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世界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只有卫秦一直端坐其中，身下是黄色的沙土。

此时，卫秦已经完成功法融汇三十年。

六十年前，与古界西门吹雪，上官金虹交流过后，卫秦心有所得，离开古界之后，便要觅地闭关融汇功法，然而，连续几次跨界，都无法安心融汇，最后一次便落入这个世界。

初时，卫秦以为自己身处幻境中，于是以神识扫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白雾中寻找二十年，也没有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物。

眼看这世界中只有自己一人，想要离开又根本无法做到，卫秦便开始融汇功法，没想到十年时间，功法就融汇完成。

功法融汇成功之后，卫秦便立即开始扫视四周，结果还是没有发现，而且，他发现自己没有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再次搜索无果，卫秦便开始修行新创的功法，也想看看效果如何。

卫秦当初融汇功法时，主功法有明王印，长生经，不动明镜，精神驾驭物质的法门，他想要一篇能够拥有这几部功法全部优势的新功法，当然，这并非不可能做到，但是对他本人的要求也极高，一来他达不到那个境界，二来花费的时间将会是千倍，万倍。

上官金虹胜过小李飞刀，那是否代表‘稳’胜过‘快’？

当然不是，胜利的只是上官金虹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功法，他的理念。

如果没有适合的功法，比如上官金虹使剑，可能死得就会是他自己，但是他就是上官金虹，功法是龙凤环，理念是稳，所以，胜利的终是上官金虹。

龙凤环也好，‘稳’也好，强或者弱并不那么重要，因为那是最为适合的修行的路。

所以，上官金虹说，强弱只是决战的结果，而无关乎他们本身。

如果知道会败，难道小李飞刀会放弃‘快’？

卫秦修行踏入伪天仙之后，说是自满或许不对，说是自大当然不可能，但却是有些苛求完美，这种欲念来自于他对于长生不死的渴望，追求。

卫秦想要拥有一部近乎完美的功法，将第三境修到大圆满，然后踏入真正的第四境，天阙境，可是如此一来他便忘记自己本身的问题。

即便说当初修行缓慢可能是冥王哈迪斯灵魂之力没有散尽，但他的资质确实说不上太过优秀，他并不适合那种完美无缺的功法，资质的残缺注定他只能选择一部最能够发挥自己优势的功法。

以这个理念出发，卫秦融汇功法就顺利得多，只要把当初融汇出来的功法进行必要的整改，该放弃的放弃，该着重的地方改回来，或许是得益于道果当初的效用，花费的时间反而比预料中少。

新功法，卫秦着重的是力量，他并不是偷学西门吹雪，只是他向来也是如此战斗，力量为主，速度，敏捷，肉身依次排序。神识的修行祛除不动明镜中放大情绪的部分，加入吸纳精神能量的法门。

修行新功法的前几年中，卫秦还在功法中发现一些小的问题，及时更正，现在所修行的已经是最后整改最为适合他的功法。

不过，这篇功法下，也出现一个问题，就是黑石令有些不太适合现在使用，有这种模糊的感觉。

修行功法时，外界游离的精神能量不断透过毛孔进入体内，滋养卫秦的神魂，或许比不上一心修行这种法门，但也强过之前轮班修行。

这种修行中，卫秦渐渐忘却一切，忘记自己在这个不知名的世界，甚至忘记自己在修行。

源源不绝的精神能量汇入神魂，让神魂越发凝实，在卫秦的意识中，有另一个他正盘膝打坐，四周的精神能量带着灰色，慢慢进入身体，让身体更加厚实。

脑海中，一一闪过过去经历的画面。

从开始读书，晚上偷偷学习，那夜父亲与自己的对话，红月师徒诛杀邪姬，自己的犹豫，兴奋······

那些情绪明明是自己的，却好像是在看着别人，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太岳，刚刚开始修行的激动，突破元力六层的兴奋，到香楼分楼的尴尬，参加百草园的忐忑······

那是过去的自己吗？这些情绪，为什么现在感觉很遥远，很陌生，甚至卫秦都无法想起对青衣的情意。

我到底到这里多久了？

意识空间，卫秦的身体再也无法纳入一丝精神能量，而且，隐隐地有某种东西向着额头的地方冲去，明明是一股阴凉的能量，却带着炙热感，一瞬间在额头开出一道口子。

卫秦的神魂，两眼的正上方，出现一个竖着的第三只眼。

与此同时，卫秦的肉身，白玉般的脊椎发出一道道光亮，沿着颈椎势如破竹，到达天灵。

体内的元力好像找到突破口，顺着筋脉在身体中疯狂游走。

卫秦的身体，头骨，四肢全都散发着刺目的白光。

可是，卫秦没有醒来，他还在看着自己的经历。

百草园，黑林，天子书院，荒人部落，东海······

不知多久之后，可能十年，可能百年，卫秦体外的光散去，慢慢醒来。

多年夙愿，终于达成。

站起身，卫秦看着四周，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是，远方有一个黑影。

走近去看，那是一只鳄鱼，正转动眼珠看着卫秦，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看到。

卫秦看着鳄鱼，鳄鱼看着卫秦，他们的四周，是数之不尽的白骨。

还好，他们可以用神识交流。

‘你是谁？’

‘我是蜃。’

‘你制造周围的幻境？’

‘我在哪里，哪里就充满幻境。’

‘你愿意跟我走吗？’

鳄鱼沉默着，‘好。’

蜃化为一道黄光，融入卫秦的肩头，有一个不明显的凸起，像是一个鳄鱼纹身。

抬眼看了一圈四周，卫秦自语道：该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