走，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都十七了还上五年级，也不缣丢人！”回过神来的朋朋摸了一把眼泪，拉着苏亚往圈走。

“都给我起开!”朋朋从肩上摘下书包，拽着带子，往那两只松扣的手上砸了过去。

“都给我拦好了，别让他们跑了！”一边飘指挥着那两只已经见势松开的手。

“苏亚，快走！”朋朋拉着苏亚往人群外面挤。

“给我拦住，一群笨蛋玩意儿！”一边飘又率领那些散开的手追上刚挤出人群的苏亚和朋朋，那些手又一次围成了一个圈。

“死胖子，你竟敢跑，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说着一边飘抡了朋朋两嘴巴子，又补了一脚把朋朋踹倒在地上，那些围观的孩子就势往后退了几步。

“干什么！起开！”苏亚拉开朋朋，自己挡在了一边飘面前。

“我明天一定告诉老师，你这个不讲理的笨蛋，欺负我们，还打我们。我一定让苏亚外公来学校找老现，你等着！”朋朋坐在地上，摸过眼泪的手在地上粘了一层土。

“外公？还外公呢？他外公早让被学校给开回家了，没爹没妈的孩子我都不想理你们，自己没能耐仗着一个死老头子，怂不怂呀你们？难不成，欺负女生也是你外公教的吧？”一边飘朝着朋朋踢起一脚土，又吐了一口唾沫。

“朋朋，起来！”苏亚离开一边飘的眼光，扶起朋朋，“背上书包，哭什么哭！……拿着我的书包……”苏亚从脖子上小心的摘下书包，从书包里拿出那个他出院时外公送他的新铅笔盒，那是一个上下两层的铁盒子，苏亚一直爱惜的把它装在那个买的时候就带着的包装袋里。

“苏亚，你干什么呀，咱回家！”朋朋抱着苏亚的书包，被苏亚往后推了几步，贴在那群刚在倒退的孩子身前。

“……………………”

苏亚转过身，拿着盒子就冷不丁地朝着一边飘打了过去，一连串的打，一连串的暴头，一连串的哀嚎与云散风逝的声音。

“啊……我能死你……给我打……”一边飘被苏亚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防备被苏亚一阵强攻打的节节败退，绊倒在地上，抱着头在虚空里踹了几脚。

那些摇旗呐喊的小兵子，一看一边飘吃了亏，蠢蠢欲动的想上去帮忙，但看了苏亚这不要命的架势，畏畏缩缩不敢向前，彼此看看又看看一边飘，缩着身子混进了身后的看客里面。

“滚！”苏亚停下手里的盒子，火冒三丈地转身冲着那圈手，清晰的说了一声。那些小手，树倒猢狲散的挤到人群里，不辨先前。

“我让你打朋朋！”苏亚蹲下去又拿盒子打了几下一边飘的头。

“我让你骂我外公！”苏亚站起来，避开一边飘手舞足蹈的乱打乱踹，见机踢踹着一边飘的脑袋。

“闭嘴！你再骂一句，我砸死你！”苏亚一声呵斥，让前来拉架的附近的大人也顿了一下脚步，“没你们的事，别插手！”

“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欺负人了，打人了，野种打人了！”一边飘在地上打着滚往人群里滚。

“走开！”苏亚甩开拉架的朋朋，一下子扑上去，撕着一边飘那撮头发，按着脑袋，掐着脖子，咣咣就是一连串的大嘴巴子，抽的一边飘想骂也骂不清楚。

苏亚踢的一边飘从脚下滚到远处，从远处滚到更远处。拾起砖头，砸；再拾起砖头，再砸；当那块砖消失在人群的脚下，苏亚抓着那一搓头发，当空抡了几圈，又倒退着扯着那搓头发倒回到路中央。

“闭嘴！”

“闭嘴！”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闭……嘴！”一边飘被苏亚掐着脖子半跪在地上，仰起的脸上血土混合，五官不分。

“嗯……嗯……嗯……”一边飘发不出一个完整声音。

“1……2……3……”苏亚连扇了他三把掌，扇倒了他又补了一脚，抬起头，向两侧背后瞋视了一圈，那些虾兵蟹将们早已经躲到了人群后面去了。

……

老天也会发疯，疯了生气，发了一场大风吹过整个世界。

大风过后，满目疮痍，空虚麻木的无助比无处释放的愤怒更可怕。

世俗偏见的挖苦，自欺欺人的安慰，像一付没有解药的毒药，煎熬在心里，翻滚着每一滴血液不可名状的苦味。

难以言说的恐惧折磨着空虚的内心。

那样自由强大的力量来了，但又消失了。

像一团火，来的热烈。

又烧毁了一切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