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卫秦从洞府离开，便去见红月。

此时，很多人都在洞府中，或许在修行，或许在读书，没有什么比原来与你一样的人把你远远甩开更让你有动力，或许，也更绝望。

当大多数百草园破境的弟子正徘徊在第一境中境，第一境上境的时候，卫秦破入第三境的消息传遍太岳门三峰。

智浪峰在闭关，他好像触摸到了第二境上境的边缘。

怔缺也在努力闭关，因为他感觉到，师傅的苍老越来越快，或许，红月的时间不多了。

卫秦看着对面看起来苍老许多的红月，想着多年前的事情，若有所思。

红月似乎早就知道卫秦的来意，‘你要走？’

卫秦点头，‘这两年，我都没有领过宗门的资源。’

红月有些不解，‘仅仅是不想有牵挂？’

卫秦低头，‘师傅您的一生都被捆在太岳，我庆幸不是如此。’

‘师傅生于太岳，长于太岳，所得也都来自太岳，而我不是。’

‘我不想亏欠什么，所以，我想在我还没有亏欠什么的时候离开。’

红月似乎明白，‘去哪里？外面？’

卫秦摇头，‘离开太岳是现在的选择，去哪里，去不去，是将来的选择。’

红月摆手，‘能告诉我真正的理由吗？’

卫秦低下头，似乎不方便说。

红月笑着，‘我比你更了解修行这个世界，也比你见过更多修行者，什么都不妨说出来。’

卫秦看着一侧的空处，‘我们所在的，是一个腐朽的世界。’

‘修行者，都像是活死人，他们没有死，因为有生命，他们没有活，因为心中空洞，他们像是活着的慢慢死去的活死人’

‘很少有人真得相信长生不死的存在，师傅，或许也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相信的，是我自己的信念，还是那离奇的梦境，我想去试试，拼尽全力试试，把一切都付出进去。’

‘我不能待在太岳，一旦真得成为大长老，或许，我就被绑在这里。’

‘我只想修行，不想这些。’

‘宗门给予我的修行资源，我都还过，百草园，书院，周王畿三处功劳，我自信还清一切。’

‘可是，我还是亏欠你，不论什么原因，是你带我进入这个世界，让我拥有现在的一切，我应该还完这些再走。’

红月叹口气，‘可是，我不知道该让你怎么还。’

卫秦沉默着，‘我还要再待一段时间，如果想到，就告诉我，如果想不到，离开这里前，我会来问。’

赵政朝着山下走去，脚步沉重，似乎又带着轻快。

有一件事很可惜，就是没能拉拢住卫秦，不说其他，单单第三境大修士的身份，就足以让他心动，可惜，那个人太过无欲无求。

本来，赵政还有一个秘密，想要打动这个人，后来只能放弃。

走出幻阵，沿着山道，一直来到山脚，有一辆马车等着，赶车的是一个陌生的人。

车中的人，却是熟悉的，赵政进入车中，那人温和地看着他。

那人看出赵政有心事，‘怎么？政儿？’

赵政靠着马车壁厢，似有些放不下什么。

那人声音陡然转为严厉，‘政儿！儿女私情，不过过眼云烟！我们要做的，是流传史书，千古未有的大事！’

赵政呼出一口气，‘我明白！老师！只是一时半刻还放不下。’

那人语气温和下来，‘只是为了让你了解，才送你过来，修行，哪里有长生不死？’

赵政眼神有些奇怪，‘真得没有吗？’

那人信誓旦旦，‘没有！’

过了好久，赵政心绪平静，‘师傅可能会做什么，加快赶路！’

第三峰，大堂。

红月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你八师兄正在回秦郡，山脚下有马车接应。’

‘你去跟着，他们一定从魏郡走，跟你当年一样。’

‘只要他们离开赵郡，你就动手，如果赵政回到秦郡，此事作罢。’

‘这件事情做完，你就走吧！’

卫秦沉默着，听红月讲完，默默点头，‘好！’

卫秦离开，他要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红月的头发，好像一瞬间白了许多，‘政儿，你怎么可以毁掉蔷儿？’

‘既然你毁掉蔷儿，那我，便试试看，去毁掉你！’

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手帕上的血迹更深，上面有一朵蔷薇，是红蔷亲手刺得。

终究，赵政没有死，红月也在几年之后坐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