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姐姐长的这么好看啊！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女。”诺护那多眉眼弯弯，擦着眼泪开心的说道。

伶舟慕摇了摇头说道：“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嗯！”诺护那多应了一声，扶着不高的矮桌慢慢试着站了起来，近半年过去，他也非常想回忆起来走路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那似是有些不适应，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原天啸手疾眼快上去扶住了诺护那多，小家伙瓷娃娃一样的脸可就要破相了。

“哈哈哈，真的、真的站起来了！”诺护那多说着眼眶又开始发红：“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伶舟慕嘴角轻扬，心感宽慰，她做的这些可不就是为了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吗。

看着眼前的孩子，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个吃过腐肉、爬过尸堆的女孩，在听说要被人收留后的眼神。

重叠，契合。也许她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看到一个结局，一个有着苦难开始，但却欢喜收场的结局。

“说说吧，现在的战局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过了很久在诺护那多复明的喜悦过后，几个人开始商讨眼下的难题。

提耶率先开口道：“奚多兰为了想多刮点油，就一直拖着不打，直到后来在很多族长的极力反对下，他才无奈出兵，结果拖到最后，给了阿布杜休养生息的机会，最后和浑渠来了个里应外合！”

提耶脑袋还是蛮好用的，但原天啸却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并不一定如此，在战前奚多兰有一瞬间的慌乱，才派兵去打阿布杜。”

是的，有些说不通，若是里应外合应该是找一个突袭的机会更为妥当，而不是等到大战在即。

伶舟慕伸手打断二人，问道“阿布杜可有主动出兵？”

“没有。”提耶回答道。

这就很奇怪了，不像是浑渠策反了阿布杜，看上去倒更像是阿布杜按兵不动被奚多兰得知后，才分兵打向阿布杜。

可正因为是大战在即，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在对方没有一点动静的情况下再招惹一个敌人，何况奚多兰应该知道阿布杜的性子，站前逃避再寻常不过，又怎么会主动派人挑起战争。

除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若是颜玦在此一定会在一瞬间得到这个结论，但伶舟慕不是颜玦，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在想了片刻没有得出结果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说说现在的局面吧，”

其实不论如何，若是没有阿布杜这个变数，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想到这伶舟慕轻叹了口气：他的心还是太软了。

原天啸点点头说道：“现在的局面是，浑渠拥兵九万，将我们团团围住，没有给我们一点点可以逃走的出路。”

这点伶舟慕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

“而我们只有……四万人了，阿布杜如今已死，但奚多兰所付出的代价是正面战场的失败，我们一共有近两万人阵亡，而阿布杜手底下的两万多人都选择了投靠浑渠，甚至昨天我们长狄都有三个族长带兵投了过去。”原天啸接着说道。

若是放在往日，投靠浑渠绝对不是一条生路，但如今浑渠势弱，正是缺人的时候。

而且现在的局面几乎是无法依靠什么天时地利了，只有突围，只有正面冲杀！

“四万人里，我们燕山部占了一半，所以奚多兰很是不满，这两天闹的很僵，而其他的几个部族看投降的那三个人现在还好好的，也动了心思。”提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说完还低低骂了一句：“都是些贪生怕死的老狗！”

伶舟慕皱着眉头说道：“所以现在能打的可能也就三万人，而能为之所用的只有两万人？”

这下可是真的棘手了，她没少打以弱胜强的战事，但绝不是在这种被包围的情况下，以她之能，即使少兵也不会落到一个被人包围的地步。

“昨天那三个老狗带着一万多人投降，所以浑渠可能很快就要打过来了。”提耶又补充着说道。

这下可难办了，饶是伶舟慕都有些心凉。

可她是个真正的战士，断不会就此放弃。

……

……

北州下雨了，不似春雨，反倒像夏季的雷雨般滂沱。

至少方水竹是这样认为的。

雨大道她和她的父亲都抬不起头，前些日子本以为已经躲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了，但竟然还是有天宸军士找到那里，贴出告示，她瞧了瞧上面的画像正是他父亲，而通缉的罪名却是：通敌北狄，偷偷坑杀一名天宸府军的万尉，还赏银百两。

于是她和她的父亲就只好连夜逃跑，带着所剩无几的银两，来的这全然陌生的商州。

虽然在这里的日子很安全，那些天宸军也没有一直执着下去，但奈何他们居住的房子太过简陋，刚一下雨，父女俩就不得不跑出来找东西添在屋顶。

好在旁边邻里乡亲都很是和善，几乎都出来帮他们寻砖找瓦，王大娘就是其中一个。

她差不多一个月前，给这不知道哪里来的父女两腾了个柴房，让他们歇息下来，但这几天她却没有起初那么和善了。

父女俩来到这里的生活收入，都是父亲出去打杂然后回来做一些小手艺，再拿到大街上去卖，王大娘看他们实在过得清苦，一个月下来就看到他们吃过一口肉，那口肉还是乡亲硬塞的，于是她就劝方起何早些把女儿嫁出去会好一些，小姑娘生的漂亮，不愁没人要，说不定还能嫁给他们村亭长的儿子呢。

但奈何小姑娘倔的不行，这些日子都不愿意和王大娘说话，甚至昨天有些不悦的反驳王大娘说让她休要提及此事。

王大娘是真的不太明白，嫁给亭长的儿子有什么不好，总比吃一辈子野菜好得多，她当年要是有这般姿色，怎么会选自家这个养猪的。

真搞不明白，再过不久镇上就会派来税使收丁税，倒时候这两个既无案户又无银两的父女俩究竟要怎么办。

“爹爹，你就让我去吧。”

修好房顶后，方水竹回到屋里对她爹爹说道。

“不行。”方起何一口拒绝。

方水竹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忍心把我丢在那么远的地方学武，这几天是怎么了。”

方父明连忙说道：“那不一样！那是为了你学些防身的本领，何况有武师保护；可军队不一样，你时时都有可能阵亡，会死你知道吗？”

是的，方水竹想入伍，这样不仅可以征得正规的案护，还能得到每月的军饷，但她可不会这样跟她父亲说，于是过了片刻后语气放软说道：“你女儿如今都已经是开元境的高手了，进了军队怎么说也能混个小官当，上战场嘛，当官的可是很安全的。”

天宸征兵不限男女，只要你有本事就行。

“不行，当官就不用上战场了？你以为你是那些官老爷？别欺你爹不识书，你这最多也就当个小队正，照样是要拿命去拼的。”

方水竹当然不会死心：“可是如今天下太平，天宸建立这才没几年，怎么会有战争让我们去打仗。”

方父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在北州你又不是没看见，说不定哪天就又打起来了，反正不行。”

这下方水竹是真的没话说了，唰的一下站起来，说道：“反正我就是要去，我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能自己选择以后要走的路！”

方父挑眉，他怎么记得他的女儿只是个喜欢胭脂水粉等着白衣公子，还有些调皮的典型小女子，怎么就突然喜欢上打打杀杀了。

“你喜欢军队？”

方水竹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

方起何有些狐疑道：“当真？”

“嗯嗯！”

“没有骗我？”

“恩恩！”

“那也不行。”

“……”

方水竹眉头满是黑线，娇喝道：“我不管，我明天就自己投军去！”