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赢捻着发硬的几撇胡须，道：“下毒这倒是一种好办法，你打算用何种毒药？”

小萧公子道：“我已经问过白芷了，决定用雪蒿和忍冬。”

“这个我倒是了解一些，它们本身没有毒，但是混在一起后便会让人四肢乏力，昏昏欲睡。但是雪蒿我记得有很大的气味吧，北齐很容易就会发现的。”

小萧公子道：“我就是要让他发现。”

侯赢皱眉，“你原本就没打算将对方毒倒？”

小萧公子点头道：“我们有叶天士跟白芷，北齐那里肯定也不缺，既然不能一举制胜还不如不用。”

侯赢伸手捋了捋头发，道：“你是想毒死这条河。”

小萧公子道：“只是可惜这条流银河了，这种混合毒毒性不强，但是极其持久，估计没个十年光景是无法清除干净的。”

侯赢道：“那你为何不直接用毒箭木之类，非要用混毒？”

小萧公子笑道：“这是我的小算盘。你想想，我往河中投入雪蒿，虽然不投忍冬便无毒，但是忍冬无味无色，他们不能确定河中有无忍冬，敢继续喝这水吗？”

侯赢无奈道：“你还是这般孩子心气。”

小萧公子道：“能让他们紧张一分便是一分，只要对我们有利便好。”

侯赢道：“那你现在想到方法了吗，击败北齐的方法？”

小萧公子附耳神秘兮兮地说了几句话，侯赢顿时脸色大变，“不行，北齐军中肯定有弑神殿的人，你这样无疑是送人去死。”

小萧公子道：“前辈啊，你看我像是那种送女人去死的人吗？”

侯赢怀疑地看了他两眼，“你有办法？”

小萧公子拍了胸脯道：“那是！”

侯赢挥了挥手道：“那随便你了。哎，对了，刚才就听你说那个白芷，是谁啊？”

小萧公子笑道：“就是白芷啊。”

当侯赢看到流银河上游处的那一座肉山后便恍然大悟了。

白芷，就是百花娘娘啊。

小萧公子一开始也无法相信，白芷，可以生肌活血的药材，这么美的一个名字，竟然会是一个毒娘子的名字。

白芷一看到二人前来，便停下了手中的活。

“怎么样了，下的如何？”小萧公子笑语盈盈问道，白芷的本事他自己品尝过，下毒这种事没人比她更擅长了。

白芷轻松道：“差不多了，晚上再投一次就好了。”

小萧公子道：“辛苦你了。”

白芷硕大的脸上竟然有一丝红晕，也不知是不是干活累的还是怎地，双手不自然的摆动着不知该如何放置。

小萧公子笑了笑，也知自己在这会让她更加局促，再道了一声辛苦便拉着侯赢离开了。

白芷看着小萧公子离开的背影，有些黯然地蹲了下来，看着河水中清楚地倒映着一张无比丑陋的脸，生气地一掌拍下，银镜碎散，破而重聚，依旧是那张让人不寒而栗的脸庞。

白芷狠狠地揪着自己的脸，直到红肿出血方才罢休，然后深深地埋在怀中，无声的哭了出来。

离了远了，侯赢才调笑道：“你跟李老头年轻的时候一副德行，都很能沾花惹草。”

小萧公子立刻苦瓜着脸道：“前辈啊，你就别笑话我了，这话要是让初见听见，还不下令把我关在天牢里。”

侯赢道：“以后有女帝那么强势的一个女人管着你，你就算想要惹惹野花都不成了。”

小萧公子停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走上了一座小山峰，强风阵阵，将豆大的沙粒吹来吹去，露出下面粗粝的岩石。

在此处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被黄沙笼罩的大散关，城墙之上，一张鲜艳得就算是从来没有散过的黄沙都无法遮挡它的颜色的战旗在迎风飘扬，风愈烈，旗愈烈，是那么孤独，而顽强。

小萧公子突然心有所感，说道：“你知道许多年前有一个叫方欺的诗人吗？”不等侯赢搭话，或许他并没有让任何人回答的意思，便已经自己接过了话头。

“独骑向关山，荡荡阔无边。

孤城显易见，黄沙漫城关。

羌笛应尘暗，家书手中传。

中原人济济，见来不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