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正院，卫秦凝视着前方，视线却没有焦点。

‘长生不死的修行者是存在的。’

卫秦只是想着这句话，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

关于阴司之界的那句话，他是听到了的，只不过，与这句话相比，并没有那么震撼。

虽然阴司之界只是一个传说，谁也没有见过。

读书人更是认准一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

不过，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鬼神，还是很敬畏的。

相比于虚无缥缈，神乎其神的阴司之界，长生不死显然更加让卫秦震撼。

卫秦握住手中的木牌，好像抓住了自己的命运，紧紧地握着。

脚步声起，卫秦踱步回去，步子却不由加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墙外的智浪峰听着强健的心跳声与越来越快的脚步声，微微一笑，快步离去。

修行最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修行所带来的力量，而是随着力量而求得的‘长生不死’。

只是，那个境界太难以到达了。

不过，再难，也终究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就比如卫秦，他的修行资质，一定没有多好。

否则的话，师傅哪怕强掳也会带他回太岳山。

但是，仅仅是知道自己可以修行，修行可以长生不死，就能让卫秦高兴成那个样子。

这并不是修行的魅力，而是长生不死的诱惑。

他并没有告诉卫秦关于修行的其他信息，他觉得如果他真得来了，那么他自然会知道。

如果他错过了，那是他的过错，怨不得旁人。

‘错过，便是过错。’

想着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的表情，智浪峰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路挂着笑容，智浪峰直奔到一个路口。

那里，几个人影等在那里。

智浪峰身子停稳，躬身行礼道：师傅，事情做好了！

齐颜带着兴奋的意味问道：二师兄，怎么样？

‘他是不是激动得快要哭了？’

‘咦？他怎么没有跟过来？’

智浪峰想了想，慢慢道：他确实很激动。

‘不过——他好像还保持着一定的冷静，理智。’

红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走吧！’

‘咱们得尽快赶回赵郡！’

齐颜跑上去，抓住红月的一角袖袍，笑问道：师傅，那个卫秦啊，‘嗯’是什么意思啊？

红月笑了一声，展颜笑道：嗯就是嗯，没什么意思。

齐颜不依，晃着袖袍，就是不撒手。

红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还不撒手！’

‘我的这件衣服穿了三十年了，你再晃一阵，还不撕坏了？’

齐颜‘呵呵’笑道：师傅啊！那个卫秦也有武脉吗？

这次，红月不再打他的脑袋，回道：不错！

‘要不然，师傅为什么把令牌留给他，还给他传那么多话？’

怔缺面上没什么表情，智浪峰暗道：果然如此！

齐颜接着问道：师傅，那他的资质怎么样？

红月摇摇头道：资质并不是特别好，嗯——

‘就是普通的资质，不算好，也不算太差。’

齐颜‘哦’了一声，显然没什么兴趣了，他本以为卫秦是什么千年，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材美质。

智浪峰用指头弹了齐颜的后脑一下，不过力气并不重，打趣道：你以为他是天才啊？

‘如果他真的是天才，师傅还不把他绑回去？’

齐颜扭头看向师傅，张大小嘴，眼睛咕噜噜地转，‘师傅，你还要做打家劫舍的事儿？’

红月笑骂道：什么打家劫舍？最多是掳人而已。

‘不过，若是他资质真那么好，师傅就是做一回强盗又何妨？’

齐颜追问道：既然他资质也不怎么样，师傅干嘛给他留信物？

红月哈哈笑了两声，‘不是你嫉妒了吧？怕有人资质比你好？’

捋了一下胡须，红月正色道：修行者千中无一，这你们是知道的。

‘我们既然遇到了他，这或许就是缘分。’

‘是我们的机缘，也是他的机缘。’

‘邪姬往西逃，这我早就有所预料。’

‘若非为了让你们见见世面，多些历练，她也逃不到这里。’

‘别家不逃，她偏偏混入了卫家。’

‘竟然那么巧合，那个少年卫秦有修行的资质。’

‘这就是缘分。’

‘其实，有修行资质的人，还是不少的。’

‘那卖茶的，买菜的，贩夫走卒，兵壮，屠夫，其中未必便没有能修行的人。’

‘可是，他们若非遇不到我们，便是那时师傅并没有放开神识。’

‘所以，他们没有机缘。’

‘邪姬这一路行来，其中千千万万种变化。’

‘这千万种变化中，她独独选了卫家藏身，我们便遇见一位能够修行的少年。’

‘这种几率才有多大？’

怔缺，智浪峰对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书中也是读过的，故而并不如何吃惊。

齐颜却是一个异类，他资质很好，所以才六岁就被收入门下，开始修行。

虽然还没有破境，那是因为年岁未到，身体也没有长成，否则，他的境界未必便比两位师兄低。

齐颜有些呆滞地想着，速度不由慢下来。

突然，他的身子飞了起来，嘴里刚要惊叫，却见是智浪峰将他整个抛起来，接好之后，把他放在背上。

虽然用了一定的草药处理邪姬的首级，可以多保存些时日，不过最多延长到一个月。

一个月内，他们必须从秦郡北地赶到赵郡东部。

此事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必定惊得牙齿都掉下来。

即便是一路快马，至少也要一个半月。

呼呼的风声从耳侧飘过，齐颜静静地伏在智浪峰背上，眼睛也闭上，免得迷到眼睛。

一夜过去，他们已经到了更偏北的晋县，进入北川郡内。

赶了一夜路，怔缺，智浪峰都有些疲惫，却一句怨言都不说。

红月点点头，并不打算休息，他觉得自己的弟子有些娇生惯养，该多吃些苦。

不过，他的速度也慢下来。

咳嗽一声，红月想了想，摸了摸齐颜的脑袋：颜儿，师傅知道你资质好，也自负甚高。

‘不过，师傅要告诫你，千万不要自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便是有些资质不及你，但大器晚成的，也有不少。’

齐颜晃了晃脑袋，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有这样的人吗？那该有多么大的机缘，造化？

红月正色道：吕尚四十岁修行，三十年破境，又过两年，境界便在为师之上。

红月见齐颜还是不太服气，便又提到一位大人物，齐颜还是摇头，说时间太久远。

红月想了想，最后沉声道：孔丘游东海，破境而回，一日走遍山河各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